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一路出了校門,順著大路往北走了兩個路口。林昊才朝著前方指了指,“快到了”夏殊抬頭一看,不遠處,濃郁的樹蔭遮掩著白色的墻壁,深藍的門頭顏色越發(fā)襯托出中間國徽的莊嚴恢弘,夏殊沒想到林昊竟然是帶自己到派出所。
“你帶我到這兒干嘛?”站在派出所門口,夏殊疑惑地問道。
“進去就知道了!”到了門口,林昊還不肯說實話,只繼續(xù)沉默著往里走去。夏殊無奈,只好跟了進去。
“陳警官!您好!”“您好!”
“你們倆來了,來來,坐坐!”陳警官招呼兩人坐下,又從口袋掏出鑰匙打開檔案柜的鎖,埋頭翻找了一陣,從一個文件夾里抽出兩張紙,轉身鄭重地對夏殊和林昊說道,“那兩個罪犯已經(jīng)被繩之於法。一個判了30年,一個無期徒刑。以后,他們再也不能出來為害社會了。這是判決書的復印件!”
原來,林昊帶自己過來的目的是這個,夏殊一時愣神忘了伸手去接,林昊急忙伸手接過來,又遞到夏殊跟前。
平復了一下緊張的心情,夏殊伸手接過那兩張薄薄的紙,抬頭看了看林昊,他正目光篤定地看著自己。
白紙黑字,上面清清楚楚羅列了那兩個混蛋的罪行以及法律對他們的制裁。判決書的最后,深深地印著一個鮮紅如血的鋼印,錚錚鐵骨般散發(fā)著人間正義的光芒,正一點點消融掉夏殊曾經(jīng)縈繞在心頭的恐懼,就是施了一個神奇魔法,夏殊的內心一剎那輕松了許多。
捏著那張薄薄的紙片,夏殊不禁動容地說道,“謝謝!”這一聲感謝,既是對陳警官,更是對林昊。
從派出所出來時,夏殊的腳步輕快了許多。不覺間已經(jīng)快深秋了,自古聞秋悲寂寥,可是和林昊并肩走在回學校的林間小路上,夏殊卻莫名的開心快樂。
有些話夏殊并不想和別人說,可是現(xiàn)在,她突然好想和林昊傾訴,哪怕不知道他聽到后會有何反應。下定決心,夏殊轉過身,站在林昊跟前,目光略顯得有些無措,只是語氣卻很堅定,“我有些話想和你說~”
“嗯~”林昊并未表現(xiàn)出太多意外,就好像一直在等著夏殊。
“其實,那天晚上有個歹徒應該看見了我?!苯K于將那個埋在心底的秘密說了出來,夏殊的心跳得有點快。
“然后呢?”林昊看向夏殊的目光平穩(wěn)冷靜,一點點抵消著夏殊內心的膽怯和懼怕。
“雖然隔著一段距離,但我能感覺到他直勾勾的目光。我當時嚇得連氣都不敢喘,就那么一動不動地站著,直到另一個歹徒喊他,他才轉過身去……”夏殊頓了頓,就好像又回到了那天晚上,“后來,警察將他們帶走的時候,我就在不遠的地方,那個人突然轉過頭,直勾勾地盯著我的方向……就好像我的一舉一動都在他的監(jiān)視一下一樣,那一刻,我真的好害怕!”夏殊斷斷續(xù)續(xù)地說出心中的困擾。
林昊的目光中露出一絲疼惜,手朝著夏殊的方向伸了伸,卻在即將觸碰時又停了下來……時光一時變得有點安靜。
“一切都過去了~你現(xiàn)在安全了,沒有人可以威脅到你了~”林昊溫柔安慰道。
“我不敢跟別人說這件事兒,因為壞人的一個眼光,就怕的要死。我怕大家覺得我太懦弱了……”夏殊略帶羞愧地說道。
“你已經(jīng)夠堅強的了?!绷株唤K是將手輕輕搭在夏殊的肩頭,慢慢安撫了幾下,道,“至少,你救了我~”
夏殊聞言,嘴角不由得揚了起來,主動自嘲道,“明明是你自己救了自己!”
