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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刀記

第三十六章:濁月

千刀記 墨問乾承 2003 2019-08-28 16:07:38

  不管林信廳再怎么不信任,在自家老爺?shù)乃烂钕?,終究還是得低下頭,容忍了穆子懷真正意義上的加入。

  在一切都心平氣和下來之后,穆子懷適時的離開,林信廳立馬畢恭畢敬的向沈燁認(rèn)錯,坦然自己是一時難以控制自己的魯莽。

  沈燁對此還是比較理解的,在林信廳遇到他之前也就是江湖中一介草莽,一向快意恩仇,火氣沖天。跟隨他后性子不斷打磨,也成了如今這合格管家的形象了。細(xì)細(xì)想來,也是為了他的安全才有了今天的火氣,怎好怪他魯莽?

  沈燁如此想著,說道:“他縱是五品武夫又如何,圣人云:‘有教無類?!羰悄恪?p>  林信廳顯然是不想聽這類圣人話,大道理的,趕忙點(diǎn)頭順著沈燁的話茬把罪責(zé)攬在自己身上。

  沈燁見狀笑問一句:“你何錯之有?”

  林信廳直言道:“錯在不該對老爺發(fā)脾氣,不該評價文人只會些酸縐縐的。”

  沈燁聽完一掌拍向林信廳的后腦勺,此時林信廳彎著腰沈燁仍是有些夠不著,林信廳便將頭湊上去,挨了這不痛不癢的一下。

  “連錯都不知道錯在哪里,你說這一下可該打?”

  林信廳低下頭撇撇嘴,順著沈燁的意思連連道:“該打,該打?!?p>  沈燁見狀也是樂了,搖搖頭笑道:“你不該對百姓拔刀,更不該對他拔刀……他未傷我,你挑釁他作甚?萬一你不敵他,誰還與我發(fā)脾氣?”

  林信廳聽得前半句不以為然,若是一個五品武夫與他捉對廝殺,他有把握絕不落于下風(fēng),但若是換成了在一個五品武夫的手下保護(hù)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老書生,情況便截然不同。聽到后半句便心知老爺是在關(guān)心自己,只好悻悻道:“若是等他傷了你,我又與誰發(fā)脾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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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書房里的鬧劇并未持續(xù)太久,林信廳主動離開了書房,讓染病在身的沈燁好好歇息。將門帶上后瞥了一眼門板,那把傘果然已經(jīng)消失,想來又掛回了那少年的背上,并不明白那把看上去十分普通的大傘對于這個少年究竟有何意義。

  才邁出書房門便有另一個少年的到訪,這少年林信廳印象深刻,始終伴隨錢牧原左右,喜一身書生長袍,但每每交談卻都會有帶來一種盛氣凌人的感覺。此時單獨(dú)出現(xiàn)在小院門前,手捧一截被灰布包裹著的長條器物,與院前門房通報著,林信廳看見后并未吱聲,選擇了旁觀。

  少年與門房之間很快就起了爭執(zhí)。

  林信廳帶穆子懷進(jìn)來的時候就吩咐過,老爺今日不見客,此時那門房想必是收到了少年的刁難。

  林信廳這才不緊不慢地走上前,喊退了委屈的門房,語氣并不友善的問道:“我家老爺近日身體不適,除卻錢大人一概不見,小友今日到訪有何事?”

  那少年正是齊吞麚,齊吞麚聽聞這語氣頓時怒上眉頭,但手中灰布所包裹的冰冷又無時不刻不在提醒他,讓他壓下脾氣,于是有些不自然地冷聲道:“錢大人吩咐我來告訴你們,已安排你們明日出城,前往幽州?!?p>  “錢大人昨日到訪雖也提及,但并沒有詳講,怎么今日就決定了?”

  “這便不是你所能知曉的了,收拾好你們的行李,偽裝成商隊與剩下的商隊們一同出城吧?!?p>  齊吞麚晃了晃手中的長器,“先讓沈……沈老幫我保管著,明日出城一并帶上?!?p>  林信廳接過手,頓時感覺到手掌一涼,眉頭微皺揭開了灰布,只見一把長劍安安靜靜的躺在其中。林信廳一眼便看出,這正是那日菜場里倉庫外那只斷手所握之劍,錢牧原接手案子后這把劍理當(dāng)還在他手上,此時交給沈燁,想來確實(shí)是那位侍郎官的安排。

  林信廳只好點(diǎn)頭,并沒有招待這少年的意思,開始安排下人開始著手準(zhǔn)備著離開的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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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風(fēng)陣陣,枯樹陰慘,月濁且無星,草蓋或瓦沿都難以分清,一只老貓爬上墻頭,冷冷地注視著那輪濁月。卻聽吱呀一聲,驚得老貓躍下磚瓦,不知道跑去了何處,原來是一扇窗在此時打開,開窗之人不懼夜寒似的將窗大開,露出纖細(xì)的手指與那張消瘦的臉,接替了老貓的工作,凝視那輪濁月,雙目炯炯有神,一對修剪后仍舊稍長的筆直雙眉搭在其上,劍眉星目說得便是如此。

  這是董墨笙離開的第四天,他們也要跟著出城去了,這是穆子懷所沒想到的。

  原先他以為會在鄴城中至少過完這個年,興許還能多喝幾盆那憨厚漢子所做的羊肉湯,撮合一下他與那個漂亮婦人;或是在那條街多看幾眼那個留著八字胡,眉毛被一道疤痕從中間截斷的發(fā)福男人……

  他當(dāng)初真沒騙人,女兒生的果然水靈,帶著嬰兒肥的臉上仍有稚氣。

  隱約記得一個賭約,內(nèi)容怕是能羞紅少女的臉頰,至于最后誰贏了……少年笑了笑,不再去想那個賭約的結(jié)果。

  這一走,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再回來。

  再回來時,一定要坐在城墻上與他飲酒,與他們飲酒……

  少年想著,離開窗前,來到床邊,從床底下摸出一壺不知從何時買來的酒,攀上了床沿,坐上了窗口。

  揭開泥封,聞不見酒香,少年托起酒壺,對著那輪濁月,壺口里蕩漾著微光。少年的五指緊扣在壺底,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shù)貙⒕茐鼐従弮A斜,那些晶瑩清澈的酒水流淌而下,灑在了窗外的石板上,濺在了無花的花圃中。

  隨著傾斜角度的增加,那壺酒逐漸變輕,約莫只剩一半之時少年適時停手,將酒壺懸于自己面前,對著壺嘴便喝了起來。

  猶如火焰滾入咽喉,沒有那店家所介紹的那般清香,沒有麥子味,沒有桂花香,沒有酒糟澀,只是一路燙下,沖撞著少年的五臟六腑。

  少年不知酒味,少年只想一醉。

  半壺酒就這么咕嚕咕嚕的淌進(jìn)了少年的肚子,扔了那酒壺,拿衣袖拭盡嘴角的殘液,打了個酒嗝,月光下的瘦臉已有醉意。

  那雙望向月亮的眼已泛紅,映著濁月的眼底里似有一團(tuán)燃火,堅硬而滾燙。

  “蕭將軍,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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