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迦南的葬禮定在了三日后火葬,她的家里沒有什么人,唯一的一個算得上親人的人也在幾年前死了,這么多年過來,也是……解脫吧。
就當(dāng)是解脫吧!
蘇挽發(fā)現(xiàn)宋承祁已經(jīng)很久沒有露面了,倒不是有多稀罕他,只是如今的情況他不在似乎有點不對勁。
沒一會沈珩的電話就傳過來了,聲音匆忙:“挽挽,宋承祁在你那里嗎?”
蘇挽皺著眉頭,沒好氣道:“不在。”片刻后氣息略微不穩(wěn)的問道:“怎么了?”
她腦袋里有什么一閃而過,隱隱讓她涌起一股深深的不安。
秦落。
蘇挽不由得猛地冒出這個名字,宋承祁當(dāng)初聽到他父母說了那么多不可能一點感覺都沒有,他的神色雖然是悲傷,痛苦但是仿佛一切都不合理,他那么愛陸迦南,怎么會在聽到這些以后毫無作為,或者說一開始他就已經(jīng)想好了計劃,只是突然聽到其中隱藏的內(nèi)情,只會……加速他的報復(fù)欲,他不會讓秦落好過,連帶著幫助秦落的傅涵也不會好過。
蘇挽想通以后頓時覺得整個人仿佛被臨盆潑了一桶冰水,將整個人都凍得沒有了思考能力。
雖然她也痛恨秦落,也從來沒想過讓她好過,可是前提是不能犯法,想到這里好似整個人突然清醒過來一般,語速飛快的說道:“啊珩,宋承祁很可能去找秦落了,他不會放過她的,還有傅涵,你快點加派人手去找。”默了一會,又心速極快的補充一句,“或許,自從知道陸迦南的死亡時他就沒打算活了?!?p> 沈珩聽到蘇挽的一席話難以置信,卻又在意料之中,某種時刻宋承祁跟他真的很像,他跟蘇挽掛了電話后立刻加派了各方人手去尋找秦落,同一時刻盯緊傅涵。
其實,這一切在陸迦南徹底宣布死亡的那一刻沈珩就已經(jīng)有了隱隱的不安,只是宋承祁隱藏得太好了,他將自己支開,處理這些瑣事讓他無暇顧及,便沒有及時溝通發(fā)現(xiàn)他的不對勁,而蘇挽自來就對他沒有多少好感,自然不會過多的關(guān)注這些,她恨他還來不及呢。
他想到當(dāng)初宋承祁跟陸迦南在一起的時候,那樣一個驕傲的人學(xué)會了不斷妥協(xié),無論兩人發(fā)生了多大的誤會,他有多生氣都不會沖著陸迦南發(fā)脾氣,盡量的克制自己,可是事情總會有意外,總會有不受控制的事情。
陸迦南是明星幾個月不見很正常,職業(yè)又挺危險的,一天不是這里受傷就是那里受傷,還不時得防備著來自己身邊人的陷害,宋承祁經(jīng)常會神不知鬼不覺的替她處理,可是外面的可以替她當(dāng)下,拍戲他卻無可奈何,他為此沒少跟陸迦南鬧脾氣,每次都只能跑來自己這里喝酒消愁,第二天又一臉清爽的回去仿佛什么都沒有發(fā)生。
沈珩曾告訴他事情只要解決好才能不留下隱患,可是那時候他卻沒有聽,埋下了隱患,當(dāng)初提醒他秦落報復(fù)心太強傷人傷己,宋承祁還信誓旦旦的說自己會解決,可是如今,一波接一波的事情席卷而來,何來的解決呢?
最近的孩子流產(chǎn)的事情徹底將兩人的矛盾激發(fā),到了無可挽回的地步,宋承祁太過患得患失,牢牢的將陸迦南放在自己的身邊生怕她會突然不見,就連當(dāng)初的出院也不過是因為陸迦南從來都沒有笑容的臉頰因為蘇挽的到來多了一絲人氣,兩人的談話他盡數(shù)聽到,為防止蘇挽將陸迦南帶走他只能提前自己帶走,想著這樣就好了,誰知一切都是不可挽回的導(dǎo)火索。
沈珩到現(xiàn)在都不敢回憶起宋承祁在看到陸迦南跳下樓后神情,仿佛天崩地裂,那一刻,那個堅挺筆直的背影突然變得麻木微微彎曲,似乎再也挺不直,他的眼睛里仿佛星光閃爍的星空突然醒來了毀滅,陷入了深淵。
當(dāng)聽到蘇挽的最后一句話,沈珩控制不住的手抖,他知道他也有同樣的擔(dān)心,只不過他沒敢說出口,宋叔叔和宋阿姨那里也不敢透露一絲口信,生怕兩人承受不住打擊。
梁歡期間一直斷斷續(xù)續(xù)的過來陪蘇挽幾天,畢竟她的時間也不是盡數(shù)屬于自己。
