楊大彪既然敢于上董墨笙這一條賊船自然是有自己的一番打算,不可能沒調(diào)查過這一路上會碰上哪些硬點子,孫椆趙乾自然都是在這行列中的。
不過他是寧愿碰上趙乾的整個寨子也不愿意招惹孫椆這七個弟兄。
十人成陣,每人七品左右,便可抵擋尋常四五十山賊的輪番沖陣,可若是也遇上了如楊大彪這種品級的武夫,就難以起到有效的防御作用。畢竟是些外家蹩腳陣法,不如內(nèi)家來的玄妙,任你花里胡哨,只怕在孫椆的一槍之下便能撕扯開讓眾山賊無比吃癟的防御。
楊大彪留待鄴城的那幾日,對孫椆和趙乾各自研究了一套對付的方法。
誰想此時趙乾和孫椆都在場,這邊是意料之外的事件,并沒有合適的對敵方法,這會的楊大彪已經(jīng)開始默默籌劃如何帶著自己這十個弟子逃回鄴城了。
盡管那位公子哥有些手段,甚至可以說是心比天高,連那一箭穿堂的少年都沒有帶在身邊,楊大彪先前深以為然,能將那位留在鄴城自然是有恃無恐,粗略的看了一眼確定是董墨笙手下的人解決了那邊的包圍,可幽北俠盜七人齊出,這位公子哥還有什么隱藏的手段未出不成?
衛(wèi)三娘翻了個千嬌百媚的白眼,略嘲道:“怎么,讓我一個小女子與那五大三粗的漢子動動拳腳?你們兩個大男人不害臊?“
韓虎嘴快,脫口而出道:“小女子?三十……”話音未落便被衛(wèi)三娘冷冷一撇堵住了嘴巴,看到這個眼神韓虎自知不妙,瞪眼捂嘴不再說話。
恰在此時最后一輛馬車中先后走下了最后兩位乘客,先出來的那位行走姿勢十分講究,腳尖輕點于地,動作十分緩慢地邁出另一條腿,一手負后,另一手在這大冬天里握著把折扇橫舉在腹前,時不時點一下折扇,如果不是穿著樸素真要以為是位風流倜儻的公子哥。
后一位卻是個五大三粗的漢子,那位公子做派的青年還未用自己獨特的步伐完全下車便被漢子推了個趔趄,但是青年絲毫沒有意見,只是疾行了幾步,讓那趔趄一步看上去好生自然。
青年一下車便色瞇瞇地往衛(wèi)三娘身上蹭去,滿面堆笑,雙眼幾乎瞇成了一條縫,至于望向何處由于看不見其目光,也不好多生猜忌。
衛(wèi)三娘一掌按在那豬哥像的大臉上,心里已是拒人于千里之外,嘴上忍不住的罵道:“戴騫郎,想學當家的半分神韻就把你那哈喇子收收!“
戴騫郎果然吸溜了一聲,拿著折扇敲了敲自己的肩膀,惦著臉繼續(xù)湊上前問道:“現(xiàn)在可有了?”
衛(wèi)三娘滿臉不加掩飾的嫌惡,哪里還有先前調(diào)戲方文時嫵媚萬千的模樣,可真所謂一物降一物,衛(wèi)三娘遇到這一無賴并且在一處共事算是她人生最為無奈的事情之一。
“若你把那幾個人都宰了便有了!”
呼的一聲,一把飛斧破開淡黃色煙幕朝著幾人砸來,其聲勢半點不比先前十丈開外將那名護衛(wèi)胸腔砸爛的低了。
只見戴騫郎伸出折扇,啪的一聲敲在飛速掠過的飛斧斧根處,手腕半轉(zhuǎn)間飛斧聲勢全無,安安靜靜的躺在了那柄平平無奇的折扇上,似乎它本就該躺在那處一般。
戴騫郎認真的嗅了一下衛(wèi)三娘手指尖的芬芳,戀戀不舍的將那張不太好看的臉從那只玉手上挪開,在那張十分好看的臉上多瞧了幾眼,瞇眼笑道:“那就如三娘所愿?!?p> 另一旁站在那看了好一會戲的鐵塔漢子抖動了幾下雙臂,骨骼間發(fā)出了噼里啪啦的爆響,肌肉如小山般隆起,冷哼道:“費什么話,讓你出來就是動手的?!?p> 至于這位漢子便是那位禁不住挑逗的老實人,本名為曹芝蘭,因其面像方正,且生的膀大腰粗,脾氣火爆,與其秀氣的名字完全不相符,故而人們更愿意叫他炙狼而非芝蘭。
知黑堂一龍一虎二狼三娘便就此齊了。
此時孫椆七人也陸續(xù)從煙幕中竄出,皆是捂住口鼻淚流不止,就連離那片煙幕數(shù)十丈的這邊都能嗅見那股刺鼻的腥臭,可見身在那中心的七人是何感受。
但是韓龍韓虎兩兄弟卻是憨笑著:“榴蓮果就是這味,也教你們聞聞看?!?p> 二狼感同身受下意識的屏住了呼吸,目露憐憫。
衛(wèi)三娘不以為然的撇了撇嘴,輕微嗅了一下空氣中飄來的余味也是變了臉色,捏住秀氣的鼻子皺眉道:“哪是這個味道?你倆加了料?”
