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暈車藥
這時(shí)顧無己伸手撩起了馬車的門簾,繼而隨手將一個(gè)瓷瓶扔了出來,一句話都沒說,然后就又撇下了門簾,似乎還在為吃飯時(shí)的事情不悅。
若景蕭錦反應(yīng)慢上一些,那個(gè)瓷瓶只怕已經(jīng)摔爛在地下了。
“這是什么?”她打量著瓷瓶,問道。
“治暈車的藥酒?!鳖櫉o己話語聲里沒有任何情緒。
“還有這種東西?”她拔開塞子,聞了聞瓷瓶里頭的味道,“這么香的藥酒?”
“喝一點(diǎn)。”顧無己說道。
“真的有用嗎?”她質(zhì)疑道。
“愛喝不喝!”顧無己輕嗤。
景蕭錦瞪了馬車一眼,仿佛能穿過黑漆木瞪到車?yán)锏娜恕?p> 哪有脾氣這么大的下人!
“我暈車暈得嚴(yán)重,瓶子就這么小最多就一口口,我全喝了吧!”說著,她將藥酒一口倒進(jìn)了嘴里。
藥酒居然比她想象中的還要好喝了幾十倍,而且沒有一點(diǎn)藥味!
藥酒之味,就好似一汪清泉在舌尖上流過,酒味不濃不淡恰到好處,雖烈、帶微苦卻還有些甘甜,清涼過后喉間泛起一陣燥熱,倒也沒有覺得不適。
景蕭錦心下驚喜,即便還是有些困,身體卻莫名的感覺輕松了許多。
她翻身下馬,一邊說道:“那本公主就坐馬車了!你讓讓位,坐車門邊上?!?p> 馬車停下,景蕭錦鉆進(jìn)了車?yán)铩?p> 車廂很是寬敞,鋪了許多的棉毯軟墊,正是為了防護(hù)她哪天要坐車而受不了顛簸暈車。
占了顧無己的位置,她順手抱起一個(gè)素面錦緞軟枕,蜷縮成一團(tuán),就舒適地合上眼簾。
馬車已經(jīng)開始行駛了,她躺了半晌,果真沒有半點(diǎn)不適。
突然她又睜開了那雙骨碌碌極好看的晶亮眸子,瞧見顧無己正坐在門簾前閉目養(yǎng)神。
她裝出一副惡狠狠的模樣,警告道:“你最好不要趁本公主睡覺時(shí)輕舉妄動(dòng),否則本公主就真的讓你做宦官!”
顧無己眼皮都沒抬一下,仿若未聞。
不管他如何,困意襲來,景蕭錦便自顧自的蒙住眼睛睡大覺了。
不多時(shí),均勻的呼吸聲輕輕淺淺地傳來,睡著的她整個(gè)身子像條大蝦米般彎曲著,左手壓在了軟枕下,生怕手不會(huì)被壓麻一般。
顧無己久久凝視著她熟睡的模樣,眼里閃過許多思緒。
最終他沉嘆一聲,坐近了景蕭錦,輕輕將她拉扯起來,把軟枕放在自己腿上,再讓她睡下。
顧無己并未告訴她,藥酒極烈,有助睡眠,因而即便動(dòng)作有些大,她也不會(huì)有所察覺,況且她本身就睡得極沉。
“公主睡了嗎?”玉粒的聲音適時(shí)從車外傳來。
顧無己手指在景蕭錦柔嫩光滑的臉頰上磨挲著,淡淡回道:“睡了?!?p> 說著,他將景蕭錦的頭翻轉(zhuǎn)到一側(cè),輕挑三兩下就將她凌亂的發(fā)髻解開,以免壓著睡碦頭。
如瀑的青絲在軟枕上四散,在車?yán)锏臓T燈下,與她白皙的膚色形成鮮明的對照,藥酒致她的臉色泛著點(diǎn)點(diǎn)的紅,粉唇微張,無比誘人。
本就天生麗質(zhì),此時(shí)更是美得如謫仙降世,令顧無己平穩(wěn)的氣息頓時(shí)有些急切了。
顧無己壓下心中的悸動(dòng),輕聲對外頭的人說道:“這些年她過得如何?”
