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03E04】還是捎上

　　出了隧道后，房車拐上了州際公路。

　　亞歷克斯看了看方向，隨后疑惑地問道：“我們往東走？”

　　“對啊，有什么問題嗎？”金啟明反問道。

　　“現(xiàn)在全國莫名其妙變得這么冷，我們不應(yīng)該去南邊嗎？”亞歷克斯道。

　　“你以為我不想??？”金啟明道，“剛才一路上我就在觀察路況了，大部分車輛都是往南開的，現(xiàn)在南下的道路估計已經(jīng)堵得沒法走了?！?p>　　“那東邊就不堵嗎？東部沿海全是大城市，車更多吧？”亞歷克斯道。

　　“誰說要去東海岸了？我們先往東走，等到中部沒什么人的地方，再拐向南?！苯饐⒚鞯?。

　　“高明！高明！你真是個天才！”亞歷克斯道。

　　金啟明尷尬地笑了笑，這就叫天才了嗎？

　　越靠近城郊，車輛就越多。正如金啟明所預(yù)料的一樣，旁邊往南走的岔路上擠滿了車。那些車沒法前進，沒法后退，也沒法開出來拐到別的道路上，只能不停地相互按喇叭，喇叭聲里夾雜著各式各樣的叫罵。

　　“差不多，得找個地方先休息一下了?！苯饐⒚鞔騻€哈欠道。

　　他原本就是睡到半途被吵醒，之后又經(jīng)歷了一番爭搶與追逐，后知后覺地感到精疲力盡。

　　他看了看表，還有三個小時才天亮，可以考慮先補個覺。

　　“你有錢嗎？”金啟明問道。

　　“有一點，怎么了？”亞歷克斯不明所以地問道。

　　“我在附近找個旅館，你也去休息一下?！苯饐⒚鞯?。

　　“那你呢？別告訴我你是鋼鐵之身，不用睡覺……”亞歷克斯問道。

　　“知道什么是房車嗎？”金啟明反問道。

　　“知道了，”亞歷克斯聳聳肩，“不過我覺得你房車?yán)锼瘍蓚€人應(yīng)該沒問題吧？”

　　“有問題，”金啟明道，“我不習(xí)慣跟別人睡一個屋?！?p>　　“行行行，你說了算?！眮啔v克斯道。

　　金啟明開了一陣車后，找到路邊一家旅館。

　　他把車徑直停到旅館門口的停車位里，負責(zé)看守的女人本想說此處不能停房車，但看到房車上的彈坑后便下意識地選擇沉默。

　　對方顯然剛剛跟別人干過一架，車被打成這樣，司機還一臉無事樣，肯定是個惹不起的狠人。

　　如今世道奇怪，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保命要緊，保命要緊！

　　“這是我電話，有狀況趕緊提醒我！”亞歷克斯自顧自地留了一個電話號碼，然后下車去旅館了。

　　車上只剩金啟明一個人后，他先檢查了一下門窗，然后把槍枕到枕頭下，倒頭就睡。

　　迷迷糊糊的，金啟明好像做了一個夢，夢到自己又回到了留學(xué)讀書期間，和同學(xué)一起自駕游，走遍星條旗聯(lián)邦各條公路，欣賞路邊百態(tài)美景。突然間，天空被厚厚的黑色云層覆蓋，公路被猶如剪切粘貼般出現(xiàn)的積雪覆蓋，路邊的樹木一秒走過了數(shù)百年般枯萎灰化，時不時掠過野生動物完好如初的尸體。

