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澈賣力的吹著,可樂聲實在難聽,飛禽走獸們都用昏睡來表達(dá)抗議。
忽然,他雙眉一揚,心中微微震動。
只見一團(tuán)小小的赤紅妖獸,從矮木叢中探出腦袋,來到小空地上。
果狐終于現(xiàn)身了!
良機(jī)難得,羅澈立刻停止了吹笛,手中扣了顆小石子,手腕一抖,向果狐擊去。
他這會兒的力氣遠(yuǎn)超常人,扔出的小石子帶著凌厲風(fēng)聲,不偏不倚,正好擊在果狐的后腿上。
那果狐“吱”了一聲,吃痛不已,本來還沉迷在笛聲中,這時猛然驚醒。
它急忙竄進(jìn)旁邊的矮樹叢中,躲在一株灌木后面,就此不動。
羅澈跑到離矮叢大概七八步的距離,眼睛緊緊盯著那一團(tuán)小小火焰。
他知道,果狐雖然負(fù)傷,但躲在灌木之后,算是占了地利。
這時,自己若是冒然去捉,在矮樹叢中行動不便,只怕反倒被它趁機(jī)逃走。
果狐膽小謹(jǐn)慎,上過一次當(dāng)之后,就不再出來。一時間,羅澈也想不出什么辦法,一人一狐,就這樣僵持住。
時間悄然流逝,羅澈心中越發(fā)焦躁。
兩炷香的時間,只怕已經(jīng)過去一大半了。
如果這果狐一直躲著不出來,那這道題,自己可真就栽了……
急切間,羅澈忽然心中一動:“二爺爺在交待這道試題時,只說帶回果狐,至于是活的還是死的,卻從未明說??!
“他既然沒有提到,那我將果狐的尸體帶回,也能作數(shù)?!?p> 想到這里,羅澈從地上撿起一支堅硬又銳利的樹枝。
既然不管生死,那這僵局便能打破了。殺了這只果狐,不就得了?
以他當(dāng)前的氣力,只要將這樹枝扔出,輕易就能了結(jié)這只果狐。
羅澈右手握住樹枝,對準(zhǔn)躲在灌木后的果狐,準(zhǔn)備發(fā)動致命一擊。
正在此時,忽然傳來一陣嘰嘰吱吱的聲音。
羅澈回頭看去,只見三只身形更小的果狐,從林中竄出,一搖一晃地向矮樹叢這邊走來。
躲在矮樹叢中的果狐,見那三只小果狐靠近,發(fā)出一陣急切又慌張的叫聲,像是在大聲預(yù)警。
羅澈心想:“以前在鳳鳴山上,經(jīng)常看見母狐貍為小狐覓食。這果狐肯定是那三只小狐的娘,看到孩子來到這兇險地方,自然著急了。”
他此刻只要投出樹枝,那只果狐沒法躲避,肯定會被當(dāng)場擊斃。
不過,這樣一來,這三只小果狐,卻也成了沒娘的孩子了。
想到這里,羅澈看著三只小果狐漆黑的眼中,滿是天真無邪,幼小的身軀不停向前竄動,絲毫不知眼前的危險。
在這一瞬之間,羅澈想到自己兩世為人,都沒逃脫爹娘早逝的命運,忽然動了惻隱之心。
“這些小妖獸,也有喜怒哀樂,也有悲歡離合。罷了,不就是一道試題么,又何必害得它們母子生離死別呢。我另想辦法捉它便是?!?p> 想到這里,羅澈將手中的樹枝,對準(zhǔn)一棵大樹,用力投擲出去。
他這次用盡全力,樹枝帶著低沉的破空之聲,“啪”地楔入到大樹的樹干中。
這聲音異常得響,三只小果狐都被驚住,一時間呆在原地。
羅澈趁此機(jī)會,猛然沖出,瞬間就跑到小果狐身旁,張開雙臂,將三只小果狐全部攬入懷中。
大果狐見孩子被捉,焦急萬分,顧不得身上有傷,縱身竄出,向羅澈奔來。
羅澈笑道:“你也隨我一起走吧?!鄙斐鲇沂郑槃荼銓⒛负矓埩诉^來。
果狐身形非常小,羅澈即便懷抱四只,也不覺得吃力。他雙腳翻飛,幾乎足不沾地,飛快地往山下草廬趕去。
……
草廬之前,沈千心三人還站在空地上。
他們一會兒看看點燃的香,一會兒望望山間小徑,只希望羅澈能盡快出現(xiàn)。
眼見第二炷香就要燃盡,曾三爺突然高聲叫道:“快看!澈兒回來啦!”
