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硯見沈千心開口相問,臉上不由得顯出一絲得意。
他笑了笑,說道:“正如‘天算’所言,驅(qū)獸之術(shù),是我?guī)X城的看家本領(lǐng)。既是壓箱底的絕活兒,那自然得有過人之處。別說區(qū)區(qū)黑甲蛇了,便是玉獅、青虎這類上品冥妖,也得乖乖聽我號令?!?p> 沈千心嘆道:“你召來這條蛇,不是為了襲擊這孩子,而是要引我出來。我在殺了它之后掉以輕心,你便有機可乘了?!?p> 徐硯點頭笑道:“到底是‘天算’呀,這么快就想的明明白白。若不是那條蠢蛇讓你疏忽了片刻時間,以‘天算’的實力,我又如何傷得了你?”
原來徐硯驅(qū)蛇襲擊羅澈,不過是要引沈千心出手相救。
而沈千心對于鳳鳴山并不熟悉,不知道山間到底有沒有冥妖,也就難以推算出,那條黑甲蛇只是個誘餌。
因此,在救人之后,他片刻的大意,就讓躲在暗處的徐硯尋覓到良機。
羅澈突然問道:“你又如何知道,我今夜就要上鳳鳴山的?”
徐硯“嘿”了一聲,說道:“我并不知道你今夜會上鳳鳴山。我是看到你出門之后,方才定下這個計策。”
羅澈心里一驚,暗想此人好厲害,倉促之間,便布置出這樣一個簡單、卻又行之有效的陷阱。
不過,還有件事他沒弄明白,于是繼續(xù)問道:“你怎么就有把握,大叔能在危機時趕來救我?”
徐硯贊許地看著羅澈,心想這小子真是夠機靈,問的還都是一些關(guān)鍵之處。
他笑道:“你們倆傍晚時分,在酒館前聊天,‘天算’不是拍了拍你的肩膀么?看來他很在意你啊,才會在你身上留下風信印。
“這樣一來,你大半夜跑到鳳鳴山來,他能不知道么?既然知道了,自然是要過來看看的。我只須躲在暗處,掌控黑甲蛇出現(xiàn)的時機就行了?!?p> 原來沈千心見羅澈小小年紀,似乎就有非凡的體魄,心中感到好奇,借著拍肩膀的動作,在他身上留下了一枚風信印。
風信印,是高品級破玄師用來跟蹤的法印。
被結(jié)印的人,一般察覺不到,只有留印的人,調(diào)用自己靈神,才能感知印與自己的距離。
沈千心的本意,是想自己辦完事之后,方便找到羅澈,看看是誰在教導他。沒想到這一幕被徐硯看到,反過來算計了他一把。
于是沈千心說道:“你的眼光挺毒的,這么細微的動作,都看的一清二楚。為了對付我,還真是煞費苦心。”
徐硯冷笑道:“你這可猜錯了。我此行目的,并非是你。只是今日抵達青溪村后,恰巧發(fā)現(xiàn)你也在這里。這對我的計劃而言,是個很大的威脅,不得不先行將你除去。”
沈千心冷哼一聲:“既然目標不是我,那又是誰?”
徐硯朝羅澈望去,笑道:“就是這位小兄弟了。
“我今日稍加試探,發(fā)現(xiàn)小兄弟天賦非凡。陳二狗吃了豐體丸,仍然不是你的對手。這個年紀就能擁有準破玄師的體魄,真是讓人驚嘆。
“難怪恩師親自下令,讓我?guī)厝?,果然是有道理的。?p> 沈千心和羅澈對望一樣,都是恍然大悟。
原來陳二狗的豐體丸,是徐硯給的!
今日,陳二狗力量暴增、黑甲蛇出沒山間、沈千心遭到伏擊,所有的事情,都是在徐硯的操控當中。
沈千心想,這徐硯處處算到,真是個人才。不過,陰紹吩咐他,要將羅澈帶回去,又是什么緣故呢?
羅澈心中也感到不解,徐硯要帶自己回去做什么呢?
想來想去,應該還是和自己的身世有關(guān)。
當年,玉淵閣的那兩個師兄弟,不也是要將自己劫持回去么,只是半路上被老爹救了下來。
看來這些年,老爹帶著自己,隱居在這荒僻山村中,多半也是為了躲避這些搜尋者。
徐硯說道:“好了‘天算’,你東拉西扯,不過是想拖延時間,讓傷勢盡量恢復罷了。可惜啊,‘血刃’撕開的傷口,可不會好得那么快。”
沈千心道:“是么?”
