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小夫妻
佩爾找到一張泛黃的紙條，上面用稚嫩的字跡寫著：最大扇子葉在音樂書第三冊。
“竟然還有這種向?qū)А！迸鍫栕哉Z了一句，她是完全不記得了。
佩爾起來，翻了翻那個小小的書柜，竟然也找到那本傳說中的音樂書。
她把書稍稍卷起來，快速地翻動，書卡在了某一頁。
佩爾打開那一頁，一張大大的樹葉被壓成了妥妥的平面，居然還泛著悠悠的蒼綠色。那會他們還不知道這叫洋紫荊，就叫它扇子樹。
佩爾沉了沉氣，把樹葉夾回音樂書里。視線所及之處看到右下角的那個火柴小人。佩爾想到了什么，飛速從后到前翻動書頁的右下角。
火柴小人先是蹲下，然后那邊又來了一個小人，蹲下的那個突然起飛腳，把那個后來的踹出了畫框。
難怪她會把葉子夾在這本書里，也難怪房間里幾乎沒有教科書痕跡，她居然留起了這本毫不顯眼的音樂書。原來還有這一出。
佩爾記起這“手翻書”是從哪里來的。
初一的她被班主任批評后，躲在學校角落的樹叢中哭。程梓皓找到了她，就給她看了這堆他畫的火柴人。
那時的初中生活哪有像現(xiàn)在的孩子那樣豐富多彩。這種翻著就會動，而且還連貫的畫，佩爾覺得很新奇。
說起來，這本書還不是她的。是佩爾見他畫了這么有趣的東西在書上，非要他送給她的。
佩爾往前翻到封二，果然，上面寫著“初二（3）班程梓皓”幾個字。他的字跡并不斯文，看著有些狂妄。
人常道字如其人，難道她從一開始就看錯他了？他并非如他表面那般文質(zhì)彬彬？
佩爾把書合上放回原來的地方。鐵盒也重新蓋上鎖好，鑰匙塞到了另一個沒有鎖的抽屜的深處。
要說忘掉程梓皓，估計這輩子都沒有可能。但慢慢地放開他，今天的佩爾覺得，她也許能做得到。
“佩佩?！崩瞽偳瞄T。
“??？”佩爾應(yīng)聲。
“我們現(xiàn)在去五嬸家，你要不要一起去？”
“哦好，等等?！?p> 佩爾考慮了一陣要不要換身能見人的衣服。
可轉(zhuǎn)念一想，她都穿成這樣去過別人家了，自家五嬸，更加不需要那么講究。但她還是把腳上的人字拖換成了外出的鞋子。
打開房門，佩爾看到李瓊等在門外，神色如常，似乎一點都不在意半個小時之前佩爾甩過她的門。
母女倆外加兩個鄰居的嬸子一起去了五嬸家。
在離五嬸家還有一定的距離的時候，佩爾問到了一股特殊的甜香，她覺得很是懷念。
這里的人家添了孩子都會煮一種叫做姜醋的東西，黑米醋加子姜熬制，再加入整只的熟雞蛋和豬腳一起燉，風味俱佳。
姜醋會給寶媽吃，一般燉上大大的一鍋，有人來探月子都會吃上一碗再走，親戚還會帶點回家。
佩爾沒忍住咽了咽口水。
佩爾跟著長輩進屋，跟在天階燉姜醋的五嬸寒暄了幾句，大家嘻嘻哈哈地拿她這個小輩打趣，無非也是程梓皓的事。
李瓊拿出兩封紅包給了五嬸，說一份是她和胡鏡全的，一份是佩爾的。五嬸推托了一陣，就都收了。
佩爾完全忘了去別人家探月子要封紅包的事情?；蛘哒f她根本沒意識到這個風俗的存在。
對了，她已經(jīng)出來工作好幾年了，再也不是小孩子了，不能跟著大人去就不需要隨禮。堂弟的孩子都已經(jīng)出生了，她是孩子的姑姑。
見那些人有在梓皓前梓皓后的，佩爾問了新房的位置，借故說去看寶寶，就遁走了。
堂弟胡永年就在房間里，趴在床上盯著寶寶看?？恐鴫︻^坐的新媽媽看著年齡不大，低頭看著堂弟的眼神是迷離的。
也許，他們真的很幸福吧。佩爾想。
“佩姐?！焙滥昱ゎ^看到佩爾進來，從床上站了起來，又對小妻子說，“這是二伯家的大姐姐。”
“姐姐好?！毙∑拮計蓩尚咝叩?。
佩爾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也不好意思當面問，于是對她笑笑表示回應(yīng)，走過去看寶寶。
小寶寶才出生幾天，皮膚紅紅的，吹彈可破。長得很像媽媽，正閉著眼睛在睡覺，偶爾還登登小腳，突然還咧嘴笑了笑。
小妻子很是興奮：“永年，寶寶笑了?！?p> “是嗎？”胡永年連忙奔到床邊，“怎么我一來他就不笑了呢?！?p> “哈哈哈哈?！毙∑拮影l(fā)出清脆的笑聲。
佩爾看著這對小夫妻，覺得有些辣眼睛，于是開口告辭。
“佩姐，姜醋估計熬好了，出去吃碗再走?！焙滥暧只謴偷脚鍫栠M來時的姿勢，看著應(yīng)該是想捕捉寶寶的迷之笑容。
佩爾怎么覺得，哪里都沒有能讓她安心的位置。
佩爾出到大廳，還好大家已經(jīng)在那里吃著姜醋，五嬸連忙舀了一碗給佩爾。
大家又問佩爾覺得寶寶怎樣啊，什么時候到你之類的話。原本應(yīng)該被五嬸燉得很好吃的姜醋，佩爾完全失去了食欲。
李瓊也知道那些話佩爾不喜歡聽。她不知道兩個孩子之間發(fā)生了什么事，佩爾不愿意說，奶奶更是不知道。
程梓皓突然回來也是什么都沒說。但看樣子兩人應(yīng)該是沒有聯(lián)系過。
“我們家里還有點事，我們就先走了，回頭聊?！崩瞽偪戳伺鍫栆谎?。
五嬸拿保鮮袋給她們裝了一大袋子姜醋讓她們帶回去。
佩爾回到家又躲在房間里發(fā)呆。
大概是寶寶給了她一些沖擊，或許還有別的其他。
佩爾坐在窗前，看著外面微微搖動著的樹葉，大腦完全失去了思考能力。
直到她聞到做飯的香氣，腦子才開始重新運轉(zhuǎn)。這時，她想起了另一個人。
他自己一個人，真的可以做飯？
等等，給他做飯的阿姨添了孫子忙不過來辭工，她家五嬸也添了孫子，不會做飯的阿姨等于她家五嬸吧。
佩爾感嘆了一下自己的想象能力。然后自我否定地搖搖頭，不會那么巧合的。她不是一個自信的姑娘，她經(jīng)常會推翻自己的猜測。
佩爾從凳子上彈起來，跑下樓，到了廚房，見李瓊在里面做飯，拿了個不銹鋼碗，挖了點姜醋進去。
“哎呀，待會再吃嘛，都涼了?！崩瞽傕凉?。
“我?guī)н^去給朋友嘗嘗。他應(yīng)該沒吃過?！迸鍫柲贸霰ｕr膜，把碗放進去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