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非按照往常一般,習(xí)武,讀書,練習(xí)騎射,泡藥浴。
甄儼納了張宛秋為妾,因為她人本身就在甄家,連轎子重新抬一下的儀式都省了。反倒是張世平,又平白送了三十抬嫁妝去甄家。按說是納妾,沒有這個必有的。他也不怕人笑話,送女兒做妾都做了,難道還在乎這個?
商人的臉皮還是很厚的,他只想著多送些嫁妝,讓女兒能夠在甄家立住腳,如果能夠誕下子嗣那就是最好不過的了,哪里還管別人笑話。
搶親事件完美解決之后,甄儼又重新回到精舍念書。與蘇非之間的感情,更加親近了。畢竟經(jīng)歷過生死患難,那日最后的那句話,二人都不曾再提絲毫。
豹子皮被甄家的老獵戶給完完整整的給扒了下來,硝制好了送給蘇非。蘇雙當(dāng)即找尋裁縫,給做成了一件披風(fēng)。一米四的披風(fēng)蘇非披在身上,完完全全都能當(dāng)被子蓋。
“師弟,又要走啦?”甄儼剛才家里趕到精舍,就看見已經(jīng)收拾妥當(dāng)?shù)奶K非。
蘇非點了點頭,笑著調(diào)侃道:“師兄要注意節(jié)制身體啊!別總是日上三桿了才起來上學(xué)?!?p> “節(jié)制什么啊?我...”甄儼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老臉一紅,道:“胡說什么啊,你個小屁孩懂什么東西??!我這幾日家里真的有事,還笑,有什么好笑的。趕快回去吧你嘞?!?p> 蘇非連忙強忍著笑意,道:“那我走啦!”
“哦,對了,和你說個事?!闭鐑敖凶×艘呀?jīng)走出去的蘇非:“你姑丈就任漢昌令,昨日就已經(jīng)交接印信了,你找個機會回去拜訪一下,賺個好印象,日后也好多個照拂?!?p> 蘇非沖著甄儼抱了抱拳,露出感謝的眼神,轉(zhuǎn)身離去了。
剛回到家,蘇雙的馬車已經(jīng)在門口等候著了。
“非兒,來,上車。”蘇雙撩起簾子,探出他肥碩的身子,沖著蘇非招呼道。
“父親安好。”
蘇雙點了點頭,待蘇非上車之后,放下簾子。示意車夫駕車。
“你姑丈到任了,如今是咱們漢昌的父母官?!碧K雙找個了舒服的姿勢半躺著:“你姑姑出嫁的時候,你才四歲。想來她如今也認不出你來了。帶你去見見,也讓她看看她的好侄兒!”
蘇非明顯的感覺到父親現(xiàn)在抖擻的精神,滿面紅光的,看來姑父的到任,將會給蘇家?guī)砭薮蟮娘w躍。
蘇雙有錢,但是他那種流動形式的資產(chǎn)存在的極大的不穩(wěn)定性。今天是你的,可能明天就不是你的了。他無法確保自己的財產(chǎn)。這也是商人沒有地位的原因之一。
因為沒有地位,商人所要交的的賦稅也是平民的兩倍。如果官府檢查的畢竟嚴格,你甚至連享用的資格都沒有。住不了大宅院,你也穿不了錦衣華服。養(yǎng)不了仆從,沒有辦法擁有佃戶。
而現(xiàn)在,隨著他妹婿的到任。也就意味著他以前擁有的見不了光的土地田莊、還有佃農(nóng)將會被合法化。而且他還可以用自己的錢,來大量的兼并附近的土地。擁有了光明正大隱匿人口的機會,而且不用擔(dān)心因禮制僭越的問題被官府徹查。
在封建社會,土地和佃農(nóng)就是最為穩(wěn)定的財富。而且是最為硬通的底蘊。自己將會完成一個商賈到鄉(xiāng)豪轉(zhuǎn)變。
也難怪他這幾日興奮不已,精神抖擻。就好比你原來有著一個億的黑錢,付著高額的手續(xù)費,想法設(shè)法的把它洗白,而且還不敢輕易的拿出去花。現(xiàn)在直接全部轉(zhuǎn)化成實業(yè),而且還用它收購了具有超值潛力的上市公司,一躍成為新興的大老板。你說能不興奮么?
“我在你姑丈面前提起過你,他聽說你成為靜安先生的入室弟子,也很好奇,想見見你,所以我就直接過來接你了?!闭f起兒子,蘇雙一臉自豪。
“姑丈那邊具體什么情況?”蘇非害怕父親太過樂觀,別到時候被所謂的姑丈給坑了,畢竟親兄弟互相坑的都不在少數(shù),別說還不是一家人。
蘇雙看懂了兒子的擔(dān)憂,笑著說:“你姑丈,姓許,名封,字青山。他家是南陽大族,只不過他是庶子出身,早年在族里過的很凄慘,飽受欺凌。為父與他相識,看重了他的才能。就把你姑姑許配給他,并且出巨資助他求學(xué),又花錢為他上下打點,宣名造勢。成功為他在蘭臺謀了個位置,在民曹令史手下為吏。如今任期已滿,依照常例下放郡縣為管。為父又花錢替他謀了個漢昌令的缺?!?p> 蘇非如今對于自己老爹的財力深感疑惑,財能通到中央蘭臺,而且還能影響到一個大縣的人事任命。這得要多少錢??!
