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無題

　　秋

　　豐收的季節(jié)，歡慶的季節(jié)，令人喜悅的季節(jié)。

　　金色的稻穗鋪滿了整片原野，在風中揚起閃著光亮的波浪。

　　老農(nóng)不知道為什么主家非讓種水稻，可是看著田里滿滿的稻穗，什么疑惑也沒有了。

　　九月的太陽還是很毒，不近人情的高掛在空中，炙烤著下方的大地。

　　“孫老頭，咋就你一個人割稻??？你家得有二十畝稻吧，你這把老骨頭能割完么？你兩個兒子呢？老妻也叫出來收割??！不然要爛在田里了?！?p>　　路過的農(nóng)夫，一身粗麻短打，拿著兩頭削的尖尖的扁頭，叉著腰，立在田埂上打趣道?！澳慵叶硬皇侨⑾眿D了么，叫她出來一起幫你收??！”

　　“那哪能啊！那是城里的小姐，哪能讓她干這活??！”老農(nóng)頭都沒抬，一個勁的在田里收割著。

　　“城里人有啥好的，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連個重活都做不了，娶回家來還得供著?！蹦侨怂崃锪锏脑谶吷险f道。

　　老農(nóng)只是一個勁的傻笑，并不搭他的話。

　　“聽說你家二子現(xiàn)在是跟著蘇家二公子做事？”那人羨慕的問道：“大子呢？是不是也被他弟帶進城去了？”

　　老農(nóng)點了點頭，依舊在干活。

　　“孫叔啊，咱們鄰里這么多年的，能不能和你家二子說下，把我家二狗也帶著啊！”

　　那人心底也是嫉妒，他家二子早年一直不喜農(nóng)桑，整天和村頭一些無賴子廝混，現(xiàn)在不知怎地，投了蘇家門下，搖身一變，連鄉(xiāng)老亭長都要給他三分面子。給家里免租借來了十幾畝地，還有許多新奇的農(nóng)具。更是娶了一位城里的媳婦。

　　“阿爹，都說了叫你在家歇著了，咋又跑到田里來了?！彪S著聲音，一個精壯男子小跑過來，把他爹從田里‘扶了’出來。剛才在旁邊打趣的農(nóng)夫，見這個叫二子的身后帶著的七八個幫工，忍著羨慕的眼神，酸溜溜的離去。

　　二子自顧自的把他爹扶到田埂上坐著：“啊爹，現(xiàn)在二子有出息了，你老以后就看著他們干就好了，以后這片田，您老就負責看著就好了，缺人只管去和三老說?！?p>　　老人只是一個勁的點頭，傻笑。

　　...........

　　因為到了農(nóng)忙時節(jié)，蘇非給所有的新兵全都放了個長假，回家?guī)椭锸?。騎著馬，渡步在田野上?？粗χ崭畹霓r(nóng)民。

　　經(jīng)過去年堆肥改善的土壤，加上渠水的保障，今年不知道能不能達到預計的豐收。

　　看見肥碩的兔子居然在野地了亂竄，蘇非不禁感嘆，原生態(tài)環(huán)境是真的好。想到自己推動各家修建的造紙廠，不禁又有些唏噓，這是在破壞環(huán)境，污染水源啊！可持續(xù)性發(fā)展？甩了甩頭，蘇非懶得去想了，走一步看一步，人都活不下去的時代，能管這么多？

　　蘇非剛剛回到漢昌縣的家里，門口等候的幾位商賈就迎了上來。

　　“二公子，在下是城南米鋪的老板我....”

　　“二公子，我是....”

　　“諸位不要急，這里也不是說話的地方?！碧K非擺了擺手，對身后的一個仆從說道：“先帶這幾位去客廳等候。”

　　“門房呢？”蘇非走在去暖閣的路上，對來福問道。

　　來福也搞不懂主子的用意，低聲道：“小的去把管事叫來，還是...”

　　“去吧?！碧K非想了下，對著還沒有遠去的來福喊道：“下次我再看到有人擠在門口，就叫他去鄉(xiāng)下種田去。對了，還有，下次這些人，直接安排去見我大哥?！?p>　　蘇非換了身衣服，前往客廳。

　　那幾個商賈看見蘇非過來，連忙站起身來行禮。

　　“諸位不用客氣，請坐吧，隨意些?！碧K非在主位坐下，眾人才開始就座。

　　“不知道諸位來找我有什么事情啊？”

　　幾人的視線互相交錯，躊躇了一會，領(lǐng)頭的米鋪老板立直身子說道：“小的們肯求公子給條活路??？”可能是真的急了，居然連自報家門的禮數(shù)都忘了。說完，他就重重的拜伏在地上。

　　“這話就有些過了?。　碧K非笑著說：“我今日在外面轉(zhuǎn)了一圈，感覺今年的收成挺不錯的??！這位仁兄又怎么會沒有活路呢？”

