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均衡權(quán)勢
聽得哥舒寒這番“提醒”，楚司遇笑意微凝，也并未再接此言，而是開口說著另一件事，“于姓顧的一家而言，般伊死得離奇，他們定會追查兇手，該怎么誤導(dǎo)他們就得靠你了。”
“你想讓誰背黑鍋呢？”
“隨便，只要是該死之人就行?！?p> “好，這個交給我?！备缡婧酉?，這對他而言只是小事一樁，不過……“我覺得有些奇怪的是，顧長魏明顯是想借那部族公主扣給你私通外族之罪，可這件事……皇上為何不追究了？”
按理說替嫁的欺君之罪，異族公主未亡之謎，以及顧若渟所言的陰謀兇殺，這一樁樁一件件，都不是小案，皇上為何不作深查，只那般草率了結(jié)？
這個問題，也是楚司遇一路回府都在想的，而他得出的唯一合理解釋，便是權(quán)利的分散。
“顧家勢力如今已是傾覆朝野，后宮握于顧藝錦之手，顧若縈也嫁于太子為妃，顧長魏又執(zhí)掌最大兵權(quán)，再加朝堂傾于顧氏權(quán)利的人不在少數(shù)，如此龐大的勢力，已侵蝕了皇上的半壁江山，若再順線追究我的責(zé)任，只會更加助長顧氏一家的囂張氣焰，也定會威脅到皇上至高無上的權(quán)利，他又豈會允許這樣的事情發(fā)生?！?p> 從古至今，掌權(quán)者只會想盡辦法將權(quán)利握在可控范圍內(nèi)，任何一個越權(quán)的想法均是死忌！
一般權(quán)勢都是如此，又何況是至高無上的皇權(quán)！
“再者，替嫁本就為實(shí)，顧家人也是有罪的，且他們的各種指證并沒有切實(shí)的證據(jù)，只怕皇上心里自有一桿稱，明面上不深究，暗里怕是會徹查個水落石出！”
“既是想分散權(quán)利，他又為何要撤了你的兵權(quán)？若沒此舉，他自是不必?fù)?dān)心顧家勢力豐盈?！背居龇治霾徊?，可哥舒寒卻依舊有疑惑。
聽他此言，楚司遇輕笑，“你莫不是忘了，這兵權(quán)是本公子主動送出去的。”
經(jīng)他這一提醒，哥舒寒抬手輕敲腦袋，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可轉(zhuǎn)念又是不解，“那你又為何要這樣做？”
雖說楚司遇確實(shí)是在那部族戰(zhàn)役中殘了腿腳，也確實(shí)是顧長魏的杰作，但更主要的，不過是楚司遇的將計(jì)就計(jì)罷了，一方面可以落下顧長魏的把柄，另一方面便是如他之愿交出兵權(quán)，居于幕后，開始這場復(fù)仇的權(quán)謀大棋！
在哥舒寒看來，用五年時間好不容易拼出來的兵權(quán)、地位、和人心，眼前這人卻輕而易舉地拱手送予他人，他完全看不透他打的算盤。
可在楚司遇說出來，卻是異常簡單，“不過是到了該下一盤棋的時候罷了?！?p> “我算是看明白了，”哥舒寒將茶杯放于桌上，而后起身行至朱欄處，放眼望向平靜無瀾的湖面，“只怕不只是那倒霉的公主，就連我，也只是你的一顆棋子罷了。”
聞言，楚司遇嘴角輕揚(yáng)，“你可還不配做本公子的棋子呢，充其量，只是棋子的保護(hù)傘而已?！?p> “你！”得言如此，哥舒寒氣得語結(jié)，一個轉(zhuǎn)身坐到他身旁的石凳上，痞笑著言道，“就不怕本少爺哪天一個不高興，搶了你的棋子？！”
“無所謂啊，你要敢搶，本公子就把這局棋丟給你，你若不能為二十多年前的血案翻賬，大不了本公子拉著你一起去九泉之下給他們所有人賠罪！”
楚司遇也不生氣，淡笑輕言，“到時候看你如何去面對唐家的列祖列宗，還有那么多枉死之人?！?p> 說到此處，兩人面上均不由黯傷，這是他們共同的痛，而那真正該下地獄去賠罪的，是那場滔天血案所有的劊子手！
“對了，當(dāng)年……真的就只有我們兩個人活下來了嗎？”哥舒寒眸光黯淡，細(xì)看時盡是細(xì)細(xì)密密的傷痛。
楚司遇搖了搖頭，“當(dāng)年那五大侯府是全數(shù)被抄家滅門，你我活著已是極大的僥幸，至于其他人……”
言至此，他面上悲色愈烈。
那場泯滅人性的滔天血案掩埋了一切真相，湮滅了一切線索，從此無數(shù)冤魂難得安寧！
而他，也開始了他這血染的一生！
哥舒寒并未再多問，他知道楚司遇所有的布局均有他的理由，因此只抬手伸向他，“所有該為此付出代價之人，一個也逃不過！”
楚司遇會意，伸手緊握著哥舒寒的手，如發(fā)誓般鄭重點(diǎn)頭！
二十年前慘絕人寰的滔天血案是他們活著的唯一使命！
所謂血債血償，所有該為此付出代價之人，他們一個也不會放過！
兩張如玉的俊逸面上均是寒殺！
……
面上的歡慶隨夜幕而暫告一段落，黑夜，才是詭譎醞釀發(fā)酵的最好時機(jī)！
御書房。
坐于伏案后的商奕珂看著面前分置兩側(cè)的奏折，自白日宮宴后才半天時間，這參奏楚司遇勾結(jié)外族、參奏顧長魏替嫁欺君的奏折，共十幾份已擺在這里，還不知明日朝堂上又要遞上多少。
“皇上，老奴有一事不明。”韓權(quán)替商奕珂研著墨，顯濁的眸子掃過那些奏折，面露不惑。
“你是想問，既然他倆都有罪，為何朕一個也不查？”
“皇上睿智，猜透了老奴的心思，”韓權(quán)恭贊，“今日宮宴上，老奴確是看不透他們誰真誰假，還有那賊女和渟兒小姐各自的說辭，也著實(shí)讓老奴迷惑了。”
“如今楚司遇殘了腿腳，將軍之職只得交由顧長魏行使，如此一來，顧家的勢力近占了朕的半壁江山。楚司遇雖大勢已去，但其余威可以牽制顧家朝勢……這個天平偏向任一方都很危險(xiǎn)，唯有這樣，這最終的主動權(quán)才能完全握在朕的手里！”
商奕珂實(shí)言，“至于真相，那賊女想必會給出不少答案?！?p> 說時，威嚴(yán)眸中盡顯犀利！
后面這番話，韓權(quán)聽得似懂非懂，“皇上的意思是？”
商奕珂抬手拾起一本奏折隨意翻著，“這三日，派人在大牢盯著，任何言語均要報(bào)告給朕。行刑之前，先在牢里取了她的性命……只有死人才會讓劫法場變得毫無意義！”
話一完，雙手狠合上奏折，無論上一次她如何逃過一劫，這一次，她必須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