三人放眼望去,只見羅澈從登山小徑飛奔而下,懷中還抱著幾只赤紅色的果狐。
羅澈也已看見三人,縱聲叫道:“沈大叔,二爺爺三爺爺,我回來啦!”
他人隨聲到,片刻間便已來到草廬前的空地上。
陸二爺見羅澈腳步如飛,又想到他剛才能和自己抗衡,暗想:“小小年紀(jì),便能擁有如此體魄,這小子真是不簡單!”
羅澈小心的將四只果狐放下,說道:“果狐捉回來了!這次買大送小,還多帶回幾只?!?p> 母果狐此時狐腿傷發(fā)作,委頓在地。它的孩子們圍在母親身邊,驚恐的望著眾人。
自從想明白了題目的真實含義,沈千心一直心中不安。
他擔(dān)心羅澈動了小聰明,為圖方便,殺掉了果狐,那事情就分外棘手了。
按照蘇遠(yuǎn)真一貫的性格,肯定不會法外開恩。
此刻,看到羅澈將果狐安然帶回,他不由得長舒一口氣:不管是因為運氣好,還是心地善良,這第二道試題,總算是通過了。
蘇遠(yuǎn)真聽見眾人說話,已從屋內(nèi)走出。
她看到四只活生生的果狐,點了點頭,說道:“第二道試題,羅公子也通過了?!?p> 羅澈大喜,拱手道:“我捉果狐的時候,出于無奈,傷了它。現(xiàn)在斗膽請?zhí)K姑娘為它醫(yī)治。不然當(dāng)媽媽的腿腳不便,三只幼崽就要挨餓啰?!?p> 蘇遠(yuǎn)真意味深長的看了羅澈一眼,眼神也不似先前那樣冰冷。
但這只是一瞬之間,她隨即恢復(fù)常態(tài),點頭道:“好?!?p> 她來到母狐身邊,輕輕將手搭在那只傷腿上。
只見她手上隱隱覆著一層幽暗的藍(lán)色光芒,罩住了母狐的傷腿。
在這片淡淡藍(lán)光之下,母狐的傷腿的紅腫,漸漸消散,撕開的一道傷口,也開始愈合。
過了一會兒,母狐的傷腿紅腫全消,看上去完好如初。
蘇遠(yuǎn)真站起身來,說道:“好了?!?p> 母狐也慢慢站了起來。它伸了伸傷腿,發(fā)現(xiàn)靈活如初,不由得喜出望外,吱吱叫了幾聲,帶著三個孩子,便往惜燕山跑去。
四只果狐一面走,一面還回頭望向羅澈,像是在感念放生之恩。
羅澈微笑著朝它們揮揮手:“快回去吧,下次要小心不要再被捉了!”
眼看四只果狐逐漸消失,蘇遠(yuǎn)真道:“天色已晚,考較的事情,明日繼續(xù)。今夜二位便在回春谷住下?!?p> 羅澈見她剛才為果狐療傷,暗想這位姐姐,似乎也不像看上去那么高冷。
他笑道:“蘇姑娘干脆把第三題也告訴我吧,我今晚正好準(zhǔn)備準(zhǔn)備?!?p> 蘇遠(yuǎn)真看著他的眼睛,說道:“這事明日再說。陸伯,勞煩你安排一下?!?p> 陸二爺口中稱是,當(dāng)即著手安排沈、羅二人食宿。當(dāng)晚,兩人便在回春谷歇息。
回春谷在白天春意盎然,但入夜之后,卻還是頗有些涼意。
萬籟俱寂,夜晚如同被濃墨浸染過一般。燭火之光,自沈千心和羅澈的偏房中,透了出來。
沈千心躺在床上,說道:“澈兒,你今日能通過兩道試題,確實不容易。不過,蘇姑娘的這些題目,其實是大有深意的?!?p> 羅澈一愣,回想了下白天的事情,說道:“現(xiàn)在想起來,確實有點古怪。我根本就不會武道,為什么非要逼著我動手呢?還有,到山上去捉一只狐貍,到底考的又是什么?”
沈千心點頭道:“你說得對。我原本在想,咱們不過上門求醫(yī)而已,又何必非要考較什么試題呢?
“后來仔細(xì)想了下,算是徹底弄清楚了。要說今日的兩道試題,咱們實在是涉險過關(guān)。
“至于蘇姑娘為何設(shè)下這三道試題,就要從三年前的事情說起?!?p> 桌上燭火幽微,隨著沈千心的講述,輕輕顫動……
原來,三年之前,蘇遠(yuǎn)真主仆遭遇了一次重大變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