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鳴雁薄云嶺,蟋蟀吟深榭?!?p> 轉(zhuǎn)眼便立秋了。
樂羽望著緩緩掉落的楓葉,似思念一般,一片片飄向遠(yuǎn)方,染紅遠(yuǎn)方。
“樂大哥?”南宮沐突然叫了一聲。
樂羽思緒被突然打斷。
“樂大哥怎么突然不走了?”南宮沐道。
樂羽搖搖頭:“沒什么,我們繼續(xù)走吧?!?p> 二人走進(jìn)楓林,一陣秋風(fēng)吹過,地上的落葉便迎風(fēng)起舞。
南宮沐不由得驚嘆:“這楓葉好美。”
“走出這片林子,便是一個(gè)小鎮(zhèn),我們尋家客棧先住下來吧?!睒酚鸬?。
“好啊,全憑樂大哥做主?!蹦蠈m沐道。
這天夜里,樂羽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地睡不著,他的心里五味雜陳,又像是空了一塊,不知道該做什么,能做什么;他想不到有一天自己的日子竟是走到哪,算到哪。
他雖還活著,可是這跟死了又有什么區(qū)別?
罷了,睡吧,睡一覺醒來是不是就會(huì)好一些呢?
......
此時(shí)林高帆剛回到廣州的家中,便遭來一頓訓(xùn)斥。
“你...”林靜嫻已氣得渾身發(fā)抖:“你真是越來越不像話了!”
林高帆一怔:“姐,別每次一見到我就發(fā)脾氣啊?!?p> “你不要命了!這種事情也敢去參與?”林靜嫻喝道。
林高帆聳聳肩:“我現(xiàn)在不是安然無恙嗎?再說了,樂羽大哥他們都能去,我為什么不能去?”
“他們什么能耐,你自己幾斤幾兩你不清楚?”林靜嫻冷冷道。
“嗨,姐,你也太小瞧你這個(gè)弟弟了吧?!绷指叻粷M道。
“爹娘泉下有知,非得打斷你的腿!”林靜嫻怒斥道。
林高帆攤了攤手:“得咧,姐姐您罵吧...”
見他這副模樣,林靜嫻反而不知怎么繼續(xù)說下去:“你!我才懶得說你!”
“明明一進(jìn)門就罵到現(xiàn)在...”林高帆囔囔道。
“臭小子,你嘀嘀咕咕什么?”林靜嫻厲聲道。
林高帆連忙擺手:“姐姐,那是幻覺,我什么也沒說。”
“樂羽他們怎么樣了?”林靜嫻道。
“樂羽大哥傷勢不輕,好在有驚無險(xiǎn)?!绷指叻m是輕描淡寫,但他自己的神情卻絕不平靜。
“我聽說天山已空無一人,你為何不將他帶回廣州?”林靜嫻道。
“姐,我說了,樂羽大哥不愿意啊。”林高帆道。
林靜嫻幽幽道:“好吧,但你最近給我在家好好呆著!”
林高帆一臉壞笑:“那是肯定啊,姐,我在家好好陪著你。”
林靜嫻揮了揮手:“去去去!看著你就煩?!?p> “嘿嘿,那我先回房啦!”林高帆見狀溜的不見蹤影。
你!唉!林靜嫻跺了跺腳,顯得無可奈何。
......
樂羽一路走走停停,兩人也不知道走過了多少村莊市鎮(zhèn),終于在一個(gè)名叫忘初村的村落暫居了下來。
這村子景色并不算秀美,也不依山傍水,他們也不知此處民風(fēng)是否淳樸。樂羽只是累了,或許是身體累了,抑或是心累了,那都不重要了;他不想走了,于是他就留了下來。
青翠的秋山輕罩著幾痕霧紫,這是樂羽在村子的第一個(gè)早上。這里雖然有些偏僻,卻還有些生氣。
顧言,這是樂羽在這里的名字,他不能忘記過去,所以他決定忘記自己。
走累了,他就坐下來。
坐累了,他就躺下去。
他的心空蕩蕩的,他的腳步也輕飄飄的。
這樣率性的樂羽是南宮沐從未見過的。
村里的日子很簡單,二人一住便是數(shù)月,算是在這里安定了下來。
樂羽這些日子過得很空,他的心很空,空到似乎憂愁都鉆不進(jìn)去。嫣兒不在了,可是以前那種一直壓制他的某種心結(jié),也已蕩然無存了。
如今的他不必想著報(bào)仇,不必想著所謂正義,他只需要過好自己的生活,可這生活...若內(nèi)心空了,在哪生活又有什么區(qū)別?可若是這樣,他又為何要躲到這里來?
