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可卿甚是欣慰,終于是讓這位大圣子抬起眼了,于是他忍不住又賣了個關(guān)子。
“你們聽說過墨染宣這個人嗎?”
“這個是什么人?”
蕭夭年紀小,特別吃他賣關(guān)子這一套,此時萬分感興趣地追問著。
雖說不是言吟風給他的回應,但是這也值得他得意起來,他看著蕭夭,臉上仿佛寫著“想不想知道?想知道求我呀”的字句。
“朝陽國的太子墨染宣嗎?”
沒等他繼續(xù)得意下去,言吟風就已經(jīng)輕描淡寫地把此人的身份給公布了出來。
管可卿有些不可置信地看著他。
“你不是十年間都未曾出來過嗎?你怎么懂那么多?”
確實,言吟風所表現(xiàn)出來的,完全不像一個與世隔絕了十年的人所應表現(xiàn)出來的樣子,這讓他不得不懷疑起了那個傳說的真假性。
“只是人不見我,不是我不見人?!?p> 言吟風只是輕輕地道了這一句,可管可卿居然也能很快就理解了,只有蕭夭一人在一旁懵著圈,不知道他們在你來我往地說些什么。
“不知圣子這次,是否要親自參加此次的五國宴呢?”
管可卿對這件事很感興趣。
“是與不是,與你何干。”
言吟風瞥了他一眼,又成為了那個溫潤如玉卻又不茍言笑的圣子。
“這位朝陽國的太子,據(jù)說從小便能識得詩書,比常人擁有著更聰穎的頭腦,其傳說程度絲毫不亞于圣子您,此番前來,明顯就是沖著您來的,可卿來告訴您一聲,也好讓您有個準備?!?p> 管可卿打開手中的折扇,輕輕搖動,蕭夭這才注意到他上來時居然還帶了把扇子。
“嗯?!毖砸黠L輕輕地回應了他一句,居然就沒有了下文。
沒了?管可卿有點不敢相信,又不太甘心,剛想再說幾句,外面突然傳來了一陣喧鬧聲。
原本安分地跪在兩旁的百姓們,突然有些躁動起來,有百姓帶頭狠狠地磕了幾個頭,一群百姓便跟著磕了起來。
嘴里還哭喊著些什么,太雜亂的聲音聚在一起,沒能聽得很清楚,只是隱約是一些關(guān)于“求圣子救救古國”“圣子大義”“不甘人后”等字詞。
管可卿顯然被古國這些突然失控的百姓們給嚇到了,略微驚訝地望著言吟風,想看看他的反應。
言吟風原本和煦的臉上如今顯得有些淡漠,嘴角似乎閃過了一個嘲諷的弧度,待管可卿想看得更清楚時,又仿佛只是他的錯覺,言吟風的依然是那個溫潤如玉的翩翩公子。
“他們怎么了?”
蕭夭好奇,不明白他們?yōu)槭裁赐蝗蛔兂蛇@樣子。
管可卿其實更好奇,但他不是蕭夭,他不敢就這樣光明正大問出來。
言吟風沒有回答這個問題,隊伍依然在有序地向前行進著,仿佛剛剛那陣騷動沒有發(fā)生過一般。
圣子轎走了大半個路程,言吟風突然出聲:“管公子是要同我們一起回宮中嗎?”
管可卿聽他這么說,又看了看窗外,只見這個街口已經(jīng)離皇宮的城門不遠了,便笑道。
“今日多有叨擾之處,能與圣子共飲茶水可卿很榮幸,我們五國宴上再見?!?p> 說著幔簾一開,他人便瞬間消失在圣子轎里,蕭夭只來得及捕捉一個藍色的衣角。
“他輕功好厲害?!?p> 蕭夭不經(jīng)感嘆道,管可卿這人再大也絕不超過十三歲,能有如此輕功,已經(jīng)是同輩之中的佼佼者了。
言吟風又瞥了她一眼,忍不住開口道。
“將門無犬女,很多東西都是要從小抓起,將軍沒教你嗎?”