兄弟二人擺了擺手異口同聲道:“沒差沒差?!?p> 戴騫郎手中折扇托住與折扇自身大小完全不成正比的板斧,笑吟吟地望向七人,語氣調(diào)侃地問道:“年輕的山賊呦,你掉的是這把斧子嗎?”
任參先前在煙霧中聽得韓龍韓虎的求救聲,順著聲音便把斧子甩了出去,想來應該是沒有命中,被這裝模作樣的青年撿了去,此時看到斧子任參抹了把眼睛,喝到:“無恥之徒竟然放毒!可敢上前與你爺爺光明正大一對一?”
就在任參喊話的同時,孫椆破開煙幕閃身來到韓龍的跟前,槍尖一顫,猛地扎下!鬼知道這人還能耍什么花招,這一槍是使了七成力道,欲除后患。
一只大手沒來由的從那個看似老實實則滿腹黑水的韓龍身后穿出,猛地扣在槍根紅纓處,孫椆繼續(xù)發(fā)力,那只大手緩緩而滑,最終紅纓盡落,堅實的握在了槍肚處,生生阻住了這一擊!
韓龍見著那槍尖離著自己的胸口不過三兩寸,瞬間變了臉色,轉(zhuǎn)身鉆回馬車,回頭沖著曹芝蘭喊了聲:”別把他玩死了!留給我?。 ?p> 孫椆不明白這突然出現(xiàn)在自己眼前的壯漢是何來歷,光看二人體型其實并不差多少,只是這一掌生生拽停了槍勢確實讓孫椆大感吃驚,這得是有多大的膂力?
曹芝蘭沖著孫椆咧嘴一笑,空出的那只手向著戴騫郎招了招,后者折扇輕點,那把飛斧便朝著曹芝蘭飛來,曹芝蘭招手動作不改,順勢一握,那柄板斧便到了他的手上,握槍之手奮力一提,便將孫椆整個人提了起來!
此時七人中速度居中的任參趙武徐陸也已殺來,孫椆剛想松手下墜卻又感到一股巨力自槍的那頭傳來,下一刻便連人帶槍被甩了出去!
徐陸不正不巧剛好在孫椆的身后,此時趕忙將劍一丟,飛躍了一步,雙手接住還未落地的大哥,卻被那股巨力一沖,二人同時向后砸去。
曹芝蘭輕喝了一聲,對著空中還未墜地的二人甩出了那柄板斧,同時與任參對了一掌,退了半步,望著連退四五步的任參又是咧嘴一笑,笑容森冷如狼,直教生的一副惡煞般面孔的任參膽寒。
飛斧帶起的風勢絲毫不比先前任參來的弱,如同一顆彗星一般直掠向?qū)O椆徐陸,孫椆瞳孔驟縮,明白若是二人被擊中任何一個估計最少都是一個殘疾收場,身后的徐陸已是沒辦法再做多余的動作,只好微調(diào)身形,借著徐陸的身體點了一腳,微微再上升了那么點距離,舉槍硬接!
斧頭來的遠比孫椆想象的快,一刃砸在槍柄處,孫椆臉色巨變,轟的砸在了一顆樹上,將那棵不比孫椆腰細的樹干生生折斷,栽進了泥里。
趙武不知何時來到曹芝蘭寬闊的后背處,目露寒光,一掌對著那鐵塔般漢子的后心處拍去,袖中的那點閃芒比起其眼中的寒冷只多不少。
曹芝蘭似是沒有察覺到一般,仍是保持著那半步后退的動作。
啪。
十分清脆的一聲響。
有點像街頭打著快板的藝人吆喝后打響的第一下,又有點像教書先生的戒尺打在學生的手板心上。
但若是說這一聲響是一把折扇發(fā)出的就有些差強人意了。
可就是這么一把折扇,敲在了趙武的手腕處,發(fā)出了那聲清響。
趙武的手生生頓在了離曹芝蘭后背七寸的距離,怎么都使不上勁再往前推進任何一寸。
戴騫郎笑容燦爛,折扇在趙武手腕處橫移,帶起一陣勁風狠狠地抽在了趙武的臉上,只見趙武臉一歪竟是在空中翻轉(zhuǎn)了幾圈才落到地上。
任誰也不會想到這看上去這看上去賤兮兮青年的扇子有如此威力,雖說趙武遠不如孫椆曹芝蘭這兩人那般雄壯,卻也是個實打?qū)嵉牧吠饧椅浞颍w重是一說,下盤穩(wěn)不穩(wěn)又是另外一說。
而孫椆此時也被最近的葉啟扶起,擦了擦嘴角的血卻是沒有重傷,再觀其手中那柄不知是何材質(zhì)的長槍,槍柄處一道清晰可見的豁口對于整把槍來說顯得那么格格不入。
孫椆看了一眼已經(jīng)倒地的老五和來到二狼身邊的黃邇汪肆,深吸了一口氣,把那柄板斧甩給任參,死死地盯住了戴騫郎與曹芝蘭,心中只道是這下不止趙乾踢到鐵板了,他孫椆只怕也是碰了滿臉的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