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頭房,梁忠誠和梁具來在書房對坐著。
“最近生意學(xué)得怎么樣?我交代你去大誠錢莊跟著學(xué),每天都有去嗎?這華僑多了,寄錢寄物,僑批業(yè)務(wù)也多了。僑批雖說賺不了幾個錢,但弄通了南洋各地的渠道,各種貨物就能從這里到南洋,南洋的東西也能運到我們這里。我準(zhǔn)備在南洋各地多設(shè)些錢莊的分號,先把這些渠道打通了。這就好比一個人,血脈通了,人就有精神。有了這些渠道,就不愁做不好生意?!绷褐艺\喝了口茶,自顧自地說道。
梁具來有點心不在焉:“嗯……嗯……”
梁忠誠看了梁具來一眼:“你有沒有聽我說話?這些天你有去錢莊嗎?”
“陳大明部隊要來,我和羅開茂要負(fù)責(zé)黨部一些善后工作。哪里有時間去錢莊?”
“你不提這個我還不來氣,你知道陳大明要來,你也不和我說一聲!不是今天我去找歐陽縣長辦事我還不知道,好在我也不用理會誰做縣長。有時間多去錢莊,你那個黨部委員有得做就做,不做也就罷了。家里有你哥從政,你得花點心思幫我打理這些生意。還有,不要和王奕峰那些搞農(nóng)會在一起。什么農(nóng)會,我看就是一幫窮光蛋想造反!”
“阿爸,農(nóng)會是國黨黨部的政策,凡是東證軍所到之處,必開展農(nóng)民運動,這有什么不好的。王奕峰他們做的對?!绷壕邅碚f道。
“你……你……”梁忠誠正要發(fā)作。
鐘氏從門外趕忙進(jìn)來:“老爺,你別生氣。別生氣?!?p> 轉(zhuǎn)過身來,數(shù)落梁具來:“具來,怎么不聽你爸的,你阿爸也是為你好。”
“知道了,我先出去了?!闭f完,梁具來轉(zhuǎn)身走了。
“你看看,你看看,你生的好兒子,老子要被他氣死?!?p> 第二天下午,王奕鳴得到消息,梁忠誠運的果然是鴉片,數(shù)量還不少。下午船到高坡鎮(zhèn),晚上宿河口碼頭,明天上午大概十點多就能到茶嶺鎮(zhèn),貨卸在河唇碼頭。
王奕鳴向老于頭交待一番,老于頭匆匆離去了。王奕鳴又找了王管家,讓他去趟大寧村去找饒新。
傍晚時候,王管家照例打發(fā)陸飛給王奕峰他們送飯。
來到監(jiān)獄,陸飛把王奕峰叫到會客室,神神秘秘地說:“大少爺,大少爺,過來,過來。把耳朵靠過來?!?p> “小鬼頭,人小鬼大的,有什么事?”前段時間王奕峰帶著大家輪流去深山練槍,見陸飛身手了得,槍也打得好,對陸飛很是喜愛。
“大少爺,二少爺讓我告訴你,明天大寧農(nóng)會會到警察局門口集會示威,明天你們就能出去了?!?p> “游行示威,好,這招不錯?!蓖蹀确搴芨吲d。
“還有,我告訴你,梁忠誠又要運煙土了。晚上到河口,明天就到茶嶺鎮(zhèn)了?!标戯w小聲說道。
“什么?又要運煙土!這害人精!又干這種缺德事!奕鳴知道嗎?”
“二少爺知道,但是就打聽了船什么到。搬運行兄弟們都沒有收什么指令,我去問于大爺,他說這事不用我們管?!?p> 王奕峰想了想,靠近鐵欄,小聲地說道:“不行,奕鳴肯定是想著先救人,暫時不理煙土??蔁熗烈簧习对僖獡屗碗y了。你連夜去找劉長江,河口那塊地方他熟得很,把他們給搶了。”
“可他們有槍,伍發(fā)奎帶了十幾人去護(hù)船?!标戯w說。
“這姓梁的學(xué)精了?!蓖蹀确逑肓艘粫?,貼著陸飛的耳朵說道:“下半夜,你叫劉長江帶三四個兄弟岸邊打槍,吸引他們注意。你坐小船偷偷摸到船上去,不要省煤油,一把火燒他娘的!具體細(xì)節(jié)你們商量?!?p> “行,爬船放火我在行啊?!标戯w興奮搓搓手。
“這事人不能多,千萬不要讓人知道是你們干的,要神不知鬼不覺,知道嗎?對了,別告訴奕鳴,省得他操心。記住了?”
“嗯,記住了?!标戯w點點頭。
深夜,陸飛走進(jìn)劉長江住的工棚。
劉長江是王家在埔川縣德運木材行四個負(fù)責(zé)人之一,負(fù)責(zé)埔川縣西部和順風(fēng)交界的木頭收購生意,組織“放排”。
所謂“放排”是把木材、竹綁扎成排,順江而下,是木材、竹材一種運輸方法。因為要和周邊的鄉(xiāng)民打交道,劉長江對這一帶的情況非常熟悉,上次就是他和王奕峰劫了梁忠誠的煙土。
工棚的燈亮了,不久走出六個人,消失在夜色中。土匪黃大頭的手下瘦狗連忙從工棚樹林出來,一路狂奔。
原來梁忠誠還是忌憚王奕峰、劉長江他們劫船。王奕峰在監(jiān)獄不用管他,梁忠誠派黃大頭這幾天看緊劉長江,有什么風(fēng)吹草動馬上向伍發(fā)奎報告。
“老大,老大,老大,醒醒,醒醒!”
黃大頭盯了兩三天,困得不行了:“別吵,睡覺?!?p> 瘦狗提高了音量:“老大,劉長江他們出動了?!?p> 黃大頭一骨碌爬了起來:“劉長江?劉長江劫船了嗎?”
“不是,劉長江工棚出來六個人,好像有槍,不知道干什么去了?!笔莨氛f。
“肯定是劫船去了,你馬上去告訴伍發(fā)奎。我?guī)У苄謧冸S后就到。不對!六個人?六個人去干什么?伍發(fā)奎那邊有十幾條槍呢。這不是去找死?”黃大頭覺得奇怪:“他們是坐船還是走路?”
“我見他們拿了槍沒有往碼頭走,應(yīng)該不是走水路?!币婞S大頭還在床上坐著,瘦狗問:“老大,那我現(xiàn)在去還是不去?”
“你先去。我叫醒兄弟們,帶上家伙。我們這邊有十二三個人,加上伍發(fā)奎那邊二十人,怕他六個人干什么!你告訴伍發(fā)奎,我們收拾妥當(dāng)了就出發(fā)。”黃大頭說道。
路口,劉長江對陸飛和老黃說:“我們四個人走陸路,你們兩個走水路,水路走的慢,去了別急,就在遠(yuǎn)處等著。現(xiàn)在十二點,大概三點鐘,等我們開了槍。你們再偷偷靠過去,你們船小,又有槍聲,他們肯定發(fā)現(xiàn)不了。多帶幾個煤油瓶子,點了火就跳船潛水跑。老黃別走遠(yuǎn)了,你駕船接應(yīng)陸飛,我們掩護(hù)。有沒有問題?”劉長江問道。
“沒問題,我水性好著呢?!标戯w說道。
“沒問題?!崩宵S答道。
“好,我們分頭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