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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曲長歌入天門

第八章 天下無不散之筵席

一曲長歌入天門 痕跡飄流 1002 2019-05-15 13:49:00

  一輛馬車在樂家門前緩緩?fù)O隆?p>  上官徵攙扶著樂天余慢慢地走了下來。

  “天余,你怎么了!”陸思音大吃一驚,失聲道。

  上官徵默然半晌:“五妹...實在對不住,我沒能照顧好五弟。”

  樂天余慘笑道:“四哥你休要自責(zé),情急之下,我已別無選擇。”

  陸思音望著樂天余那空蕩蕩的左臂,已痛哭出來。

  “好了,命都保住了,少條手臂又算得了什么?四哥還在這里,莫讓四哥看了笑話?!睒诽煊噍p聲道。

  ......

  “爹!娘!”

  樂羽砰地坐起。

  呼...又是一個夢...

  他望著搖曳的燭光,卻感到更加寒冷。

  師兄嚴新已翻了個身:“師弟,趕緊睡,明日還要晨讀呢。”

  可他怎么還睡得著?他偷偷打開了門,跑上了山頂。

  這里更黑,更冷,只有那一抹月光還讓人感到希望。

  這彎月是否也是爹娘看到的那一個,那山下的河流,是否會流過自己的家鄉(xiāng)?

  他的淚水無法克制的傾肆下來:爹...娘...你們?yōu)楹我臀襾磉@里?你們就這樣對我不聞不問了嗎?

  ......

  樹上的楓葉落了,每個人的身上都裹上了厚厚的衣服。

  這三年來,樂羽已不知道挑了多少擔(dān)水,砍了多少斤柴,讀了多少本書,寄了多少封信。三年了,他開始感到厭倦,他不知道這樣的日子還要持續(xù)多久。

  靜嫻,你還好嗎?近來過的怎樣?我離開西平郡好久了,有沒有想我?哈哈...我在這里的日子十分無聊,我時常想起我們?nèi)ヌ押拥娜兆?。真想快點回去,再找你出去玩啊!

  樂羽沒有朋友可以傾訴,他將這些都寫在了紙上,裝進竹筒,再托下山的師兄師姐幫他交給信客,送去西平郡。

  他很想家,很想小伙伴,很想那條河,每當(dāng)回想起從前,就如同和煦的春風(fēng)吹拂臉頰那般愜意。

  “師弟,你愣著干什么呢?水挑來了嗎?”嚴新喊道。

  樂羽嚇了一跳,連忙收起信:“啊,師兄,我忘了,這就去挑!”

  嚴新?lián)u了搖頭:“快去吧!你啊,魂不守舍,一天天地想什么呢?”

  樂羽走在了小道上,這些日子,他確實心不在焉,他常常夢到太昭河...那樣真實,那樣清晰。有些想法一旦生根,時間越久,愈茂盛。

  事實上他的內(nèi)心早已萌生了一個大膽的想法:偷溜下山!他從懷里拿出了一張紙和一錠銀子。這張紙是他手繪的天山路徑圖,是每一次他挑水的時候刻意記下的;那錠銀子是臨走前娘親偷偷塞給他的。

  天下之大,樂羽只認得天山和西平郡。該去哪,他的心里實在沒有底,可是他覺得這座牢籠已將他限制的再也無法忍受下去。他必須要走,若繼續(xù)留在這里,那將比死還難受!

  ......

  “夫人,天心在信上說樂羽做事有規(guī)有矩,干苦活也從不抱怨,看來的確成長了不少,不再像以前那樣隨心所欲了。”樂天余捋了捋胡子,略感欣慰。

  陸思音眼前一亮,連忙道:“天心還說了什么?樂羽吃的好不好,住的好不好,瘦了沒有?”

  樂天余苦笑一聲:“夫人,你這叫我如何問的出口?”

  陸思音面容消瘦,憔悴了許多:“我能去看看孩子嗎?”

  燭光照在陸思音那蒼白纖弱的面龐上,樂天余實在有些不忍...他搖搖頭:“我們護不了他一輩子,他總要自己面對一切?!?p>  陸思音的神情又暗了下去,她身為人母又怎會不想念這唯一的兒子?這種思念之情實在讓她煎熬,她只求...哪怕遠遠望一眼也好。

  孩子,我倒寧愿你生在平常人家...

  ......

  “夫人,林家小姐林靜嫻在門外等候?!眳遣馈?p>  “喔?趕快請她進來。”陸思音道。

  “樂伯母安好,靜嫻有禮了?!?p>  陸思音盈盈一笑:“靜嫻啊,是來找樂羽的嗎?他去天山很久了?!?p>  林靜嫻點了點頭:“伯母,樂羽最近有什么消息嗎?”

  陸思音搖搖頭:“這孩子也不寄個信回來,我也不知道他究竟怎么樣了?!?p>  “伯母,請您將這封信交給樂羽,靜嫻告辭了。”

  “不再多坐一會兒嗎?”陸思音欲要挽留。

  “謝謝伯母,家父正在等我,再次拜謝。”林靜嫻退了出去,眼睛卻有些泛紅。

  “靜嫻,走吧?!绷指篙p輕喚道。

  “爹爹我...我們真的要離開這里嗎?”林靜嫻面色蒼白,顯然這幾日都沒有睡好。

  林夫長嘆一聲:“我知道你不愿意,但人生很多事情是難以如愿的;以后你經(jīng)歷的多了,或許就...”

  “爹爹,我們要去哪?。俊迸趾鹾醯牧指叻粨u一擺的湊了上去。

  林父蹲下來,捏了捏林高帆的臉:“小高帆,爹爹帶你們?nèi)ヒ粋€有很多好吃和好玩的地方好不好?”