　　趙商盟的成立，意味著他要對附近兩個縣的商業(yè)整合，小商行要么被收購、投效，要么你就破產(chǎn)。凡是以經(jīng)商為利的小世家，只有兩個選擇；一是，成為趙商盟的這些家族的附庸，二，就是放棄商業(yè)。

　　這幾家來找蘇非的家伙，是屬于那種妄圖加入趙商盟的，蘇非聽完他們的敘述不免有點想笑。作為一個純粹的商賈，居然想和各個豪強并立。

　　“諸位的提議，我無法答應(yīng)，而且商盟現(xiàn)在是我父親在主持，加入商盟需要獲得蘇、陳、甄、王、李。五家之中的三家以上舉薦，才可以的。在下也不懂商業(yè)上的事情，如果沒有其他事情，諸位就請回吧！”

　　蘇非示意仆從送客，自己也已經(jīng)起身離去。

　　“去和我大哥說聲，讓他安排人，收購了這幾家。價錢不用壓的太狠，至少給人家一點買田的錢，或者去別處另謀生計?！碧K非在后堂，同來福說道：“還有，叫大哥晚上準備下，去陳家赴宴，隨便見一見陳家的長女，看看合不合心意，父親也會去的。我這邊有點事情，甄儼舉了孝廉，晚上我要去他家祝賀，就不能陪同他們?nèi)リ惣伊?。?p>　　來福點了點頭，離去。

　　舉孝廉，中山國一年只有一個名額。也就意味著甄儼具備了去京城為官的資格。只是征招還沒有下來，還不知道什么時候離去。

　　想著相處幾年的兄弟即將分別，蘇非心中還是有著那么一點傷感。

　　甄家晚宴過后

　　徐徐的冷風從天空灌進了亭子，撩動著少年還未束緊的長發(fā)。

　　“三弟，等到我走之后，遇到事情可以和蘇師弟請教?！闭鐑懊娉ね獯狄u的風，同弟弟甄堯說道?！拔覀冋缂铱此骑@貴，其實卻是一代一代的在衰敗。曾經(jīng)有相士說過，咱家將于我們這一輩再度興盛。三弟，要勤勉啊！”

　　“諾！”甄儼對于兄長有些懼怕，在一旁唯唯的回答道：“弟定謹遵兄長教誨，勤奮學習，日后侍蘇師兄如兄長一樣?！?p>　　“師兄言重了，咱們都是兄弟，又是同門。日后定然攜手共進退的。”蘇非在一旁感到有些尷尬；甄堯如今十六歲，而自己才十三，把我當兄長......是鬧哪門子??！

　　“再說了，師兄你這不是還沒有走么，進了京城咱們還可與書信聯(lián)系的。”

　　甄儼點了點頭：“現(xiàn)在只能在家等征辟，倒是師弟你，如今就能訓練一校兵馬，日后還不得將十萬之軍??！”對于這個小師弟的能力，甄儼現(xiàn)在是愈發(fā)的看不清了，他那種看似兒戲古怪的練兵方式，如今卻出奇的好用。自家派去的族兵，如今像是脫胎換骨一般。甄儼有些后悔，當初應(yīng)該把弟弟甄堯也送過去鍛煉一下的。聽說陳家長子在新兵營里大放異彩，現(xiàn)在無論是接人待物都是井然有序，再也沒有之前的絲毫孟浪。就自家旁系派過去的兩名子弟，氣質(zhì)上也都感覺煥然一新。

　　“師弟，秋收過后，新兵還召回么？”甄儼想了想，還是要找個機會，把弟弟送過去。

　　“召回的，現(xiàn)在只是放假，新兵訓練還沒有結(jié)束，黃巾之禍隨時可能爆發(fā)，我要抓緊時間，在災(zāi)難來臨的時候，讓我們大家都有一個自保的能力?！?p>　　“我想把子成也送去你那，訓練訓練?！?p>　　蘇非感覺有些詫異：“師兄，想清楚啊，我那里和軍營沒有什么兩樣，很辛苦的?！?p>　　“子成，你怕不怕辛苦？”甄儼對著弟弟問道。

　　“堯，不怕，一切都遵照兄長的安排?！闭鐖蚬┲?，認真的回答道。

　　甄儼將目光移向蘇非；示意你怎么說？

　　“那就過來吧，明日吧！我安排人專門訓練他?！碧K非想了想，甄家作為自己的一個重要盟友，未來注定是一個軍閥割據(jù)的亂世，他家有一定的統(tǒng)軍能力，對自己無疑也是一種幫助。

　　事情就這么敲定了，可憐的甄堯，就這么被兄長無情的賣給了蘇非。

　　夜色已經(jīng)降臨，明月當空。蘇非告辭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