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慕王府
景蕭錦偏頭看了他一眼,沒再說什么,一鞭策馬就揚(yáng)長而去了。
她本想就此調(diào)開顧無己,自己去趟右相府尋一遭臨蓮。
但又想到方才那番話他也應(yīng)全聽入耳了,其間因由他恐已明了,既然如此,既他又不得自己過多信任,又怎能放任他自由行動。
偏生他身上有太多令自己匪夷所思的地方,因而在查清他的底細(xì)之前,她也需自行分辨一下此人的可信度。
《逍遙游》、衣柜里的羽翎、還有他身上隱隱的…熟悉感,不得不承認(rèn),種種跡象都在提示她,顧無己似與八年前那個湖畔邊紫衣少年有著某種聯(lián)系。
答應(yīng)將他留下之時也不是沒有考量過他的身份問題,只是當(dāng)時她頗為信任書館的管制——底細(xì)不明的人決計混不進(jìn)。
直到知道了那余不忍竟是北梁余家的人!他在書館躲了少說也有一年了罷,結(jié)果最終還是從顧無己口中得知的。
真是打臉。
這倒提醒了她,書院的管制陳舊待改了,不然這水一日一日的漲起來,她的書館那可真是“藏龍臥虎”了。
想著,忽見一身影自她身側(cè)矯遐而過,竟是那騎著‘驢’的顧無己,隨后‘驢’又在他的馭策下慢下了速度。
景蕭錦心下訝異這‘驢’竟跑得這般快,果真不負(fù)它那高大的體格,但也只覺是頭不平凡的驢罷。
顧無己走在景蕭錦身旁,只聽他說道:“聽聞今日慕王在王府中大擺筵席,邀請了城中各府休沐的公子及各小姐,卻對宮中封鎖了消息,竟連公主都不知?!?p> 聞言,景蕭錦臉上也沒有絲毫的訝異,她干笑一下,說道:“你的消息倒是靈通?!?p> 景慕大擺筵席,宮中那位怎可能不知,只怕是有意掩蔽了她的視聽。
想來這親緣血脈確也是敵不過利益紛爭的,自景清涵執(zhí)意立景慕為王驅(qū)逐出宮時,他們本該相依為命的三人也就此離心了罷。
果真,不得不防了。
不過說來她也是有段時日未見景慕了,明日即要離京,也該去道別一番,畢竟那是她的孿生弟弟。
說來也匪夷所思,她明明是次胎出生的,卻屬長歲于景慕。
只因古人有云:“后生者為兄,以其居上也”,也就是說她在母胎中在上頭,所以她比景慕大。
這個說法在民間是為正統(tǒng),也教她領(lǐng)教了這異世的宗族門堂將長次分得有多嚴(yán)格。
話說回來,今日乃休沐之日,想必臨蓮也應(yīng)被邀請去了慕王府里,那倒正好省了她跑兩趟。
“走罷,去慕王府?!彼粨P(yáng)馬鞭,加快了速度。
……
不多時,兩人在慕王府的大門外停下。
王府的大門就那般大大方方的敞開著,僅有一位年紀(jì)過了五旬的管家模樣的人守在門前,手中掌著一個小冊子,口中無聲叨念,似在計算著什么。
景蕭錦雖認(rèn)不得模樣,但慕王府她也還算熟悉,自然能辨出那是楊管家,若問他在忙什么,大概就是掌家的事務(wù)吧——畢竟景慕尚未娶妻,也不羈于管理這些瑣事,交由昔日父皇身邊的近人管理也無可厚非。
想著,景蕭錦走上前,展露一個大大的笑臉:“楊叔!”
楊管家布滿皺紋的眼睛一瞇,當(dāng)即認(rèn)出了是宮中那位可愛的公主,也咧開了笑容:“錦丫頭,可舍得來了?也不知小老兒念你念得有多緊,總算是見著了人!”
景蕭錦嘻嘻一笑:“這不來了嗎?”
楊叔曾在宮中服侍多年,是看著她與景慕長大的,于他們而言就如半個親人。
他老人家估計還不知道自己明兒就要去南梁,若是知道她一姑娘家的往那么遠(yuǎn)的地方跑,估計又得抓著她嘮叨一陣了。
老人家又笑道:“快些進(jìn)府吧,里頭筵席可歡鬧了。景慕那小子自己貪玩就算了,還非得再帶上那些個正經(jīng)人,滿嘴之乎禮儀的跟他有什么玩頭?”
“哪知道他葫蘆里裝的什么藥呢?他彎彎腸子可不少?!本笆掑\輕笑著,順著楊叔的話進(jìn)了王府,顧無己默不作聲地跟在了她的身后。
楊叔瞧見他,不覺愣神一瞬,本來沒有打算跟隨進(jìn)府的,卻也將大門掩上,跟在兩人后頭細(xì)細(xì)的打量。
卻見那個子極高、模樣普通的年輕人忽然回過了頭,待他莫測一笑:“還是楊叔您眼尖?!?p> ……
什么時候顧無己不見了人影,景蕭錦毫無察覺,單身獨(dú)影一路走到設(shè)宴處,各樣的聲音愈發(fā)響亮了。
筵席設(shè)得簡單,但也奢華,迎客閣中,設(shè)數(shù)十張紅木案幾,供的皆是上乘酒食。
觥籌交錯、吟笑歡談、男女交涉有度,倒是不若楊叔想的那般無趣。
但景慕那家伙著實(shí)給她下了道難題,邀請的人少說也有三十余人,沒有玉粒在身邊她哪能分辨出誰是誰?
若是硬是要入席,那只能擺上一道公主的譜子了。
還未走兩步,忽然耳邊梭然傳來一聲:“公主危險!”
她的瞳孔狠狠一縮——迎面飛速地刺來了一箭!
她暗叫一聲不好,敏捷地往右側(cè)一歪身子,躲過了飛馳而來的短箭,卻也因此在院子門前摔了個狗吃屎。
真的是——流年不利!上哪都被人暗算,她一世英名,怎仿佛成了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似的!
所幸這院外的土地較為干燥,不至于被沾一臉粘泥。
她抓摸著站起身時,瞥見了遍滿血跡的一雙手……
“哈哈哈哈哈,景蕭錦,我就知道你會來!”迎客閣東南一側(cè)的屋檐上,坐著一身著鵝黃襦裙的女子,張嘴大聲譏笑著,立即引來了迎客閣中數(shù)十人的注目。
這般囂張跋扈,除了莫靈兒還能是誰?
聞是自己的皇姐,景慕面色轉(zhuǎn)而陰沉,一拍案幾,大跨步走出閣門,隨后又跟了一白衣之人。
“來人,將她給本王打下來!”景慕對著空氣高喊一聲,隨即現(xiàn)身幾個黑衣人,身法極快,還未等莫靈兒反應(yīng)過來,便被忽現(xiàn)在面前的黑影一逮,就這般被從屋檐上拋到了地面上。
景蕭錦瞧著這一幕也是爽快——
在宮中被人護(hù)著動不了這莫靈兒,在慕王府,她親愛的弟弟景慕的地皮上,還弄不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