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霞子細細瞇起雙眼,仿佛又在追思百年前的時光,“希夷子老前輩......平南王殿下,殿下......世子......”
郁勝宗和王翩羽二人面面相覷,不敢打擾,分坐兩旁,一邊自行修煉內(nèi)功,一邊等待玄霞子恢復(fù)神智。
玄霞子并沒有讓他們等待很久,說道,“翩羽,你過來。當年希夷老祖?zhèn)魇谶^老道我一套‘逍遙游’身法,老道年輕之時學(xué)了以后,受用無窮,指玄功和九道胎息訣都是要求修煉者心沉氣穩(wěn),你雖生性灑脫,但跳脫有余,沉穩(wěn)不足,習(xí)之有害。希夷老祖的這套逍遙游,最是適合你不過。也算是償還當年我受華山派的恩情了。”
王翩羽大喜,笑道,“多謝前輩!”
玄霞子點點頭說道,“勝宗,等我傳授完逍遙游,再到你。”
那逍遙游乃是華山師祖希夷子閱讀莊子的《逍遙游》,心中思鯤魚之大,鵬飛之遠,有感而做。此功所求,是要修煉者感悟天地之靈氣,為己所用,隨心所欲,無拘無束。雖云輕功,實際上是內(nèi)功和輕功的結(jié)合。此功后來助王翩羽開創(chuàng)下華山派南冥宗一派,成為繼往開來的一代宗師。此乃后話,暫按下不表。
王翩羽雖根骨平平無奇,但悟性甚高,常常能夠舉一反三,記心也甚好。那逍遙游身法是以莊子的逍遙游為基本,又是王翩羽小時候背過的文章,是以不到半個時辰,便已學(xué)會了逍遙游總綱。玄霞子點點頭道,“成深這老小子好運氣,有這么兩個好徒兒,眼里卻只有丘若君這樣的中山狼。哼,可笑。”
他此言一出,郁王二人皆是驚起,郁勝宗道,“前輩這是何意?”口氣中還帶著幾分慍怒。
玄霞子雙手抱胸道,“老道如今也不和你們多說什么。只是也算有幾分香火之情,不忍心見你們將來死的不明不白,就提醒你們一句,多提防一下你們大師兄?!闭f完,他臉上一掃陰霾,輕松許多,拍拍掌道,“勝宗,到你了。”
郁勝宗微微沉吟,走上前去,玄霞子見他面帶猶豫之色,說道,“可是心中仍有疑惑不解的地方?”
郁勝宗點頭,說道,“是,我不明白?!?p> 玄霞子開了一壺酒,說道,“所以,我說你小子和你那師弟,看起來一樣,實際上完全不一樣的人。你啊,就是那個拿得起,卻放不下的性格?!彼秩恿艘粔亟o郁勝宗說道,“今天先到這里吧,把你還沒有了的事情,沒有想清楚的問題,全部想明白,想透徹了。到時候再來找我吧?!?p> 那說書先生已經(jīng)采到了草藥,走近笑道,“老劍仙,怎么,和徒弟發(fā)脾氣了?”
玄霞子擺擺手道,“不是不是,老道我從來不收徒弟,你又不是不知道?!?p> 一旁的郁勝宗一聲“啊”喊了出來,道,終于想起來,這位說書先生,正是八年前在長安茶樓里說書,險些讓出成勝玄劈了的說書先生,“原來是您老人家。”
說書先生一驚,并不認識他,玄霞子也是暗暗驚奇。說書先生聽郁勝宗一復(fù)述當日場景,這才一拍腦袋,大聲道,“原來是你啊。當初要不是你,我早就沒命咯。”也真虧得他是個說書人,記性好,居然還能記起來。
郁勝宗問道,“先生先前說到的郡主,可是孔雀王朝來的朝鳳郡主?”