“你也可以!”林昊一語雙關地說道。
“嗯!”夏殊狠狠地點了點頭,沒錯,她一定可以的。
……
“上次暈倒——也和這個有關系?”林昊猶豫了一會兒,終是開口問道。
“……”夏殊愣了愣,終是點頭承認,“你怎么猜到的?”
“之前補習英語,有次你說要去校外買東西,結果去的時候避開了那條近路?!绷株恢毖缘?。
原來,林昊很早之前,就留意到了。夏殊的目光不自在地落在了別處,心里卻越發(fā)不明白了,那些細節(jié)他都注意到,后來為什么又要避開自己?
“所以你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報答我?那為什么前一段時間要躲著我——”與其稀里糊涂不明不白,夏殊更愿意選擇豁出去問個清楚。
“我……”林昊欲言又止,緊跟著發(fā)出了一聲若有若無地嘆息——輕得剛被捕捉到一點痕跡,又迅速遁入四周,讓夏殊覺得好像只是自己的錯覺。
夏殊不解地看向林昊,目光一下子跌進林昊不知何時深沉起來的雙眸中。
對上夏殊的目光,林昊在里面一番探尋無果后,終于薄唇微啟,失望地說道,“夏殊,你到現(xiàn)在,都沒認出我來嗎……”總是沉穩(wěn)清冷的嗓音里,難得夾雜著一絲陌生的情愫。
我——認出他來?
夏殊被林昊這句莫名其妙的話問的一頭霧水,可是看林昊認真的樣子,不像在開玩笑,不由得眉頭緊縮,開始拼命回想,拼命回想,自新生開學兩人曾在何時,何地,見過——
答案是沒有。
良久。
林昊終于放棄似的,長嘆了一口氣,突然伸手懲罰地撓了撓夏殊軟蓬蓬的頭頂,認真說道,“我是林昊!小時候曾經(jīng)去清河縣過了兩個暑假的林昊!和你一起摘荷花抓泥鰍的林昊!”
什么?夏殊的腦袋先是因為接收的信息太過突然而掉線了一會兒,接著又高速運轉起來,一旦將沉寂了好久的記憶瞬間復蘇,腦袋里就跟憑空炸了一個響雷一樣,震得腦瓜子嗡嗡響。
這怎么可能?!
夏殊震驚地完全忘了抗議林昊對自己頭發(fā)的蹂躪,怔怔愣在原地,腦海里全是少年時和一個小屁孩在一起的破碎零星的記憶——那是十幾歲的年紀,炎熱酷暑的鄉(xiāng)下,兩人幾乎混跡了整整兩個暑假,一起偷過瓜摸過蝦,紅過臉打過架,還一人一口分吃過一根雪糕……
怪不得當初聽到這個名字覺得莫名的熟悉,可是怎么可能?夏殊非常非常努力才穩(wěn)住自己的心神,問出第一個問題,“你現(xiàn)在不應該讀高中嗎?”
“按正常進度,確實應該讀高中。只不過,我在中學和高中的時候都跳級了!”
怪不得,原來是個學霸。
夏殊不敢思議地看著林昊,“你小時候個子很小,而且有點……”想到會讓對方難為情,夏殊將在嘴邊的弱不禁風收回,轉而關注當下,“你變化也太大太大了吧,你那天赤手空拳打到二個身高馬大的人,怎么會突然變得這么厲害?”
“不是突然變得厲害,是早就變得這么厲害了?!绷株淮笱圆粦M地說道,“我從11歲就開始練跆拳道、自由搏擊了?,F(xiàn)在是黑帶四段?!?p> 黑段四段?應該是很厲害的角色了吧,夏殊胡亂猜測,怪不得能以一敵二……
“你變化也挺大。小時候我記得挺聰慧的,沒想到大了記性竟然這么差!”林昊嘆息道,光明正大地嘲笑夏殊沒認出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