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個口硬心軟的人,卻作出一副你的事與我何干的冷漠表情。這位溫家大少爺,還真是別扭。
一餐飯過后,天色已晚。往常溫彥君也是頗為放心安筱蕤獨自回客棧,不過既然此番溫若瑜在,他倒樂得做個關心自家妹子的“彥君哥哥”,叮囑著溫若瑜一路護送安兒,切莫只顧自己腳程太快。其實,不過是有些私心,想著待到安筱蕤與溫若瑜相熟一些,憑她的聰明,可以幫著勸勸自己這位固執(zhí)的堂兄。
結果,溫若瑜都沒搭理他,就徑自往客棧方向走去。只不過……安筱蕤跟上去的時候才發(fā)現,似乎這位溫家大少爺,步子比溫彥君往常還邁得還要小些。就這么一前一后走著,氣氛莫名怪異。是不是該找些話題聊聊?安筱蕤心想??墒遣恢獮楹危吹綔厝翳?,她的心里竟有一絲慌張和害怕,似是不敢在他面前開口。
也罷,左右就是被無視,溫彥君在他面前都討不到什么好處,自己熱臉迎冷眼又有什么丟人?鼓足了勇氣,安筱蕤開口喚溫若瑜:“溫……若……瑜哥哥。”這股氣從第一個字開始就要泄掉,溫公子人家不愛聽,若瑜哥哥自己叫起來更是別扭。
突然有股沒來由的委屈涌了上來,安筱蕤停下腳步,不想再這么跟著一尊會移動的冰雕。沒想到,冰雕也止住了步伐,前面?zhèn)鱽硪痪洌骸榜樣睢!备袅艘粫?,又補上一句,“行走江湖的時候,我自稱駱宇?!?p> 若瑜,駱宇。安筱蕤在心里暗暗念了兩遍,發(fā)覺怎么念都是過于親昵的感覺,她可以忍著肉麻喊出彥君哥哥,可是對眼前根本不熟悉的溫若瑜,或許只有一聲溫公子,才是得體適宜吧。只是,他不喜歡自己姓溫。
“你們兒時的感情應該很不錯吧,我從未見過溫少爺那般,只有在你面前?!?p> 溫若瑜沉默了一下,似是要找一個比較合適的說法:“我只有他一個弟弟?!?p> 真是,為何在他面前找一個話題這么難呢?安筱蕤不知該怎么接這句話了。踢著步子稍微走了一陣,她向溫若瑜提了一個問題,也的確是希望他作為旁觀者能看得更清的視角:“你會覺得是什么人要對付溫家呢,究竟為了什么?”
“能從中得好處,是為利;想看你不得安寧,是為仇。”
安筱蕤點點頭:“我也問過溫公子,潤城可還有與溫家一較高下的畫坊,許是為了搶奪名頭,他說卻是沒有。然后至于溫家究竟有沒有得罪什么人……”說到此處她看了一眼溫若瑜,輕笑道,“他說能想到的最恨溫家的人,是你?!?p> “或許是我?!睖厝翳ぞ菇舆^這句話。
安筱蕤搖搖頭:“真是沒有心思開這種玩笑,溫少爺一直隱約覺得有個巨大的陰謀在籌劃,卻苦于想不明白對方究竟圖謀的是什么,故而一點對策和線索都無?!?p> 這句話溫若瑜根本沒有聽進去。剛才提到最恨溫家的時候,之前腦中隱約覺得不對的那片混沌仿若突然被一道光照亮。劉老板一家沉船,卻無一人幸免,是因為沿途竟沒有船只經過,落水后無人相救;溫家?guī)旆恐?,本是傷亡可能極高的禍事,又是深夜,怎么恰巧就有人發(fā)現了火光,叫醒了眾人呢?
揣著這個疑惑,聽得一聲“到了,多謝相送”,原來不知不覺他們已經走回了客棧。點點頭,也沒有什么客套言語,溫若瑜徑直上樓,留了一個背影在安筱蕤眼中。
真是個沒禮貌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