嗯?蕭夭一時半會還反應不過來,沒教她是什么意思?
“爹爹每天都會教我很多很多東西,只是夭兒太笨,總是學不好,讓爹爹失望?!?p> “都教你什么了?”言吟風放下手中正在讀著的卷軸,就這么輕輕地看著蕭夭。
蕭夭仰起頭認真思索了一陣子,舉起小手一一計算。
“蕭氏兵法、蕭氏拳法、心經(jīng)法,還有…”
“就沒有教你一些女兒家的東西嗎?”
“嗯?什么是女兒家的東西?”蕭夭不解。
言吟風沒回答她,只是輕輕搖了搖頭,從身旁的柜子上拿下來一根豎笛。
“這是什么東西呀?它好漂亮?!?p> 蕭夭驚喜地問著他,將軍府中除了常見的大刀大槍,確實很少有這些文質(zhì)彬彬的小玩意。
言吟風沒有回答她,而是將豎笛放在嘴邊,將豎笛輕輕地吹出了一曲旋律。
婉轉(zhuǎn)悅耳的旋律瞬間便把蕭夭的魂兒都給勾住了,她雙眼發(fā)光地望著言吟風手中的笛子,覺得言吟風這一刻簡直是太帥了。
笛聲在圣子轎中回旋,但蕭夭發(fā)現(xiàn),這個聲音外邊似乎絲毫沒有聽見,窗邊跟著的宮女門也毫無動靜,如平常一般地向前走著。
“咦?他們聽不見嗎?”
蕭夭對此有些疑惑。
言吟風聽了她的問題,有些失望地看了她一眼,似有似無地嘆了口氣。
這就是傳言那個,古國小輩之中,最有天賦的人嗎?可是怎么卻連最基礎的東西都不知曉。
如果古國的小輩都是如此,那古國的未來確實是非常的可憂。
“你日后,沒事的時候多來圣院吧,我教你豎笛?!?p> 言吟風妥協(xié)了,他是真想見識一下,傳聞中最有天賦的小輩,到底是個什么樣子。
“好呀好呀!”
蕭夭開心地鼓著掌,沒有任何的心機,“那我以后有時間都去找你玩。”
“嗯,要進城了?!?p> “唔,我可以跟你一起嘛,我還不想回府。”
蕭夭討好地搖了搖他的手臂,如果現(xiàn)在就回去了,肯定又得被爹爹逼著去練武了。
言吟風看了她一眼,沒有同意,但也沒有拒絕,蕭夭只當他是默認了。
隊伍很快就緩緩地進入了城門,窗外的景色又開始變得單調(diào)了起來。
隊伍經(jīng)過一個岔口的時候,另一個隊伍出現(xiàn)在了視野中,雖不如圣子的這支那么壯觀龐大,但從豪華的隊伍中也不難看出主人尊貴的身份。
圣子轎到達的時候,那支隊伍主動停止前進,讓圣子轎先行。
當經(jīng)過那個岔口時,剛好可以看見另一隊伍軟轎上坐著的人。
座上的人約莫有十二三歲,是名男子,身著偏暗色的長袍,如果細看,還能看見袍子上繡著的兇獸圖案。
那名男子的眼眸似鷹一般,當被他盯住的時候,會讓人感覺到渾身不舒坦,此時他正毫不掩飾地盯著圣子轎里看。
“這人是國師府的世子,此人從小便跟在國師身邊,國中什么大大小小的祈福都會跟著,只是這人生性孤僻,看起來很不好相處?!?p> 蕭夭很盡責地為言吟風介紹道。
“你跟他接觸過嗎?”言吟風問她。
“嗯~有過一次,是一年前我滿五歲生辰時,他與國師來將軍府替我祈福,就見到他了?!?p> “嗯,以后少跟他接觸,這人并非良善之人?!?p> 言吟風沒去顧窗外那道凌厲地目光,圣子轎很快就駛過了那個岔口,將那隊隊伍甩在了身后。
還未到達皇宮前,從很遠的地方就看見了密密麻麻卻又很整齊的人群。
在密密麻麻的人群中,有一處高高簾帳立起的地方,一道明黃色的身影最為顯眼。
“我從未見過圣上對誰這么上心。”
蕭夭似有意似無意地說道。
言吟風看了她一眼,沒有搭話。
陪圣子坐了大半天的路程,蕭夭早就覺得渾身不舒坦了,此時剛下了圣子轎,她就想自己悄悄找個時機溜走。
“一會跟我回圣院?!?p> 還沒等她想好怎么離開,一道溫和的聲音便從她身后傳來。
蕭夭雖說很不想回家被蕭然訓練吧,但是她此刻好像才意識到了自己好像又進入了另一個狼窩。
言吟風單手拉住她的肩,不讓她亂跑,蕭夭這才注意到,皇帝身邊還跟著幾位年輕的男女。
“這些是什么人?”
