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nèi)室的小書房被打掃得干干凈凈,溫彥君一直坐的那張桌子上疊著一摞賬冊,下面還壓著一張紙,梳理了近來畫坊的一些要事索引。墨是新磨好的,茶是剛洗過的。
旁邊那張小桌子上只有一本冊子,溫彥君翻看了幾頁,多是安筱蕤的一些札記。
“她人呢?”溫彥君煮上了茶,翻看著賬冊,問阿玉。
“安姑娘去了碼頭,她說有筆生意要談?!?p> 溫彥君點點頭:“這些日子我不在,畫坊一切還好嗎?”
阿玉幫溫彥君添了些茶水:“我看著她,她真的倒也沒有偷懶,比你在的時候還勤勉些。哦,這些日子安姑娘開始嘗試一個‘留住豆蔻’的主題,各家千金生日當(dāng)天來畫上一幅畫像的,如果預(yù)付三年的銀子,原本每幅畫收三兩,現(xiàn)在一共收十兩,然后給一張名牌,三年里任意一日到我們溫家總號,憑這張名牌,贈送一次與娘親一起合畫的機(jī)會。說是自己的生辰便是娘親的受難日,自己的豆蔻年華,娘親也風(fēng)韻未老。”
瞧阿玉別別扭扭就是不肯夸贊安筱蕤一句,溫彥君不禁想笑:“我倒不信她會偷懶,你偷懶還說得過去。那此番嘗試效果如何?”
“已經(jīng)收了銀子的共有十七家的千金,還在排期給她們作畫?!卑搀戕ǖ穆曇魪拈T口裊裊傳來,“據(jù)說她們把消息告訴了閨閣密友,倒是有不少人也想來登記排號。”
溫彥君問:“這些都是商賈人家的小姐,你這筆生意名頭是好聽,卻未必有多劃算,是怎么哄得她們愿意一次付了十兩銀子的?”
“首先,如今三兩銀子一幅畫不代表年年如此,我告訴她們上好的紙和檀木都在漲價,若是明年還想來畫一幅同樣的,保不齊就要四兩甚至五兩銀子了,現(xiàn)在三年的畫一共只要十兩,還是她們賺了;
再者,我勸說她們女子最美好的年華不過三五載,不好好留下這筆倩影,日后必會后悔;
最后,還要提一句加贈的那幅畫。一擲十金雖不算揮霍,究竟是筆不小的花銷。但是如若這筆銀子還有孝心在其中,那便不一樣了。當(dāng)然,雖說富家千金們的銀子是家里的老爺給的,但是愛畫像的多半不是父親而是娘親,所以這么一來,聽著倒像是沒有一下子買斷三年的,是不會做生意了。”
說完這些,安筱蕤頗有些不能確定溫彥君臉上那抹玩味的笑意,試探著問:“少爺,該不是真的怕物價上漲,給她們的折扣打得太低了?”
“方才說得頭頭是道,這會兒又開始沒底氣了?”溫彥君用手里的賬冊輕敲了一下安筱蕤的腦袋,“把豆蔻這個主題做大,不僅在總號,溫家畫坊任一家分號預(yù)付三年銀子的,都有同樣的好處。但是每個人領(lǐng)個牌號,總計只發(fā)放一千個牌號?!?p> 安筱蕤細(xì)細(xì)一想,不禁贊嘆這是個妙招。誰想溫彥君還有后招:“閨閣千金也好,少奶奶們也罷,甚至是誰家夫人,總之這一千個牌號中我們請街坊選出三名最美的,分別饋以二十兩銀子以及十年之內(nèi),向溫家求畫全部免費的好禮?!?p> 阿玉聽了不禁驚呼一聲:“那溫家不是賠本賠大了?”
安筱蕤想到了一點:“少爺,若讓女子承認(rèn)她人美貌遠(yuǎn)甚于己,還真不是件易事。不若評選的時候只露一雙眸子,既不容易認(rèn)出是誰,又頗有神秘感?”
“如此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