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晚,歐陽諾找出了宋軒讀書時的一篇文章,那時候宋軒還是一個年輕的文藝青年,二十歲的年紀(jì),他也曾熱血沸騰過。
那是宋軒升學(xué)考試時所寫的一篇作文,宋軒文筆極高,其文章寫的也是蕩氣回腸。
文章中宋軒寫了他的夢想,他說他看遍人間疾苦,他最大的愿望便是成為救世主,去度化苦難,他想成為神,他喜歡被世人尊敬的感覺。
“三十年來,你的確實現(xiàn)了你的夢想...”歐陽諾苦笑,透過文字他似乎能看到當(dāng)年宋軒那副清高的模樣。
“枯草效應(yīng)”是宋軒此生最為得意的作品,草之枯而后生,枯草效應(yīng)是他對人性最好的詮釋。
歐陽諾晃了晃茶杯,在內(nèi)心深處他對這個逝去的心理學(xué)家已是肅然起敬。
第二日,歐陽諾又一次向楊靜那里去了,他對宋軒的經(jīng)歷還有些許疑問,他想再深入了解一下當(dāng)年宋軒的一切。
“楊教授?”歐陽諾輕輕敲了敲門,許久,門的另一邊沒有任何的回應(yīng)。
“楊教授?”歐陽諾心頭一陣陣的不安。
他再三思索,握緊了那冰冷的門把手,寒意進入指尖讓他不由打了個激靈,觸及門沿的那一刻,一副他最不想看到的畫面卻是在他心頭浮現(xiàn)了。
他看到了幾個小丑把楊靜綁到了車上,那是一輛老式越野車,它顛簸著消失在別墅區(qū)的后山中,向南江城的東南方向開去了。
“這光天化日之下,怎么會有這種事...”歐陽諾的心中不寒而栗,他不由得想到了宋洋的下場,惶恐中,歐陽諾感到一陣陣寒意涌進心頭,每當(dāng)他接近真相的時候,這真相都會被人無情的毀滅,仿佛真的有一尊神在操控著這一切。
歐陽諾躊躇著,不覺間張謀打來了電話。
“喂,歐陽老板,我們這幾天和水利部門合作,清查了大量的排水系統(tǒng),果然,在不少已經(jīng)廢棄的蓄水站里發(fā)現(xiàn)了大量的人為活動痕跡,其間還有大量儀式的布局!”張謀說著,語氣很是凝重。
“儀式性布局?”張謀的話讓歐陽諾想到了處于他記憶中的那副極為詭異的畫面。
“不假,但這一次性質(zhì)卻極為惡劣...”張謀的聲音頹靡了幾分。
“你們..發(fā)現(xiàn)什么了...”張謀的反應(yīng)讓歐陽諾有了一種極為不詳?shù)念A(yù)感。
“我們發(fā)現(xiàn)了大量的燒焦了的尸體,少說也有十幾具了,可現(xiàn)場被破壞的太嚴(yán)重了...我們一無所獲...”張謀道。
歐陽諾心頭猛的一驚,他清楚十幾條人命意味著什么,如果此案如果不破,恐怕張謀的位置就要易主了...
