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時間很快就過去，終于迎來了高二的第一次月考，跟以往的考試不太一樣，這次的考試尤為重要。因此，在考試時，每個人都格外認真，幾乎沒有人在睡覺，也沒有人再去遙望窗外的風景。
考試過后，平時最不關心自己成績的人，反倒是比所有人都上心，高考也不過如此了。
辦公室里，李友仁依舊握著茶杯，靠在沙發(fā)上，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這次考試的成績出來了，整體水平提升很大，可以說是有史以來最高的一次。”
他說著笑了笑，看向眾人，“你們覺得這段時間學生們的表現怎么樣？”
一時間幾個老師都侃侃而談，對這段時間學生的表現無不贊美，就連不怎么發(fā)言的金華也發(fā)表了看法。
李友仁沒有絲毫驚訝，淡淡說道：“既然這樣，之前的決定就取消了?！?p> “散會吧?！?p> 眾人離開以后，只有金華還坐那在那里，辦公室里也只剩下了他和教導主任。
“老李呀，你可真是只老狐貍?！?p> “怎么說？”
金華摸了摸下巴的胡須，然后看著這位教導主任說道：“其實你沒打算那樣做吧？”
李友仁沒有否認，抿了一口茶，“學校上面想要出成績，我只能做些什么，好在這次至少可以交差了，說到底，還是他們自己爭氣?！?p> “是啊，我當了十幾年的班主任了，這種情況也是第一次見?！?p> 李友仁笑著反問道：“是不是覺得很有成就感？”
金華面色平靜地回答道：“沒有?！?p> “哦？”
“難到一定要以學生的成績來衡量學生和老師？”
李友仁有些詫異，隨即笑了笑，沒有說話。
成績出來以后，所有人都如釋重負，像是大勝了一場大仗，每個班上的氛圍又像是回到了以前那樣。每個老師并沒有感到失望和苦惱，反倒是覺得這樣的學生才是正常的。
在這個好日子里，學校再一次迎來了高一新生的入學，格外熱鬧。只是對于高二高三的學生來說，這份熱鬧不屬于他們。
文凡和許多人一樣扶著欄桿看著下面一個個稚嫩的身影，像是看到了去年的自己，直到這時，大家才漸漸讀懂了朱自清的《匆匆》。
“文凡，快過來?！彼煌蹙按ɡ叩浇淌?，隨即將一個本子遞給他。
這次考試后給他的感覺變化最大的當屬王景川了，不光是排名上升了二十名，學習熱情依舊高漲，從此學?；@球場也少了一位常客。
當人每次問他怎么突然愛學習了，他總說：“學習能改善家庭關系”。
文凡回到位置上，習慣性的拿出下節(jié)課的課本，也把旁邊位置上的課本擺好，雖然位置上沒有人。
她今天請假了，至于原因，他聽李中軍說只是去復查了，畢竟從BJ回來已經有兩個多月了，還算正常。只是整整快一天了，按理說應該也回來了。
下午放學的時候，他站在那個每天都會停留的路口，手里的電話打出后一直沒人接。他剛準備離開的時候，一個聲音叫住了他。
“李姨，”來人正是李蘭，面色比上次叫她的時候憔悴了不少，眼袋很重，明顯是沒有休息好。
“小凡，放學了啊？”她笑著問道。
“嗯?！彼c點頭，趕緊問道：“李姨，程默她今天去復查還順利嗎？”
“復查？”李蘭疑惑了一下，“默默她住院了，可能這幾天就不去學校了?！?p> 住院？！文凡呆愣在原地，聽到這個消息有點吃驚，同時更多的是不安。
他回到家，走到廚房，看到正準備做飯的媽媽，問道：“媽，程默她住院了？”
趙紅停下手里的活，回頭看著他，“你都知道了？”她面色略微有些沉重，“別怪你李叔，是默默讓我們別告訴你的，知道你們關系好，怕影響你學習?！?p> 他沒有否認什么，而是小心問道：“那……她沒事吧？”
“醒過來了，沒事了?！?p> 他聽到這句話沒有略顯輕松，反而懸著的心跳的更快了。
更讓他沒想到這次過后她直接休學了，期間他有去她家里看過她，她狀態(tài)不是很好，他也從未見過她這個樣子，讓他不解的是明明手術很順利，為什么還是會這樣。
今年的中秋節(jié)下起了小雨，難得看不到月亮，空氣中傳來陣陣寒意。今年的中秋晚會高二年級沒有參加，但還是放了一天假。只不過對于程默來說，放不放假已經沒什么區(qū)別了。