說話之時,左手忽然微微晃動。
這微小的動作卻沒有逃過徐硯的眼睛。
他早已料到,沈千心一定會突施襲擊,因為這是他翻盤的唯一辦法。
因而一見沈千心左手有輕微動作,徐硯便縱身往反方向跳開,提前閃避。
但徐硯身體尚在半空中,就覺得一股燥熱之氣向自己涌來,一團紅色的火焰,離自己的胸口不到半尺。
原來沈千心剛才左手微動,只是佯攻誘敵,目的是要欺騙徐硯,讓他朝反方向避開。
果然,徐硯見他左手動作,便急切地往反向跳開。
在這剎那間,沈千心用右手上積累已久的功力,發(fā)動玄道道法!一團紅色火球,夾雜著凌厲的風聲,飛速砸向身在空中的徐硯。
徐硯足未沾地,無法借力,這樣一來閃躲不及,勢必要被擊中。
羅澈這時也覺得分外緊張,成敗在此一舉!
眼見要被火球擊中,徐硯嘴角卻浮現(xiàn)出怪異笑容。
只見他雙手忽然筆直地展開,十指急速晃動,捏成兩朵舞月花的形狀,眼中精光湛然。
在那一瞬之間,羅澈看到了詭異的情景:
徐硯的身子突然凌空而起,整個人與地面保持平行。似乎他身上綁了一根繩索,有人在上方拉拽繩索,將他硬生生的吊了起來。
那團暗紅色的火球,從徐硯身下呼嘯而過,重重擊在一棵大樹上,發(fā)出一聲巨響。蒼老的大樹“喀”的一聲,轟然斷裂。
那團火球也分崩離析,散作火星,落在周圍的雜草中。
頃刻間,那些雜草嗶嗶剝剝的燃燒起來,騰起一團團煙霧。不過入夜后,霜露較多,濕度不小,雜草燒了片刻,就慢慢熄滅。
見徐硯躲過了自己的攻擊,沈千心嘆道:“‘殘月幽冥舞’,想不到嶺城的絕世身法,你都學會了。”
原來剛才徐硯避開火球的功夫,正是號為武道第一身法、嶺城三大絕技之一的“殘月幽冥舞”。
徐硯朗聲大笑,頗為得意:“這招聲東擊西雖然高明,只是也太小瞧我了。你左肩明明受了傷,怎會再用左手使出玄道道法?
“因此,左手微動,不過是佯攻之策罷了。我也索性將計就計,引誘你耗費靈神,全力一擊?!焖恪?,現(xiàn)在你氣力耗盡,就算有通天之智,怕也是沒什么用了?!?p> 沈千心背靠著大樹,臉色比先前還要蒼白。
看來剛才使出玄道道法,已讓他耗盡所有氣力,加上本來就重傷在身,此時竟連呼吸都有些急促了。
羅澈這時快速踏上幾步,奮然擋在沈千心身前,說道:“姓徐的,今日有我在,你休想動沈大叔分毫!”
徐硯笑道:“你這小子倒算是有些情義。不過,憑你現(xiàn)在這點微末道行,也想幫別人出頭么?”
羅澈大聲說道:“大丈夫恩怨分明,沈大叔救了我,輪到我救他時,我也不會當縮頭烏龜!
“今日,你要是害了沈大叔的性命,我絕不放過你!現(xiàn)在我雖然打不過你,但你憑什么認為,以后我不能超過你?那時,我絕對讓你追悔莫及!”
羅澈見情勢危急,心中不自覺的涌出一股慷慨之氣。他這段話,雖然是想到什么就說什么,但也讓徐硯一時難以辯駁。
徐硯冷笑一聲,說道:“你想贏我?還是等到十年以后吧!我倒要看看,今日取了沈千心的性命,來日你有什么本事勝我?!?p> 沈千心聽了羅澈的話,心中感激,說道:“小兄弟,今日救助之情,我牢記于心。不過這人想取我性命,卻也沒那么容易。若是陰紹親至,我倒還忌憚幾分,至于他的徒弟么,我還沒放在眼里?!?p> 說完,雙目如電,冷冷地盯著徐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