　　金啟明嚇了一跳，隨后醒了過來。

　　他起身先從枕頭底下摸出槍，隨后再檢查了一遍門窗是否完好，最后才來到駕駛室。

　　朦朧的光亮透過前窗玻璃漫進車內(nèi)，再過幾分鐘就是白天了，但沒有日出。

　　聯(lián)想到剛才的夢，金啟明略微失神。

　　天空，是再也看不到太陽了嗎？

　　金啟明微微顫抖了一下，怎么白天比昨晚還冷了？

　　他穿好滑雪服，簡單洗漱了一下，拿出昨晚拿來的方便三明治與罐裝橙汁填飽了肚子，并把包裝袋與易拉罐收集好。

　　吃飽喝足后，金啟明掏出亞歷克斯留給他的電話號碼。

　　自己馬上就要出發(fā)了，到底帶不帶上他呢？

　　金啟明習(xí)慣了獨身生活，但現(xiàn)在已不同往日。

　　一方面，他怕亞歷克斯是個豬隊友，到時候拖自己的后腿。

　　另一方面，他又怕自己陷入孤立無援后，連一個能跑出去求救的人都沒有。

　　權(quán)衡一番后，金啟明決定打電話。

　　豬隊友不可怕，金啟明自認他這條大腿還帶得動。

　　萬一沒人求救，自己八成就真沒救了。

　　“喂……”電話通了后，傳來亞歷克斯的聲音。

　　聽起來他像剛剛醒，有氣無力的，還帶著長長的尾音。

　　“我半小時后發(fā)車，你要是沒上車，我就不管了?！苯饐⒚鞯?。

　　“懂了懂了！”亞歷克斯的聲音立刻變得精神起來，“我馬上下去！等我，知道吧？一定要等我！你要是把我拋下了，我就……”

　　金啟明懶得再聽，直接說了一句“就這樣”，然后掛斷了電話。

　　十五分鐘后，亞歷克斯出現(xiàn)在副駕駛席上。

　　“睡得怎么樣？”金啟明隨口問道。

　　“挺好的，我跟你說，這家旅館的床可舒服了，要不是你打電話過來，我估計自己還能再睡上半天?！眮啔v克斯道。

　　“那就好，”金啟明道，“以后能有好好睡覺的機會怕是不多了……”

　　“為什么這么說？你別告訴我，說幾天后所有城市要變廢墟了?！眮啔v克斯問道。

　　“不知道，預(yù)感吧?！苯饐⒚飨肫鹱约旱膲簦?。

　　亞歷克斯張張嘴，最后還是沒說話。

　　房車再次出發(fā)，繼續(xù)往東走。

　　腳下的州際公路，金啟明以前走過一次。然而這次，讓金啟明有點不一樣的感覺。

　　毫無生氣。

　　雖然平常這條路在遠離洛桑吉爾斯市中心后，大部分區(qū)域都是荒野，但荒野并不代表沒有生機。無論是兩側(cè)的植物，還是偶爾路過的動物，抑或只是揚塵與狂風(fēng)，都透露出大自然的活力。

　　可現(xiàn)在，金啟明體會不到這種感覺。

　　無法言明的情緒在車內(nèi)蔓延，金啟明只管開車，亞歷克斯只管看風(fēng)景，兩人都沉默不語。

　　也許是習(xí)慣了亞歷克斯的話癆設(shè)定，金啟明首先打破沉默，問道：“你怎么也不說話了？”

　　“我在想人。”亞歷克斯難得說了一句非常簡短的句子。

　　“想誰呢？”金啟明又問道。

　　“我另外一個樂團搭檔?！眮啔v克斯道。

　　“樂團？哦，對了，你是街頭音樂家……”金啟明道。

　　“我是在一間鄉(xiāng)村教堂的福利設(shè)施里長大的，成年之后，我說我想去大城市闖蕩一下，于是來到了洛桑吉爾斯。后來，我認識了同樣在街頭表演的貝蒂，我們兩個便組成了一個叫‘天狼星’的小樂團，專門在街頭表演屬于自己的音樂……”

　　“‘天狼星’？”金啟明愣住了，“難道你說的是那個在油管連續(xù)三周霸占點擊榜首的‘天狼星’？請問你的全名叫什么？”

　　“亞歷克斯·西瑞烏斯（Alex.Sirius）。”亞歷克斯道。

　　“那……你的伙伴呢？”金啟明的語氣中微微有些興奮。

　　“貝蒂·拉布達卡（Betty.Lubdhaka）?！眮啔v克斯道。

　　“沒想到居然能在這里見到真人！”金啟明道，“我可非常喜歡你們的歌！”

　　“謝謝，謝謝，要不要我給你簽個名？”聊了一陣后，亞歷克斯仿佛恢復(fù)了話癆本色，語氣又變得非常皮。

　　金啟明抽出了自己最愛的格洛克17，道：“就簽這上面！”

　　亞歷克斯剛想去接槍，忽然神色一變。

　　“前面！前面！”他指著前方道，“小心！”

　　金啟明也看到了，前方，兩個人站在道路中央瘋狂揮舞著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