下午,歐陽諾回到茶館,而此時張謀正在茶館的一個角落里大口的喝茶,這一下午的時間他喝了整整十壺茶。
茶的作用讓他異常清醒。
“我可以告訴你一些事情,但是這些事并沒有證據(jù),還只是我的猜測...”歐陽諾考慮了很久,終于打算把他所看到的一切盡是說于張謀。
“但說無妨,但說無妨...”張謀聽此變得十分的激動。
歐陽諾嘆了口氣,他緩緩倒了一壺新茶,一邊斟茶,一邊把這些日子他所見所感以及他自己的推斷一并說了出來。
歐陽諾從楊遲那令人費解的攝影藝術(shù)講到宋洋父母那嘔心瀝血的研究,從那群詭異的小丑說到楊靜被綁走的事實。
“這....”張謀聽了歐陽諾的話,眉頭一皺,卻是再也無心喝茶了。
百般勸阻下,張謀賭了一把,他動用了大半個南江城的人手,驅(qū)車前往南江城東郊。
張謀沒有向上級申請,亦沒有任何可靠的證據(jù),他所做的這一切完全是賭上了他全部的前途。
浩浩蕩蕩的聲勢驚動了不少南江城的居民,也驚動了市區(qū)的上級領(lǐng)導(dǎo)。
茶館中歐陽諾忐忑不安的等待,如此,他只有祈禱,祈禱自己所見的一切皆為事實而不是幻覺。
傍晚左右,一則新聞的出現(xiàn)終是讓歐陽諾懸著的心放下了,在東郊的一處廢棄的工廠里楊靜被成功的解救了出來,而那時候焚燒她的“圣火”也將將點燃。
“喂,張局長!”新聞播完后,張謀的電話便打了過來,張謀看起來很興奮,但興奮中還是有幾分不解。
“你是怎么知道這么多具體的細節(jié)的?”兩人寒暄了一段時間后張謀冷不丁問道。
歐陽諾一愣,自是不能說自己用半陽眼看到的,而后他靈機一動,想到了一個萬全之策。
“猜的....不管怎樣,這次我們賭贏了不是?”歐陽諾笑著說道。
“猜的...”電話那頭張謀沉默了許久。
“你小子,真是會拿我的前途開玩笑啊!”張謀笑了笑,便也沒再多問什么。
第二日,歐陽諾去拜訪楊靜,楊靜雖然并無大礙,但精神上卻顯得憔悴了不少。
“你沒事吧?”歐陽諾看著她面無血色的樣子,心中不禁有幾分憐香惜玉。
“我沒事...我會調(diào)節(jié)好情緒的..”楊靜嘆了口氣,從他的眉宇間歐陽諾隱約看到了幾分異樣的情感,那種情感似乎并不是出于刺激,而像是倫理間的困惑。
“我老師在的時候,他雖然做錯了很多事,但他從沒有給這些小丑灌輸過一絲惡意...”楊靜道。
“事情過去了...”歐陽諾笑了笑。
“不管怎樣..我會盡我所能治好他們...”楊靜微笑回應(yīng)。
告辭了楊靜,歐陽諾雖然心頭落下了一塊石頭,但仍有一事未解,當(dāng)日,在那工廠中遭到“圣火”焚燒的還有另外一具尸體,那尸體被破壞的十分嚴(yán)重,已經(jīng)無法識別其身份是誰了。
回到茶館后,他隨意著瀏覽著網(wǎng)頁,偶然間一部攝影作品卻吸引了他的注意。
作品的名稱叫做人性,發(fā)布時間是正是昨日下午。
歐陽諾翻看著照片,照片中是一個一個年輕的臉,年輕的臉上是一雙極為空洞的眼睛,但在這空洞的深處竟然還閃爍著希望。
“枯草效應(yīng)...”歐陽諾心中一驚。
在攝影展的最后是一篇傳記,傳記僅短短幾百字卻看得歐陽諾觸目驚心。
“我自知身患絕癥,時日不多了,三十年來我拍攝過無數(shù)的作品,但我窮盡此生也無法將人性定格在相機中...我經(jīng)常向我的鄰居請教,我常問他們?nèi)诵缘降资鞘裁?,又如何捕?..只是這些問題卻從未有人給過我一個準(zhǔn)確的答復(fù)。一年又一年,我的身體已經(jīng)大不如前,而也是一次偶然我看到了關(guān)于枯草效應(yīng)的研究,而那時候我才知道我的鄰居竟然有成為神的愿望...多么無恥的想法!不過這不重要,自那時起我便知道我離我的夢想已經(jīng)越來越近了...”
“楊遲?”歐陽諾讀著,心頭閃過一絲異樣。
歐陽諾回想著那些小丑之前的領(lǐng)袖,頓感不寒而栗。
三個月后,那些小丑在楊靜的治療下大多都恢復(fù)得很好,皆是回到了正常的生活,而出乎意料的楊遲就像人間蒸發(fā)了一樣消失了,不過在那之后楊遲的作品卻獲得了攝影界的最高獎項,“諾茲獎”...
對于宋軒夫婦的意外歐陽諾一直心有余悸,他雖然沒有證據(jù)但依然感覺他們的死恐怕并不是簡單的意外了。
事情過去很久了,一切都歸于平靜,但歐陽諾始終無法忘記那個曾經(jīng)在楊靜家里看到的照片,那是一張全家福,全家福中她和楊遲擁抱在一起,笑得十分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