蕭夭悄悄地靠近言吟風問道。
“不清楚?!?p> 話沒說完言吟風就拉著她向皇帝走去。
皇帝早就站在那等著他們了,此時看見言吟風過來,他揚起了一個笑容。
“出游一天,辛苦圣子了。”
言吟風微微一笑,溫潤的氣質(zhì)讓人看了就感覺很舒服。
“圣上言重?!?p> “來,過來,朕給你引薦一下,這些是西國的各位子弟們,你們好好熟悉熟悉,也好利于兩國的來往?!?p> 皇帝首先指向那位站在首位的男子,男子身著暗紅色長袍,小小的年紀便已經(jīng)足夠的成熟穩(wěn)重,還略顯稚嫩的臉上是一副完美的五官。
雖說看上去此人顯得很平和無害,但是蕭夭還是從他身上嗅到了危險的氣息,他們是同類人。
那人也絲毫不掩飾對言吟風的好奇心,就那么光明正大地盯著他看。
“這位是西國的太子,櫟止?!?p> 櫟止微微一笑,十分有禮貌地朝言吟風拜了一下。
“櫟止見過圣子?!?p> 言吟風也很和煦地朝他回了一禮,“太子客氣了。”
很簡單的你來我往中,卻也有了一絲暗中相互試探的意味在里邊,兩人誰也沒有輕舉妄動。
蕭夭不禁在心里感嘆著,果然是神仙打架,他們這些小人物連被介紹到的資格都沒有。
心里這樣想著,蕭夭就發(fā)現(xiàn)了櫟止身后有一個很小年紀的小男孩,在朝著她擠眉弄眼。
蕭夭不知道他什么意思,也不知道他想干什么,就沒有理他。
等他們寒暄結(jié)束,眾人隨著帝皇離開,引路的宮女侍衛(wèi)們有序地改換著隊形。
隊伍來到一座大殿前,金碧輝煌又顯威嚴的殿門上,掛著三個大字—坤鵬宮。
這座宮殿平常只用作擺宴慶祝用,而且只有足夠高級別的宴請才能在這擺宴,所以眾人能進入這座宮殿的機會也是少之又少。
蕭夭一踏入殿門,便被眼前的景象給震驚到了,進入眼簾的是整齊有序擺放著的大大小小桌子,桌子上擺放著琳瑯滿目的糕點水果還有酒水。
從這些桌盤經(jīng)過,是一條人工造出來的河流,他們從橋梁上走過,蕭夭才發(fā)現(xiàn)這原來是一個巨大的流水席,從小河的上游到下游兩岸,都有著整整齊齊的桌子和椅子,一桌配兩椅,每個桌子有兩名宮女為來者服侍。
“好大的排場?!?p> 蕭夭在心里默默念叨著,這仿佛給了她一種感覺,他們的國家,真的曾經(jīng)像父親口中敘述的那般強盛過。
經(jīng)過流水席上的亭子,來到了正殿中,這個殿堂比很多殿堂都要寬敞得多,裝飾也比很多殿要精美,金黃色的簾帳掛滿了整個殿頂,圓形狀的頂端很高,人們剛好能注意到簾帳,卻也絲毫不會影響到用餐的人。
殿中有很多的桌席,如果有心人細心觀察,便不難發(fā)現(xiàn)這些桌席有不明顯的界線,將桌席劃分為了五個圈子。
皇帝剛上首座坐穩(wěn),跟在身后的圣子與西國一隊人也開始找好自己的位置,紛紛入座。