說書先生點頭道,“正是此人??ぶ髂锬锷俨桓?,頭一次來到中原,心中頗多好奇之處,我走過的地方比較多,不同于尋常說書人,這點你小時候應(yīng)該知道,這才被選入行宮,給郡主娘娘說書解悶,哈哈哈哈哈...”此人似乎對自己的冷笑話頗為滿意,郁勝宗心想自己若不跟著笑一笑,似乎不太禮貌,也跟著干笑兩聲,說道,“先生,您下次再去給郡主說書,我也跟您一同去吧?!?p> 行走在長安街頭,郁勝宗整理著心頭千思萬緒。
他答應(yīng)了接受孔雀三王子?xùn)|重卿的請求,去尋找郡主的行宮,并說服朝鳳郡主。他原本想先從男方那里套口風(fēng),但王懷川是一個不近人情的人,只好作罷。后來他聽聞長安街頭的甜點鋪老板認識郡主行宮的衛(wèi)士,原本有意由此下手,結(jié)果偏偏又蹦出風(fēng)霜兒,說老板拿出來的根本就是以次充好的假貨,和衛(wèi)士相識云云,多半是胡謅的。
再退一步說,就算這老板真的認識衛(wèi)士,自己跟隨著他,也未必能見著郡主了。如今還是跟著這說書先生走,可能更容易見著郡主金面。
師姐的事情也不能忘記了。雖說在玄霞子的幫助下,內(nèi)功修為一日千里,但是若不知如何使用這力量,內(nèi)功再深厚也沒有用。
他眼見師叔傅沉日夜纏綿病榻,手腳不能動,只能內(nèi)修內(nèi)功,翻閱書卷,以作消遣??墒钱斦媾龅綌橙?,他那一身內(nèi)功修為,并不能發(fā)揮太大的作用。自己若不思進取,又如何擊敗那非塵呢。
不知不覺,他和王翩羽已經(jīng)走到了那家甜點鋪的前面,他自己尚且沒有察覺,卻聽身旁王翩羽“啊”了一聲,似乎有些驚訝的樣子,他抬頭一瞧,原來是甜點鋪老板,坐在一邊唉聲嘆氣,再細細觀瞧,老板的店面居然小了一半。
那老板也瞧見了王翩羽,苦笑道,“王公子你好,今天要來點什么。”
王翩羽上前抓住他,奇道,“掌柜的,發(fā)生了什么事?”
老板哭喪著臉,往旁邊努努嘴,王翩羽順著方向看去,只見老板原來的攤位上,已經(jīng)被一個年輕的漁家女占領(lǐng)了,“這小丫頭片子也不知道從哪里來的,從前在集市上從未見過,就這么莫名其妙地出現(xiàn)了。占住了咱的攤位不說。我上去好聲好氣和她理論,還被她打了一巴掌?!蓖豸嬗鹬肋@攤主老板,雖喊他一聲掌柜的,其實也就這么一攤生意。為人有點膽小怕事,說他一個大男人真被一個刁蠻女子打了,倒也并非不可能之事。翩羽點點頭,攔住郁勝宗笑道,“小師兄,我知道你素日里最好打抱不平。但今日就讓小弟來表演一次吧!”他剛剛學(xué)會逍遙游,并且由于玄霞子的引導(dǎo),在武學(xué)上也有了新的見解。此時正是躍躍欲試!
郁勝宗聳聳肩道,“我可沒有這個打算。咱們還沒搞清楚情況,可不要貿(mào)然行事。”
王翩羽微微一笑,說道,“我理會得!”說完走上前去,訕笑道,“姑娘早哇,這魚多少錢一條?”
那漁女正在磨刀,聽見有人來了,冷眼一瞧,半天嘴里冷冷蹦出兩個字,“不賣。”
王翩羽心中甚是奇怪,不賣的話又為什么出來賣魚嗎。只是他尚未問出口,旁邊就有人大聲聒噪道,“小妞不賣魚,來這里難道是賣身子的嗎?”
漁女一聽,抬眼一瞧,還未反駁,王翩羽倒是轉(zhuǎn)身開口了,“你們這幾個潑皮,光天化日下,調(diào)戲良家婦女,眼里可還有王法嗎?!”他話說的威嚴,奈何年紀太小,稚氣未消。
那領(lǐng)頭的潑皮哈哈大笑道,“王法?你也不問問,在這長安南城市集呢,咱南霸街小金剛,就是王法!”另外有幾個跟班狂笑道,“這小子怕不是連毛都沒長齊,也學(xué)別人出來打抱不平!哈哈哈哈哈!”
這幫人雖然如此大笑,但眾人忽見劍光一閃!王翩羽已經(jīng)在他身后,只聽“?!钡囊宦?,王翩羽還劍入鞘。幾個潑皮兀自大笑,卻聽“嘩”的一聲,眾潑皮的褲子都是滑了下來。只看在場的幾個潑皮,表情變換的比王翩羽的劍還要快,哭出來卻比笑還難看。
王翩羽甚是得意,轉(zhuǎn)過身來,卻看見那漁家女朝他笑了一下。
只是笑了一下。
“給你?!币浑p粗糙的,纖細的黑手伸出來,一只小小的玉佩,雕龍畫虎,背后刻了一伸有八只手臂的怒目天神,正中間刻了一只小小的無名奇獸。靜靜攤在掌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