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跟沈珩約好的地方時,傅涵首先注意到的是沈珩手上已經(jīng)結(jié)痂的傷口,手里還把玩著一張血跡斑斑的照片,臉上的神色不明。
她雖然看不清照片上的人是誰,可是心里始終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她緊抿著唇邊慢慢走過去,看到沈珩抬頭的那一瞬間被她眼眸里的清冷凍住,風波詭異。
傅涵頓住,一步之遙的距離,傅涵卻始終沒有勇氣再前進一步,沈珩的眼眸一如既往的銳利,似乎想要將她生生凌遲一般,傅涵喜悅的心情瞬間變得忐忑。
不禁想,他是不是反悔了?或者是想要取消他們來之不易的婚禮呢?
即便心里的不安在無限擴大,她還是安慰自己說:沒關(guān)系的,或許并不會那么糟糕,她一定是想太多了。
傅涵深呼吸一口氣,勾起一抹純凈的笑容,聲音清淺:“啊珩,你找我有什么事嗎?”一邊說著一邊向?qū)γ孀^去,雖然她實際上想的是坐在沈珩的旁邊,但是一想到他的脾氣,傅涵還是覺得暫時不要了。
沈珩折疊著手上的照片沒有說話,玩弄的過程中將本就剛剛結(jié)痂的傷口重新劃開了,鮮紅的血液刺痛了傅涵的心臟,她驚呼出聲:
“啊珩,你的手受傷了?!币蓡柕恼Z氣卻是用肯定的語氣詢問,她一早就看到了,只是不敢問而已。
不難猜想,他手里的照片表示罪魁禍首,而傅涵很是好奇,那張照片到底是什么。
此刻,沈珩的手又重新被劃開傷口,而他卻置之不理,讓傅涵有些惱火,甚至是憤怒。
她那么愛他,甚至比愛自己還愛他,而他偏偏選擇蘇挽那樣一個賤人。
她心疼的拿起桌面上的紙巾倉惶的起身準備幫他處理傷口,而沈珩卻一動不動,任由他擦拭著手上的血跡,照片垂落在桌面,傅涵拿著紙巾的手突然間變得僵硬,眼睛瞪得十分突兀,仿佛是見到了什么令人窒息的東西。
手上的血流變得越來越緩慢,而傅涵的手頓住半空中,老半天都沒有回過神,她想,這東西怎么可能會在他的手上,明明應(yīng)該是……除非沈珩一早就派人跟蹤她,她的一舉一動都落在了他的眼里。
傅涵越想越覺得恐怖,甚至連帶著看向沈珩的目光都變得十分奇怪,然而沈珩沒有理會傅涵五彩斑斕的表情變化,他的聲音低沉而帶著一股肅殺的意味,淡聲道:“我從一開始就說過,我們結(jié)婚的任何細節(jié)都不得對外透露,很顯然你沒有遵守承諾,甚至是擅自合成照片?!鄙蜱竦穆曇粢謸P頓挫,讓傅涵的心七上八下的,不安穩(wěn)的跳動,只聽沈珩道:“那么我們也就沒有必要了?!?p> 沒有必要了。
沒有必要了。
傅涵越想越覺得怒火中燒,她諷刺的看向一旁始終安然自得地沈珩笑得十分凄涼,蠕動著嘴唇一邊又一邊的不停重復著那一句“沒有必要了!”
她變得瘋狂而執(zhí)拗,眼神陰狠的看向沈珩,說道:“我不會放手的,你母親也不會同意的。沈珩,你真的是一塊捂不熱的鐵石心腸,水都可以把堅硬的石頭滴穿,而我偏偏費勁一切努力都無法在你心里占有一席之地,為什么?蘇挽她憑什么可以得到你的愛,她憑什么什么都不用做就可以得到你的所有,而我一次又一次的對你好,卻只能一次又一次的換來你的傷害。沈珩,你摸摸你自己的良心問問,我,傅涵,究竟為你做到了各種地步,可你卻永遠都選擇視而不見?!币蛔忠痪涞乜卦V,一聲聲聲淚俱下的哭訴,都沒有換來沈珩的半點憐愛,甚至是憐憫。
他只是淡漠的看著傅涵的控訴,眼睛里平淡如水,好似一面空白的鏡子,始終沒有任何的表情與反應(yīng),而唯一有的就是對著鏡子表演的投影,那一刻傅涵真的覺得自己的心好累,為什么她偏偏要愛上這樣一個冷血無情的人呢?