蕭夭看了看身邊也沒有什么熟識的人,便屁顛屁顛地跟在言吟風身后,隨他坐在了同一個桌席。
言吟風略有訝異地看了她一眼,倒也沒說什么。
緊接著,殿門開始陸續(xù)又有序地進入一些大臣,蕭夭很快就在人群中發(fā)現(xiàn)了蕭然和蕭子煜,剛想跑過去,便被言吟風拉住了。
“坐好,別亂跑?!?p> 蕭夭立馬就不敢亂動了,她發(fā)現(xiàn)這位圣子并沒有看上去那么和煦。
蕭夭百般聊賴地左顧右盼,剛好對上一雙迷人的丹鳳眼,櫟止似笑非笑地正在盯著他們看,對上了蕭夭的眼神后,他也不慌,毫無心虛地移開了目光。
“北國使者到—”
殿門外傳來一聲高喊,殿內(nèi)的人立馬都把目光轉(zhuǎn)到殿門處。
接著有幾個高矮不一的人緩緩踏入了殿門,還未等眾人細看。
“南國使者到—”
“居然那么巧嗎?”
蕭夭有些納悶地嘟噥了一句,言吟風笑了笑。
“不是那么巧,就是約好的?!?p> 不然管可卿也不可能會匆匆忙忙地離開了。
接著就看到六名少年依次地踏入殿內(nèi),有男有女,均著著華貴的衣裳,揭示著他們尊貴的身份。
“北國緣子塵。”“白玉之?!薄叭~柯?!?p> “南國管可卿?!薄胺馊缈??!薄胺馊鐗簟!?p> “拜見皇上!”
幾人恭敬地跪在地上,蕭夭看不清他們的樣子。
“我怎么記得管可卿他們剛剛是四個人呀?!?p> 蕭夭悄悄地靠近言吟風,跟他說道。
言吟風贊賞地看了她一眼,似乎是對她的觀察和記憶能力還算滿意。
“來是那么多人,但不可能會全都來,他們還有其他重要的事要暗中去做呢?!?p> 言吟風說出了這么一句話,已經(jīng)有點把蕭夭給整懵了,不太清楚他話里的意思。
待蕭夭回過神來,那幾個人都已經(jīng)入座就緒,這時候蕭夭才有機會好好觀察他們。
剛只是輕輕掃過這些人,蕭夭的目光很快就被其中一個人給吸引住了。
那人身穿玄色袍子,濃密烏黑的發(fā)絲柔順地披在身后,白皙干凈的皮膚,顯出那雙勾人心魄的桃花眼更加地好看,薄唇抿出一個剛剛好的弧度,簡直好看到要了命。
“誒,那個人是誰呀?”
蕭夭戳了戳身邊人的手臂,臉上喜愛的表情簡直藏不住。
言吟風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原本平和的心態(tài)居然有了一絲波動,突然有些受不了她。
“北國緣子塵?!?p> 說著忍不住又多說了一句:“收起你那副花癡的樣子。”
蕭夭嘿嘿直笑,她就是喜歡長得好看的大哥哥。
還沒等她說話,殿門外又傳來一聲高喊。
“圣溪國、朝陽國使者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