蘇挽對此很是感激,她也曾勸梁歡為什么不試著換一種生活方式,這樣吃青春飯沒有幾年可以揮霍了,她只是對著蘇挽淡淡一笑,眼睛里有憂傷,也有說不清道不明的頹喪:“蘇挽,不是每個人都有勇氣選擇另外一種新的生活方式,我啊這輩子注定只能這樣了,我已經(jīng)想好了,等我年老色衰的時候買一個小酒館開著,自己不能嗨了還不能看著別人海嗎,誰還沒有年輕過呢。你看我就知道我也不適合當(dāng)什么賢妻良母型的,還是不要去禍害別人了,一個愿打一個愿挨,各取所需,誰也不欠著誰?!?p> 每個人都有一個滿目蒼痍的故事埋藏在日復(fù)一日的歲月之下,就好似一壇陳年老酒,酒是隨著時間是越來越醇厚香濃,而故事卻是越久越鋒利,提醒著從前的自己有多蠢,卻又遲遲走不出來,只能在回憶里發(fā)泄著,掙扎著,絕望著而不能解脫,無法放下。
蘇挽守著陸迦南的過程中宋承祁的父母再來過一次,三人沒什么好聊的便又匆匆離開去,期間也只是試探的詢問宋承祁是否在,蘇挽給否定的回答以后,就佝僂著背影離開,蘇挽望著他們遠(yuǎn)去的背影一時間有些心軟翻騰,她扭頭看著擺放得方方正正的遺像中,陸迦南一頭烏黑的秀發(fā)像上等的絲綢一般填滿整個相框,她的指尖輕點唇瓣,微微上揚的嘴角仿佛在努力的壓制自己的笑容,眼睛仿佛會放光一般,擁有著柔和與張揚。
沈珩那邊遲遲沒有消息傳來,蘇挽倒是無所謂,然而很快,傅家全體出動尋找傅涵的消息如狂風(fēng)席卷一般傳入蘇挽的耳朵,此事很快就由警方介入了,蘇挽頓時覺得心慌,慌忙的撥出痛沈珩的號碼,不等那邊開口就直接問出來意:“是不是宋承祁?”
對面沉默了好一會,才道:“是他。”說完似乎泄氣一般頹喪的說道:“自從上次的事情我就已經(jīng)在防著這件事情的發(fā)生,就是害怕警方介入此事,可如今他越來越無所顧忌,似乎有意將事情鬧大,我的人他都盡數(shù)避開了,現(xiàn)在只能希望他自己能夠放手?!?p> 然而這個話不論是對蘇挽還是對他自己都沒有任何的說服力,突然的沉默,蘇挽不知道應(yīng)該怎么去安慰沈珩,半響才擠出了一句:“別太累了?!?p> “好?!?p> 又是一陣死寂,良久蘇挽才輕聲道:“沒什么事我就先……”掛了。
沒等她把話說完,沈珩急切道:“能不能陪我再待會?!?p> 蘇挽想不出拒絕的理由,而且她也不忍心拒絕現(xiàn)在的沈珩,他也會脆弱的,蘇挽沒猶豫多久就點頭答應(yīng),又想著他隔著手機看不見復(fù)而出聲道:“好,我陪著你?!?p> 蘇挽將手機擱在耳旁,手機聽筒傳來對面輕輕的呼吸聲,仿佛若有若無的漂浮在她的耳邊。
她的思緒開始飄散,她想起以前在高中的時候,她有睡午覺的習(xí)慣,然而沈珩沒有,但是她又不想跟沈珩分開,最后思來想去,她們就在操場陽光照不到的小角落里,沈珩看著書,而她則是將頭枕在沈珩的大腿上開始午睡,每一次醒來不外乎他的腿都是麻的,卻從來都沒有說,等到她自己發(fā)現(xiàn)的時候已經(jīng)是后來的事情了。
還記得他們當(dāng)時距離比較近,沈珩溫?zé)岬暮粑偸窃诓唤?jīng)意之間撩撥她敏感而脆弱的耳朵,讓她心猿意馬。
就在蘇挽思緒飄飛的時候電話對面忽然有電話插進(jìn)來,忍不住問了一聲:“是誰?”
沈珩沒有任何停頓的說:“宋叔叔。”
想來這件事情鬧得這樣大,想要瞞住他們也是不可能的,蘇挽對著對面親生道:“我先掛電話了,想來他們也是十分擔(dān)心。”
“嗯。”
蘇挽不知道沈珩那邊說了什么,反正她這里是很快過來了兩名警察,詢問她關(guān)于她跟傅涵的關(guān)系,聊了半天才離開,似乎對于蘇挽給的答應(yīng)不盡人意,蘇挽淡笑的看著他們遠(yuǎn)去的身影,一邊打電話一邊回頭凝視。
她緩緩轉(zhuǎn)身離開,對于今天所發(fā)生的一切都似乎一點不放在心上。
傅家現(xiàn)在一片大亂,已經(jīng)是病急亂投醫(yī),求到了齊家的頭上,他們通過調(diào)查得知蘇挽跟齊家的關(guān)系匪淺,想要她們?nèi)ジK挽談一談,讓宋承祁將傅涵給放了。
齊家的大廳一片死寂,沒有人開口說話,傅家太太沉不住氣含著熱淚開口道:“小云,嫂子求求你了,傅涵那孩子也是你看著長大的,你于心何忍?。 ?p> 傅云不知如何是好,她又何嘗不是心疼傅涵這個孩子呢,她也是心疼啊,可是這段時間她也聽齊豫說了不少,對于蘇挽,傅云也不知道如何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