沈珩將桌面上的照片毫不留戀的扔向了一旁靜靜待在角落的垃圾桶,平靜的沒有絲毫波瀾的說道:“我愛她?!?p> 無頭無尾的一句話,卻讓哭泣得不能自己的傅涵立刻呆愣在一旁,她聽懂了。因為他愛她,所以對于她的一切都放在心上,妥帖安放;因為不愛,所以就不會有那么多的關(guān)心與愛。
傅涵從來沒有這么恨過一個人,即便是蘇挽,她也沒有如此的恨,可是此刻的沈珩讓她顏面盡失,讓她本就可憐的自尊被無情的踐踏在地,而她還滿心歡喜的將自己的一顆真心捧上去任人踐踏??墒?,她真的好喜歡她,喜歡得沒了他就覺得自己的一生必定是在遺憾中度過的,因為喜歡,所以遷就,因為喜歡,所以快樂,因為喜歡,所以覺得余生有了期盼。
傅涵想,沈珩從來都不知道他對于自己的重要性,他也不可能知道,他們的緣分其實在很小的時候便已經(jīng)注定了的。
傅涵過六歲生日的時候,他的父母為她舉辦了一場盛大的生日宴,豪華的別墅,千層蛋糕,蓬松的公主裙搭配上公主特有的鳳冠,讓她在眾人的眼中猶如公主降臨,倍受矚目,她十分享受這樣的目光,虛榮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身邊的小伙伴都是各種羨慕嫉妒,眼睛都恨不得粘在她的衣服上,鳳冠上,自己那令人咋舌的千層蛋糕。
或許是享受多了別人的目光,所以遇到一個對自己完全沒有表現(xiàn)出半點興趣的沈珩時,傅涵一反常態(tài)的變得有些驕傲,而沈珩始終是彬彬有禮卻又無形中顯得十分疏離的模樣讓她覺得他與別人是不一樣的,不阿諛奉承,不諂媚,俊臉更是引得一眾小姑娘臉紅心跳不已,從那時起,她知道了一個叫沈珩的男孩子,此后將他放入心間,深入骨髓,與自己的生命聯(lián)合為一體。
傅涵沉迷在回憶的痛苦里不得解脫,而沈珩早已離去,仿佛從來都沒有出現(xiàn)過這樣一個人一般。
傅涵癱坐在地,她想:又沒有給自己留退路,如今這樣,只有章舒敏能夠幫自己了。
她的眼神凝視著垃圾桶里斑斑血跡的照片,顫抖的手將它撿起一點一點擦干凈上面的血跡,貼合在心口處,好似只有這樣才能減輕一些痛苦。
皮鞋敲擊地板的聲音響亮的回蕩在耳邊,傅涵驚疑的回頭,她想會不會沈珩心軟了,他是不是來接她了。
看到來人的那一刻,她眼眸里的流光溢彩瞬間變得暗道,拍拍身上褶皺的衣裙,將手里的照片小心翼翼地放心包包里,生怕一不小心將它弄壞了一般。
張衡沒有想到會在這里看見這樣一出大戲,他嘴角勾起好奇的笑意,語氣十分欠揍的說道:“沒想到傅涵大小姐的演技如此深刻動人,讓人情不自禁的落下感動的淚水,可惜偏偏某些人不懂得憐香惜玉,讓一個大美人白白哭了這么長的時間?!?p> 傅涵沒想到張衡會在這里,并且全部都看到了,一時間臉上有些難堪,她緊抿著淡紅色的唇瓣,淡淡道:“難道你來這里就是為了奚落我的嗎?”
“不不不,我怎么人心讓美女難過呢!”張衡說著順帶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拿起桌面上的紙巾遞給淚眼朦朧的傅涵,說道:“我只是覺得我們的合作可以更加……深入一點?!?p> “深入一點?”傅涵疑惑的反問,她真的不知道所謂的深入一點是什么意思,要不是因為了解張衡的目標是蘇挽,傅涵想她一定會在張衡說完這句話的那一刻將手里的包倒扣在他的頭上狠揍一頓。
張衡交疊著雙腿,手肘支撐著圓潤的下巴道:“比如,你跟沈珩的母親有什么交易,而我們也可以東施效顰,不是嗎?”
傅涵聞言,眼眸驟然變得銳利不已,咬牙切齒道:“你派人跟蹤我?”
“我怎么敢派人跟蹤你呢?”張衡果斷的否認,嘴上認真的反駁,可是眼神卻不是那么一回事,他認真的給傅涵分析利弊道:“你難道真的完全信任章舒敏嗎?”
傅涵的眼神有片刻猶豫,卻又很快就消失不見,不過仍舊被細心觀察的張衡發(fā)現(xiàn)了。
張衡沒有給傅涵違心反駁的機會,淳淳善誘地說道:“沈珩畢竟是她的親兒子,倘若有朝一日沈珩知道了這一切的算計,他是將所有的過錯算在你的身上呢還他母親的身上呢?到那時候,你的靠山還能不能保得住你呢?可是,如果你跟我合作那就會不一樣,畢竟我跟你無冤無仇,各取所需而已,幫你也等于是在幫我自己,何樂而不為呢?”
傅涵聽完張衡的話以后,陷入了沉思中。而張衡也很有耐心的等待,似乎篤定傅涵不會拒絕他的提議,畢竟如今的傅涵已經(jīng)沒有多少籌碼在手,多自己一個,就多一份保障。
良久,傅涵抬頭看向懶散的張衡,說道:“張衡,你比沈珩陰險多了?!?p> 張衡不在意的笑笑,他知道,傅涵這算是同意了他的提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