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云海,廣袤無垠。那參天大樹下,蕭凡與柳跖席地而坐。微風(fēng)吹拂著綠草茵茵,宛如湖面漣漪,波光粼粼。鑒于蕭凡那不盡如人意的表現(xiàn),柳跖正一一為之點評,侃侃而談。
“你所犯的第一個錯,就是你的局限性。”
“一場你死我活的廝殺,絕對有很多條路徑可以致對方于死地。就要看你是否真正的善于去挖掘,善于去利用。”
“很多時候,眼睛只是我們發(fā)掘路徑的一個工具。如果太過于依賴或是信任它,我們就很難跳出它給的盲區(qū)?!?p> “視、聽、觸、嗅、味、為人族的五種感知器官,它們戰(zhàn)斗中統(tǒng)一利用至關(guān)重要?!?p> “前三者人們習(xí)以為常,也都經(jīng)常使用。后兩者往往為人忽視,成為自己的盲區(qū)。”
聽完柳跖的字字珠璣,蕭凡如夢初醒,他抿抿嘴,氣宇軒昂的點點頭。
“第二個錯誤,也是你致命的錯誤,那就是亂打一通?!?p> “你要記住,廝殺是一場你死我活的戰(zhàn)斗,生與死往往之外一念之間?!?p> “你們的目的,就是致對方于死地,沒有太多的拖泥帶水。”
柳跖一邊鏗鏘有力的到,一邊伸出手臂乾坤一擲。舉手投足間,一股靈氣應(yīng)運而生。這些靈氣縈繞在兩人中間,進而形成一副清晰畫面。而這些生動的畫面,正是蕭凡勇斗三小士的場景。
“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p> “從開始的那一刻,你的任務(wù)就是奪取鮮花。至于如何奪取,只不過是手段的問題?!?p> “但你……卻把精力放在了,搏擊兩個無關(guān)緊要的小黑人身上,最終大敗而歸?!?p> 柳跖的話音剛落,他便伸出手指,輕輕的憑空一點,一道道暈圈便從他指尖散開,宛如層層漣漪。霎時間,整個畫面瞬間凝固,各個動作栩栩如生。
“這是你的第三個破綻,動機破綻。”
“聲東擊西忽然重要,但你的動機已經(jīng)被人看穿。你卻還要一意孤行,最終只會慘敗收場。”
“再者,聲東擊西講求一擊致命。你這一招,很難讓你達到拿回鮮花的目的?!?p> 說罷,柳跖再凌空一點,漣漪散開,畫面再次流暢起來。
“停!”隨著柳跖一聲令下,畫面便定格在最后一個瞬間。那時,蕭凡正用手遮蔽著臉頰,一副畏畏縮縮的樣子。
“這是你犯下的第四個錯誤,甘愿放棄贏的權(quán)利?!?p> “你要知道,這個世界上是沒有什么能讓你輸?shù)?,除非是你自己不想贏?!?p> “放棄得太早,你會錯過什么?誰也不知道?!?p> “但那有可能是你,最重要東西——生命?!?p> 話音落口,只見柳跖拂袖一揮,像個畫面也就煙消云散了。此時,他眉頭緊鎖,一本正經(jīng)的說道。
“你最后的一個錯誤,就是你的態(tài)度。心浮氣躁,亂打一通?!?p> “你要記住,你的態(tài)度決定你人生的高度。格局太小,一切都是浮云。”
說著說著,柳跖從地上緩緩站起身來,他赤腳走在軟綿綿的草地上,神態(tài)可掬。
“當(dāng)然了,有一點很值得肯定?!?p> “那就是……你的根底兒還不錯!”
“只要調(diào)整一下心態(tài),應(yīng)該是個可塑之才?!?p> 聽到柳跖的話,蕭凡循規(guī)蹈矩循的站起身來。而在他起身的一剎那,一股昏闕的勁猛然涌上頭來,令他猝不及防。只見他踉踉蹌蹌的后退兩步,還渾渾噩噩的搖晃了一下腦袋,這才令他清醒了不少。
“前輩教誨與恩情,晚輩此生沒齒難忘?!?p> “今后,我一定會……”
蕭凡向柳跖深深的鞠了一躬,聲音擲地有聲。然而,就在他說話的時候,又一股昏闕的感覺席卷而來,宛如猛虎來襲,勢不可擋。他強忍著晃晃腦袋,正準(zhǔn)備緩緩說來。
“我……我……”
話音未落,蕭凡好似爛醉如泥一般,搖搖晃晃的往后退卻兩步,隨后“咣當(dāng)”一下倒在地上。放眼看去,只見他面色蒼白,眼神撲所迷離??吹剿绱穗y受的癥狀,柳跖卻顯得一臉坦然。
“你!你!你氣什么你啊?”柳跖皺著眉頭,好似有一種落井下石的味道了。
“前……前輩,我……我好難受啊!”
“你救……救救我。”
蕭凡痛苦的躺在地上,他伸出手臂,楚楚可憐看著柳跖。而柳跖卻袖手旁觀的站在原地,就眼睜睜的看著蕭凡掙扎。他輕輕的瞥了蕭凡一眼,索性撒手不管,直接向前去。走時,他嘴里還悠哉悠哉的說來。
“哎……”
“下次見面,希望你是真的記住老朽的話了?!?p> “否則,真到刻苦銘心時,那就為時已晚了?!?p> 柳跖一邊說,一邊向半空走去。他一步起,一步落,腳下的漣漪便一層層疊疊的散開,氣勢如虹。就這樣,柳跖踏著靈圈消失在半空中。而留給蕭凡的,不過是一個模糊的背影。
“前……前輩!”