最關(guān)鍵的是這么長遠的謀劃,竟然還一步一步的成功了。用那個誰的一句話來說,真是‘恐怖如斯’??!
蘇非拱著手,心悅誠服的道:“父親深謀遠慮,計劃周密,孩兒佩服!”
“為父也并沒有真正謀劃什么,只是出點錢帛珍寶罷了。主要還是依仗你姑父許封的伯父,衛(wèi)尉許彧。”
衛(wèi)尉蘇非還是知道的,九卿之一,主管宮門屯衛(wèi),負責(zé)皇城治安的。沒想到自家還有這么硬的一個后臺。
蘇非等人抵達漢昌縣城的時候,許封已經(jīng)備好了宴席,熱情的接待了他們父子二人。令蘇非感到欣喜的是,終于見到了‘自己’腦海深處一直掛念著的大哥——蘇言。
蘇言比他大十歲,長相偏柔美。字伯望,已經(jīng)可以加冠了。這幾年依仗著姑丈的照拂,在太學(xué)蹭課。如今許封接任漢昌令,他自然而然的就跟著回來了,現(xiàn)在在許封帳下為市吏。
“大哥!”蘇非本能的就沖著大哥懷中撲了過去。
蘇言親昵的撫摸著弟弟的頭,說:“長大了,小非長大了?!币磺斜M在不言中,兄弟兩人抱在一起,眼角都濕潤著。
宴席中,做為今天的半個主角的蘇非,正襟危坐在最下邊。
“侄兒能不能飲酒?”許封對著端坐在下面的蘇非問道。
蘇非帶著詢問的眼神望向蘇雙,見他并不任何表示。
原來古人的父母是不管孩子喝酒的么?
蘇非含蓄的說道:“沒有喝過,先來一點試試吧?!?p> 許封袖袍一揮,仆人就給蘇非倒上一盞。蘇非小酌一口,感覺就像前期農(nóng)家釀造的甜酒一般,略微帶著一點酒勁,也就和啤酒差不了多少。當(dāng)即一飲而盡。
“不錯,不愧是上能殺豹,下能除賊的勇士。十歲尚能如出,日后前途不可限量??!”
面對許封的稱贊,蘇非謙虛的回答道:“姑父妙贊了,侄兒日后還需要姑父多多教誨?!?p> 哈哈哈~
許封發(fā)出一陣爽朗的笑聲:“來喝酒!”
眾人舉杯。
“就在我離京的時候,陛下已經(jīng)冊封何貴人為皇后?!痹S封放下手中的酒杯說道:“并且征召潁川太守何進為侍中?!?p> 蘇雙:“我記得那何貴人,本是南陽郡屠戶出身吧,如今竟然貴為皇后?”
“母憑子貴,她因為生了皇子劉辯,所以被陛下立為皇后,如今這南陽何家,也全部因此受益,注定將要顯赫了?!痹S封重重的飲完杯中的美酒,嘆息。
“想我,只因為庶出的身份,仕途上就受到了多方阻攔,他(何進)一個屠戶出生,如今卻居于天子近前,日后定然還會高升。天道何其不公?。 ?p> 侍中屬于加官,按照漢朝的常例,這是為了日后提拔何進為高官做鋪墊。
蘇非心道,你還感嘆不公,我們這些商賈豈不是更難?
蘇雙:“青山也不必憂愁,我已經(jīng)暗地里開始進行土地兼并,將我這些年積攢的無數(shù)財貨轉(zhuǎn)現(xiàn)。最多不出一個月,就可以搖身一變。躋身成為漢昌數(shù)一數(shù)二的豪強。有我鼎力支持,定然能讓你在任期間,政績卓越。你叔父貪財,到時候再多送他一些財物,還怕你不能高升么?”
許封笑著說:“愚弟這里先謝過大哥了。”
酒滿杯中,兩人共飲盡。
“大哥,我聽說陛下意欲修建圭苑、靈昆苑。”
蘇雙搖了搖頭:“朝廷的錢不是為兄的可以賺的,現(xiàn)在十常侍權(quán)勢滔天,采買多數(shù)都被他們把控,再轉(zhuǎn)手讓親戚操作。而且還是皇差,費力不討好,我會在京城積壓的財貨都會盡中早脫手,早日撤出那個是非之地?!?p> 蘇言:“現(xiàn)在陛下已經(jīng)有鴻池和上林苑等,城外的皇家苑囿已經(jīng)有五六個之多。如今又要增加城郊之地作為皇家苑囿,不但破壞原本肥沃的土地,荒廢附近的田園,還把百姓驅(qū)逐出去,而用來圈養(yǎng)飛禽走獸等玩物。這......”
“伯望,慎言?!痹S封用食指關(guān)節(jié)輕輕的敲擊著桌面?!按说仁虑椴⒉皇俏覀兛梢宰h論的?!?p> “諾?!碧K言起身恭敬的施了一禮,表示著歉意。“謹遵姑父教誨。”
后面,蘇雙和許封,聊著一些漢昌縣的風(fēng)土人情,還有一些鄉(xiāng)豪的勢力及后臺。已經(jīng)自己將要進行的詳細計劃之類的。
蘇非則是和自己多年未見的兄長聊著各自的日常。多數(shù)都是蘇言在向著蘇非介紹洛陽的繁華與富麗。
蘇非知道,這座古城要不了多久就會被付之一炬,只是這個時間是十年呢,還是十二年?
宴會一直進行到深夜,直到蘇雙和許封兩人喝的無法動彈了,才不得以而結(jié)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