玉粒臉上帶著笑意,回答道:“公主這幾年都很平安,雖鬧騰,倒也沒有遇到過什么危險(xiǎn)。她很喜歡奴婢,奴婢也一樣,能明白主上您為何如此喜歡公主了!”
顧無己嘴角攜著淺笑,欣慰地垂眸凝睇著熟睡的人,長指有一下沒一下的撫著她的柔發(fā)。
“變得牙尖嘴利的,這般能氣人,哪里好了?”他無奈的低嘆一聲。
“待公主知道您是誰之后,定當(dāng)后悔,屆時(shí)您再報(bào)復(fù)回來也無不可!”玉粒胳膊一度往外肋,“奴婢是希望主上能一直陪在公主身邊,這樣奴婢也能安心一些。”
“這次來我自然不能急著走,否則她真可能往司卿容那小子身邊蹦了!”說著,顧無己輕捏了下她挺俏的鼻子,“這個(gè)以貌取人的傻狍子!”
“公主對司將軍才不是那種的喜歡!不過主上您是刻意變成這副模樣?”玉粒好笑道。
“自然不是,我的功力僅僅恢復(fù)了五成,想要我死的人這般多,著實(shí)不宜露面?!彼p聲道,“順帶試探一下她能不能將我認(rèn)出,結(jié)果真是…自己給自己找不快!”
聞著她身上余留的桂花的清香,分明是清幽淡雅的,但聞入鼻中卻感覺無比的惑人心神。
“公主本來就記不住人的模樣,況且她從未見過您易容之后的這副樣子?!庇窳Uf道。
這時(shí)倪殃插了一句話進(jìn)來:“主上,您要裝這副模樣多久?我哥說您這樣子還沒有他好看!”
話音剛落,惱羞成怒的倪冤直接一拳頭往倪殃身上招呼去,倪殃早就料到倪冤會(huì)捶他,防范得非常得當(dāng),沒被打著。
“干啥,你說的話你還不敢認(rèn)?不敢自己跟主上說,就知道跟弟弟我抱怨!”
“我哥還說,主上您這名字起的這么怪,他都不知道叫您什么好了!”倪殃嘰嘰歪歪吐了一大段話。
倪冤的臉一塊紅一塊紫,趁倪殃不備,終于一腳踹中了他。
倪殃抱著腿高聲喊痛,整一個(gè)活寶似的!
玉粒失笑,無語地看著他們。
倪冤、倪殃和景蕭錦、景慕一樣,都是一母雙胎。他們倆模樣雖一般無二,但性格卻是天差地異,倪冤不甚言辭,而倪殃活潑得很。
景蕭錦與景慕則與他們相反,長得雖不像但脾性是同樣的頑劣,用景慕形容景蕭錦的話來說,兩個(gè)人都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不相上下。
只聽顧無己輕聲答道:“毋庸多久,景清涵就再奈何不了我了?!?p> 他垂眸看著她,心間思忖著許多事。
若非景清涵威脅、阻攔、偷襲云云,三年前她的父皇去世時(shí),他就該在她身邊了,而不必等到今時(shí)今日,還要這般屈身做小給她當(dāng)個(gè)小跟班才能陪在她身邊。
而且還會(huì)三番四被她氣得牙疼。
他垂眼審量著沉睡中安靜得漂亮的人兒。
三年不見,她已然撇去了許多半大年紀(jì)時(shí)的稚氣,模樣也長開了,成熟中卻仍不乏少女的嬌嫩氣息。
而他在她成長的這些年,在她最痛苦、最孤獨(dú)、最忙碌的這三年根本沒能幫過她一分一毫。
這些賬他自然要記一大筆在景清涵頭上了,剩下的再自己慢慢去還。
景清涵加注于他與她之間的分隔之苦長達(dá)三年之久,也該是時(shí)候與他一一算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