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替嫁之謀
“將軍過獎了,您也是多年行軍之人,若非兩年前突然冒出我這么個無名之輩,怕是您早已坐上了大將軍之位,是在下耽擱您的仕途了?!背居鰧⑽碾哼f給侍從,語氣云淡風(fēng)輕。
“這只能說明楚公子你技高一籌,此次若非事出有因,你也不至于丟了官職,還殘了腿腳……你看我這嘴,哪壺不開提哪壺!”
本是有意,自然要裝作無心之失。
楚司遇也并不在意,嘴角噙笑,“無妨,在下參軍也只是一時(shí)氣盛,想證明給師傅看,現(xiàn)在沒了這些軍務(wù)纏身,倒也落得逍遙自在了。”
“公子好氣度,”顧長魏面上贊許,“只是不知楚公子的師傅是何方高人?得以教出你這樣一位文武奇才!若老夫有幸拜識,定是三生之福!”
“家?guī)熌嗽朴胃呷?,自從在下五年前出師從軍,便只在得了虎符時(shí)見過他老人家一面,平日里極難尋得他,”楚司遇禮應(yīng)道,“不過下次再見師傅,在下定將將軍之請轉(zhuǎn)告給他。”
“如此,老夫便在這里先行謝過了。”得此答案,顧長魏點(diǎn)頭,雙手抱拳簡單做了禮。
“舉手之勞,不足掛齒,”楚司遇謙遜還禮,“其實(shí)在下還有一個小小的請求,不知能否得將軍應(yīng)允?”
“你我已是一家人,自是無需客氣,楚公子請說?!鳖欓L魏坐回主位上,抬手請道。
“在下近日聽聞貴府上二小姐兩日前跳水輕生,想必也是與明日婚嫁有關(guān),在下想去探望一下。”楚司遇直言,嘴角淺笑加深。
此言一出,倒是驚異了一旁的老管家。
對于楚司遇的請求,顧長魏也愣了一秒,而后賠笑,“都怪老夫平日里對她太嬌慣,才讓她這般我行我素,做出此等失格之事,還望楚公子大人有大量,不跟這小女子一般計(jì)較?!?p> 雖賠著一張笑臉,但那雙多戲的笑眸中卻驕傲隱隱,“如今你倆婚約已定,你若想探望,自是無妨?!?p> 對于顧長魏的言辭,楚司遇只謙然淺笑,“二小姐乃將軍您的掌上明珠,下嫁給在下這樣一個沒了權(quán)勢的殘廢,本就有屈,在下又怎會計(jì)較,且二小姐的才華品德,在下多少有些聽聞,自是不差。”
“哈哈哈……”聞得這番長臉的贊言,顧長魏美得爽朗大笑,連下巴上那一撮不長的胡子都?xì)g抖起來,“楚公子過獎了,你不僅文韜武略才華橫溢,長得也是俊美無濤,老夫的女兒能嫁給你,是她幾世修來的福分!”
“多謝將軍贊譽(yù)?!背居鰷\笑依舊,似溫潤和煦,卻讓人莫名覺得有距離感。
或是因他那隱隱間與生俱來的高貴吧。
“老全,你帶楚公子過去吧?!鳖欓L魏吩咐攥手候在一旁的老管家,然后又再看回楚司遇,“楚公子請。”
楚司遇點(diǎn)頭謝禮,那身后的侍從也會意,推著輪椅往廳外行去。
老管家行前領(lǐng)路。
出大廳朝左偏過不遠(yuǎn),便到了這府邸的長廊上,輪椅滾動在石地上發(fā)出咯咯之聲,驚動了不少正忙碌的下人,于是都紛紛對客人點(diǎn)頭行禮,而后又繼續(xù)忙著手上的活計(jì)。
“全管家,您要是有急事,給在下指個方向,在下自行前往便是。”楚司遇瞥見老管家一雙粗糙的老手緊緊纏繞,腳步還刻意慢了不少。
“這……”老管家猶豫著停了下來,蒼老的臉緊皺,為防止有什么意外發(fā)生,這事兒必須得通知夫人!
想了想,他便應(yīng)了楚司遇的想法,“這長廊盡頭右轉(zhuǎn)便到了府里花園小道上,然后一直走,看到一個荷花池,繞過荷花池左側(cè)的那間別院便是二小姐的閨房了,老奴確有急事,怠慢之處,還望公子諒解?!?p> 楚司遇微點(diǎn)頭,之后便示意侍從推著輪椅繼續(xù)往前走。
那老管家原地看著漸遠(yuǎn)的背影,思索片刻之后便朝另一方向跑去。
“公子,顧長魏這老狐貍奪了您的兵權(quán)不說,還要把他那恃寵而驕的二小姐嫁給您,他這打的是什么如意算盤啊?”侍從見老管家跑遠(yuǎn),推著楚司遇在長廊上走著,問道。
楚司遇并未忙著回答,他單手旋轉(zhuǎn)著凈潤玉笛,嘴角笑意加深,出了長廊后暖陽傾覆,倒更顯得溫潤如玉。
見公子沒回答,那侍從也不好再問,便只安靜地推著輪椅按老管家給的方向走去。
片刻之后,他們便看見了那浮著片片嫩綠荷葉的荷花池,碧波清潭反射的陽光煞是耀眼。
“公子,就在前面?!笔虖倪呑哌呏傅?。
再沿著荷花池左側(cè)走了幾步,到了一面花墻之處,楚司遇卻抬手示意侍從停下。
“公子為何停下?”侍從不解。
楚司遇依舊未曾答話,而是往那假山方向看去。
只見假山旁站著一個身著雅藍(lán)白衣裙的女子,面部用一塊淡藍(lán)面紗遮住。他們所在之處,剛好能避開假山看清那女子的身影卻又不暴露自己。
顏洛泱瞇眼看著水光熠熠的池面,這一刻她才算看透自己這一劫的原委曲折。
原來這身子原主并非是這將軍府的二小姐,而是被那老女人暗中擄來替自己的女兒出嫁之人!
為了保住自己的女兒,竟隨意擄了她人來替嫁,還想拿錢財(cái)收買人心,這老女人的算盤打得也太缺德了點(diǎn)!
可自己如今被她下了藥,雖走針放血緩解了不少,但也只是能勉強(qiáng)下床行走,且依舊不能開口說話,這府邸深閨她又該如何逃出去?
立了片刻,她沿著池邊走了幾步,然后小心順著一條下池塘的小道,行下立到了水邊的亂石之上。
由于身體乏力,這幾步已是有些微喘。
看著水中倒影,明眸之中盡是冷漠。
右手微抬,在左手臂上按壓著,從大臂到小臂到手腕再到中指尖,然后右手于衣袖中抽出銀針,快速扎上她按的那幾個穴位,最后是左手中指尖,拔出之后,她微抬左手,將血一滴滴放入池中,每滴下一滴,便蕩漾了水中的麗影。
如此之后,再是右手。
盡管如此,每次穴位行血也只能緩解絲毫,要想徹底解了身上的藥性,還需得有解藥才行。
然若自己不答應(yīng)出嫁,那老女人定是不會給解藥,她該怎么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