她坐在書桌前，翻看著文凡送來的筆記，旁邊擺滿了各種藥瓶。她合上本子，莫名的感覺心煩意亂，干脆推開窗戶，吹著冷風，這才覺得輕松了不少。
“默默，出來吃飯了?！?p> “好～”
她最后在看了眼窗外的夜色，然后輕輕關上窗戶。
十分安靜的一頓飯，母女兩人面對面坐著，只有筷子滑過碗邊的聲音。
程默放下碗，看著對面的媽媽，有些緊張地說道：“媽，明天我想去上學……”
李蘭用筷子往她碗里夾了菜，平靜地回答道：“還是別去了?！?p> “媽，我想去?！彼俅纹砬蟮?。
李蘭略顯疲憊地呼出一口氣，放下碗筷，看著她說道：“醫(yī)生說了，你現在已經不適合去上學了，還是等好點再說吧。”
程默聞言微微低著頭，眼眶沒有發(fā)紅，也沒有抽泣，只是怔怔自言自語道：“……還能好嗎？”
“你說什么呢！當然能好！”
李蘭突然大聲站了起來，布滿血絲的眼睛里此刻充滿著執(zhí)著與堅定。這一舉動確實把一旁的程默嚇得心頭一驚，她從來沒見過媽媽這樣，同時心里更多的是窒息般的難受。
“媽，你放心，等我好了我一定好好學習！”
李蘭揉了揉她的耳朵，眼淚在眼眶里閃爍著，“好，吃飯吧?！?p> 第二天一大早，文凡早早地背上書包出了門，他賣力地等著自行車在大街上穿梭著，直到一個路口才停了下來，一個纖瘦的身影已經站在了馬路對面。
他推著自行車走了過去，平復了一下心跳問道：“你今天起這么早？”
“睡不著?！?p> 文凡看著她厚厚的眼袋，有點難受，“你放心，有我在，你在家里還是學校成績都不會落下?！?p> 她嘴角勉強擠出一點笑容，從懷里拿出幾本本厚厚的筆記遞給他，“成績現在對于我已經沒什么用了?！?p> “怎么會，說好了一起考北大的，不許當逃兵?！彼χ鴱乃掷锝舆^筆記本。
“一起？”
“怎么啦，只許你考，不許我考??？”
這次她蒼白的臉上終于有了一絲笑意，很有俠氣范地回答道：“準了！”
自從第一次月考之后，王景川的成績一直很穩(wěn)定，沒有大落同樣也沒有大起，盡管他每天都會盡力地去學習。倒是李明一下子沖到了班級第二，年級前十。
王景川看著這次的月考試卷，沒有什么變化，特別是英語，依舊不及格，他有些氣餒，或許自己天生就不是學習的的料。
再轉頭看了眼文凡，給他的感覺這小子是越來越忙了，籃球也不打了，每天除了學習就是學習，恨不得一頭扎進書里不出來，他的成績這次據說已經打破建校以來的最高記錄了。
真是人比人，氣死人。
他慢悠悠地走到他旁邊坐下，“文凡，你最近是怎么了，也還沒到高三呀？”
文凡埋頭寫著剛剛英語課的筆記，頭也不抬地問道：“我怎么了？”
“你都是年紀第一了，這次還打破學校的高分記錄了，怎么還這么拼命？”
“是嗎？無所謂了?！?p> “……”他忍住了繼續(xù)討論這個話題，而是清了清嗓子說道：“這周末來我家?！?p> “不去?！?p> “我還沒說干什么呢？！”
“干什么？”
“我堂姐，也就是王雪，她生日，到時候在我家開一個生日party?！?p> “哦……不去?！?p> 王景川頓時有些氣血攻心，努力使自己平復了一下，笑著說道：“她可是特意讓我邀請你的，我覺得你還是去一下，畢竟抬頭不見低頭見的?！?p> “那你轉告她一下，就說我那天有事去不了?！?p> “是嗎，程默也會去哦……”
文凡停下筆，轉頭看著他，“她會去？”
“不信你自己去問她?！?p> “那好，我去。”
王景川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早知道就直接說最后一句了。
下午，同樣的時間和地點。
“你要去王雪的生日會？”
“是啊，怎么了？”
“怎么沒聽你說過？”
她撇了他一眼，“這有什么好說的。”
“這有什么好說的。”
“對了，聽說你這次打破了學校的記錄？”她笑著問道。
聽到這話，文凡頓時有點小得意，嘴角壓不住的彎出弧度，“沒錯，是我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