  “好啊,好??!”林高帆拍手喊道。

  林靜嫻的眼角分明噙著淚水,她望向門外,她在等待著什么嗎?

  ......

  這日不過是平常的清晨,可樂羽卻決心做出不平常的事情。

  每日挑水的時辰最長且無人在旁,于是他決定借挑水之際逃下山。

  “師弟,你最近怎么了?怎么天天呆坐著?”

  嚴新上前摸了摸樂羽的額頭:“是不是生病了?看你今天狀態(tài)不好,就別去挑水了,休息一下吧?!?p>  樂羽身子一震,連忙道:“師兄,我沒事,這就去挑水!”

  挑水的地方與下山的小路是截然不同的方向,但樂羽已知道穿過一處荊棘便可繞回去。

  現(xiàn)在他已站在了遍布的荊棘前,他不能用刀去砍斷它們,因為這樣一定會被發(fā)現(xiàn)。他一咬牙,徑直穿了過去。

  他的手臂,他的大腿都被刺的鮮血直流,可他哪敢發(fā)出聲響?他只能硬著頭皮往前走。

  現(xiàn)在他已穿過洞穴,沿路下了山。

  天山的生活很平靜,是個修身養(yǎng)性的好地方,只可惜我...樂羽有些自責(zé)。

  可他又突然握緊拳頭:師父,對不起!我實在受不了了。

  ......

  “嚴新師兄,樂羽師兄去哪了?怎么沒來吃午飯???”文燕湊上前問。

  嚴新一愣,突然反應(yīng)過來:“嗨,他去挑水怎么現(xiàn)在還沒回來?”

  文燕抓住了嚴新的胳膊:“師兄,不會出什么事了吧?”

  嚴新?lián)u搖頭:“他也不是第一次去那里挑水了,應(yīng)該不會有什么事吧?這也有些時辰了,算了,我去找找他?!?p>  “師兄,帶我一起去?!蔽难嘁哺松先?。

  ......

  路上下起了雪,河里結(jié)起了冰,可樂羽仍滿頭是汗。他這一路走來,實在有些狼狽,遠不如留在天山好。空中仍彌漫著嗆人的煙味,可是又如何呢?將一座籠子放在天山,那空氣也是極好的,可是沒有了自由,什么都不算好了。

  樂羽現(xiàn)在已來到了天維城,這是離天山最近的一座大城市。明亮的日光映射在這四處可見的綠瓦紅墻之間。那飄揚的旌幡,鱗次櫛比的商鋪,車馬駢闐,當(dāng)真熱鬧非凡。

  遠處一座虹型大橋上已是人頭攢動,就連橋上兩側(cè)都擺著許多小攤,吆喝聲不絕于耳。樂羽看的癡了,他從未見過這樣的景象,他竟一步也邁不動。

  “小朋友,你要住店嗎?”這時候一個人拍了拍樂羽的肩。

  樂羽轉(zhuǎn)過身去,只見那人五短身材,一臉和善的望著他。他摸了摸身上的銀子:“住店?可有舒服的床?”這些日子,他都是在村里人家的草垛上睡的,別人看他灰頭土臉可憐,這才肯收留他。

  那人笑了笑:“那絕對是又大又軟的床?!?p>  “好,我住。”樂羽道。

  “那小朋友跟我來?!?p>  樂羽隨著他往西邊走去。

  只是越往西走,街道越冷清,莫說車馬,就連人也寥寥無幾;這便快出了城。

  樂羽突然止步:“你要帶我去哪?”

  那人見狀突然抱起樂羽,就往城外沖去。

  樂羽大叫中連忙掙扎,只是這人早有防備,樂羽竟擺脫不了。

  城外林間正停著一輛馬車,馬車中已傳來孩童的啼哭聲。那人邁前一步,就要將樂羽甩上車內(nèi)。

  “好大的膽子!”只聞一聲大喝,已震得烈馬長嘶。

  “你們竟敢在此做這種天理不容的事!”一人已橫刀當(dāng)前。

  只見他濃眉如墨,身高八尺,膀闊三亭;他這一聲叱咤,便令那人已癱了下去。

  “大...大俠饒命...”

  濃眉漢子已上前揪住那人的衣領(lǐng),竟將他提了起來:“此處孩童眾多,我不愿他們見到如此血腥的場面,否則必叫你血濺當(dāng)場!”

  說完將他重重地扔了出去。

  只聽“砰”的一聲,那人抽搐了一下,再也沒有站起來。

  樂羽正站在那里不知所措,忽然感覺到一雙寬大的手放在了他的肩上:“孩子,你的家在哪里?”

  “我...我...”樂羽有些顫抖,似乎還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

  “你不必怕,已經(jīng)沒事了。”濃眉漢子輕輕道。

  “我的家在西平郡。”樂羽道。

  “竟連這么遠地方的孩童都不放過!”濃眉漢子眉頭一皺,令人更加膽顫。他走上前,已拿起韁繩:“孩子,你隨我來?!?p>  濃眉漢子進城后,已找到最大客棧的伙計,將車上孩童的畫像散了出去。

  不過三日,這些孩童已悉數(shù)被父母接走。

  濃眉漢子松了口氣,蹲下身道:“孩子,我本該送你回去,只是現(xiàn)有要事在身,讓一個哥哥駕車送你回去可好?”

  樂羽猶豫了一會兒,掏出了身上的碎銀子:“叔叔,這些銀子夠嗎?”

  那濃眉漢子笑了笑:“叔叔不要你的銀子,我見你也是練武的身子,只盼你日后遇到不平之事,能挺身而出,道鏟不平,那便不枉你我相識的緣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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