蕭凡手臂還指向柳跖消失的方向,他聲音羸弱,面容憔悴。隨著最后一縷聲音落下,蕭凡手臂也墜了下來。此時,他緊緊的閉上雙眼,仿佛在痛苦之中死去……
“喂!喂!喂!”
“醒醒,醒醒呀!”
“快給老子醒醒?!?p> “拿水來,快拿水過來……”
耳畔,一陣陣急促的聲音不絕于耳,聽起來好似出了什么大事。一個個手忙腳亂,七嘴八舌。
后院的大樹被圍得水泄不通,放眼看去,只見眾多伙計圍成一圈,他們目光呆滯,表情惶恐。而所有人的焦慮都放在一個人身上,他就是蕭凡。
圓圈的最中心,蕭凡好似尸體般躺在地上。任憑眾人如何蹂躪,他就是毫無知覺。這家伙雖然人賤,但命卻貴著呢。他要是真有什么三長兩短,這群伙計可擔(dān)待不起。
“這……這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啊!”
“他不是被掌柜關(guān)在肉窖里了嗎?”
“可不是嘛!今一看,他就變成這個模樣了。”
“該不是被臭死了吧?”
“那狗子都沒事,怎么就死了呢?”
“這不還有脈搏那嗎?應(yīng)該是昏迷了!”
“水呢?水呢……”
“水來了,誰來了!”
在眾人嘰嘰咋咋的吆喝聲中,有一個侍衛(wèi)拎著一桶涼水快速駛來。他左手換右手,三兩步就來到了樹下。皮條見勢,他張牙舞爪的站出來,只見其手里的拐杖一扔,順手接過水桶,直接沖蕭凡潑過去。
“給老子醒過來吧!”
一聲狂嘯,“嘩嘩”的沖水聲強勢來襲。霎時間,半空中水花四濺,晶瑩剔透。
“啊啊啊……”
“前輩!前輩!”
受到?jīng)鏊拇碳ぃ挿矎幕镁呈澜缢查g清醒過來。起身時,他還驚慌失措的嚷嚷著,好事一只受驚的小兔子,表情呆滯,神色惶恐。
地上,蕭凡全身濕漉漉的,更像是一只落湯雞。被清水猛然一沖洗,柳慕晴為他敷的藥也沖得一干二凈。看到蕭凡蘇醒過來,眾人那顆沉甸甸的心這才落了下去。
“咳咳……”
透過朦朧的視線,蕭凡看到周圍人高馬大的伙計,不覺得一陣寒顫。他咳嗽兩聲,驚魂未定的喘息著。
“小雜種,你總算醒了,害得老子們擔(dān)驚受怕這么久?!?p> “你說,是不是給裝蒜???”
看著蕭凡清醒過來,皮條撿起地上的拐杖,耀武揚威的向他靠近。說話時,他那臃腫的嘴唇囁嚅著,還不時噴點甘露出來。
“油……油條?”
蕭凡眉頭一皺,他驚詫看著皮條。聽到他的辱罵聲,皮條便拽出拐杖狠狠地戳了他幾下。
“狗崽子,你……你罵誰呢!”
皮條是噴帶罵,沖著蕭凡就是一頓狂嘯。剛被淋得濕漉漉,又飄來一陣惡臭的“毛毛雨”,令人惡心干嘔。
“你……你們干什么?”
蕭凡傻愣愣的看著眾人,眾人面目猙獰,一個個的不懷好意。而他看看四周,才發(fā)現(xiàn)此時已經(jīng)明天明,而且是烈日當(dāng)空。看來,他在幻境世界是呆很久了。
“干什么?你說干什么?”
“臭崽子,老子發(fā)現(xiàn)你很會裝死??!”
“這都什么點了?還給老子倒頭大睡,還不快起來。”
皮條磨牙吮血的吆喝來。說著說著,他還棍棒相加,面目猙獰。
“別……別……別打!”
亂棍之下,蕭凡躲閃不及,被揍得嗷嗷大叫。而在他伸手阻擋皮條的拐杖時,拳頭不禁傳來一陣痛意??粗鴷灱t的手指,瞬間讓他想到幻境一拳。
“原來……前輩說的都是真的。”
“哈哈……幻境也是真的?!?p> 蕭凡盯著拳頭愣了一下,他不禁哈哈大笑??粗e止怪誕的蕭凡,皮條不由得勃然大怒。
“真的?真你個狗畜頭!”
“快給老子起來?!?p> 一聲咆哮,皮條又沖蕭凡一棍子塞去。“啪”的一聲落下,打得蕭凡嗷嗷大叫。
在皮條的淫威下,蕭凡顫顫巍巍的爬了起來。他全身酸痛,就好似要散架一般。起身時,他還擰了擰濕漉漉的衣服,這樹下陰翳,不覺得還有一絲涼意。
“還愣著干嘛?”
“趕緊給老子碾稻豆去!”
見蕭凡磨磨蹭蹭的,皮條沖著他又是一陣破口大罵,手中棍棒相加。不過,他此話一出,周圍的伙計可就不樂意了。
“什么你的稻豆?分明是去洗我的碗?!?p> “狗屁,老子的是去掃老子的地?!?p> “你的地?老子的柴就不劈了?”
“還有我的菜呢?也要洗!”
……
一時間,眾人張牙舞爪的嚷嚷起來,七嘴八舌,吵得人心煩意亂。
“夠了——”
突然,皮條一聲吼,四周瞬間鴉雀無聲。此時,他耀武揚威的向前走了兩步,隨即又齜牙咧嘴的說道:“吵什么吵!讓他全做,排個輪子不就得了?”
經(jīng)他一提議,眾人紛紛贊同。然而,只要他們一達成協(xié)議,蕭凡這無窮無盡的地獄,也就從這一刻開始輪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