“樂大哥,你起來了?來吃些包子吧。”南宮沐不停地張羅著。
二人獨(dú)處時(shí),由于喊習(xí)慣了,名字一時(shí)改不過來,也就干脆不變了。
沐姑娘放棄錦衣玉食,跟著我吃苦,無怨無悔...可我又能給她什么?
樂羽突然有些內(nèi)疚。
我又何嘗不懂她的心意?可我的心又如何能放下另一個(gè)女人?
就算我可以忘記自己,又怎么能忘記所愛之人?
“樂大哥,快來啊,包子快涼了。”南宮沐的再次呼喚打斷了樂羽的思緒。
“嗯...來了?!睒酚鹱吡诉^去。
“沐姑娘,你怎么起那么早?”
“孫大娘要教我女紅,所以我得早點(diǎn)去?!蹦蠈m沐道。
“女紅?”樂羽瞪大了眼睛。
“是啊,我總不能天天窩在屋子里,得找些事做啊。”南宮沐笑道。
“可...”樂羽還想說些什么。
“樂大哥別擔(dān)心,我可以的?!蹦蠈m沐趕緊打斷樂羽的話。
樂羽點(diǎn)點(diǎn)頭:“好吧...你試試好了,別太勞累。”
“樂大哥快吃?!蹦蠈m沐道。
“嗯...”樂羽咬了一口:“趙大叔的包子還是這么好吃啊?!?p> 南宮沐也咬了一口:“是啊,他每天就賣那么點(diǎn),我都差點(diǎn)沒買到?!?p> “樂大哥最近看起來氣色不錯(cuò)呢?!?p> 樂羽笑了笑:“是么?可能待在這寧靜的村落,少了許多紛爭,也就自在不少了?!?p> “嘻嘻,樂大哥能這么想就太好了!”南宮沐道。
“謝謝你,沐姑娘。”樂羽道。
南宮沐望了樂羽一眼:“樂大哥,你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這么嚴(yán)肅?”
樂羽尷尬地笑了笑:“沒...沒什么,來,我們吃飯吧?!?p> “哎呀,我快遲到了,樂大哥,你吃吧,我先走啦!”南宮沐已跑向屋外。
......
嘩嘩嘩...
屋前便是小溪,南宮沐選的這個(gè)屋子倒真是用了心。
吃完飯后的樂羽總喜歡一個(gè)人靜靜地待在小溪旁。
睜開眼睛,他能看到那緩緩流淌的溪水。
閉上眼睛,他能聽到那河流淌過石頭的潺潺聲。
這是不是就足夠撫平他的心?
有時(shí)候,他一躺就是一下午。
天空有時(shí)候從云縫中射出一道強(qiáng)光,有時(shí)候落下細(xì)雨。
而他只在乎白云與藍(lán)天間是否勾畫出了上官嫣的笑臉,再將這笑臉留在心里。
太陽漸漸西去,光也不再那么刺眼,好像隨著他的心情黯淡了下來。
樂羽坐了起來,一切恍如昨日。他突然向右望去,嗯,他囔囔地對自己說道,她已經(jīng)不在了。
他又望了望自己的手,好似他的指縫還有上官嫣的溫度;他心里又問了一遍:她真的走了?而后再苦笑了下,深吸了一口氣。這會(huì)兒他終于確定,她不會(huì)回來了。
夜黑了,街燈雖弱,但已足夠?qū)⑺麄€(gè)人暴露出來;周圍雖然沒有人,他卻總感到被無數(shù)只眼睛盯著,渾身不自在。樂羽搖了搖頭,他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也許他忘記了,但忘記并不代表不存在。
其實(shí)最凄慘的不是別人不喜歡你,而是把你對他好的權(quán)利都剝奪了。
樂羽笑了笑,站起身,又過了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