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白的鴿群飛來時,姬無忌總有些蠢蠢欲動。
可他畢竟還是不敢。記得第一次饞嘴打下一只鴿子想要烤來吃,被師兄罰倒懸在山瀑之間半個時辰,凍得他恨不得把自己烤了;又有一次偷看了鴿子捎來的信,雖說鴿子好端端的,還是被師兄趕去抄了三天訓(xùn)誡。
然而這漫天飛舞的、天下間的秘密,真是太令人心癢癢了。
所以每每家里來信的時候,姬無忌總是特別歡欣,那只來到手上的鴿子的叫聲似乎都分外好聽些。只不過……
“小魚兒,怎么你的家人都不關(guān)心你在瑯琊山上過得好不好嗎?”他的眼神里充滿了同情,似乎認(rèn)定了這就是蕭宇昶和英姐姐都受不了而偷逃出來的理由。
蕭宇昶看著姬無忌的眼神多了一抹溫柔。他早已知道這個師兄雖說看著不怎么靠譜,倒是真心疼愛他的——何況他還心心念念要讓英姐姐成為自己的嫂嫂。眨巴眨巴眼睛,他一臉誠懇地回答:“爹爹娘親知道我在這里有師父,有師兄,放心得緊。在別處,他們可不敢如此心寬?!?p> 姬無忌聽罷粉嘟嘟的小嘴一咧,眼睛瞇了起來,樂得都恨不得自己能飛。
蕭宇昶完全不能理解,這位“師兄”怎么能這般活潑,稍一興奮便手舞足蹈。不是說人年歲漸長,便愈加沉穩(wěn)了嗎?唉,倘若他這無窮的精力用在練習(xí)上,師父抽查功夫的時候,也許就不會被打得那么慘。
突然間聽到一聲哀鳴,緊接著一個雪白的影子近乎直直地將要落到地上。蕭宇昶身形一晃,快步上去,雙手輕捧,總算是接住了。不自覺地回頭一看,姬無忌瞪著圓圓的眼睛,嘴也張成一只鴿子蛋,與他交換了眼神,似乎彼此都在說——
這下又闖禍了!
真是的,平日里練功夫,從來也不曾有過這樣的準(zhǔn)頭,怎么隨意這么歡呼雀躍一下,竟一巴掌打到信鴿的翅膀上……
師兄弟二人忙不迭地查看那只可憐的鴿子。好在姬無忌練功一向偷懶,內(nèi)力弱得緊,只是把一只翅膀打折了而已。若是他真的好好練功,沒準(zhǔn)這鴿子要小命不保,這樣的話估計師父得氣個半死,姬無忌那條命也岌岌可危。也真是讓人哭笑不得,說不好姬無忌究竟是好命,還是霉運(yùn)。
悄咪咪地替受傷的鴿子包扎了翅膀,姬無忌把它往懷里一揣:“走,快點(diǎn)回屋里。”
“為何要回屋里?”蕭宇昶原本跟著快步走了幾步,聽到這句話,卻站定了,眼睛一眨,微蹙眉頭道,“莫非師兄不是去師父那里認(rèn)錯,卻想要把它藏起來?”
認(rèn)錯?姬無忌的詞典里幾乎就沒有這樣的詞,有了這個師弟之后,怎的反而像是多了個貼身監(jiān)督自己的眼線,算起來值得得意的事還沒被他管得束手束腳的多。
兩個孩子用眼神僵持了一陣,果不其然,還是姬無忌敗下陣來。
“去就去吧?!彼街∽欤贿^旋即又笑得鬼靈精怪,“左右是要受罰,不如偷看一下它捎來的什么信吧?!?p> 蕭宇昶忍不住翻了個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