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8章 祭奠
紫蘇內(nèi)心雜亂不安，喪氣的在小路上走著。忽然，她聞到一股花香。香氣仿佛從從四肢百骸中涌入，雜亂的心境在頃刻間平復(fù)。
隨香而去，她看到一片開的正盛的蘭花田，嬌脆的白花染上了琥珀色。
這是爹爹最喜歡的品種。聽說，是因?yàn)槟镉H最喜歡這如雪的白，所以他才喜歡。
想到這，她的眼眶不禁濕潤。
爹爹身葬何處？紫蘇尋了村民問得處所，便轉(zhuǎn)向那里。
若她沒有被賜婚，村里人又會(huì)怎樣看待他們父女呢。通敵賣國的罪臣，說不準(zhǔn)真要把他們趕出去。
此時(shí)，她霍然想起百里川。會(huì)不會(huì)因?yàn)榘倮锎ㄓH自在這，那些村民才對她這般熱情？
紫蘇看著爹爹的墳冢，簡單的不會(huì)讓人想起爹爹曾經(jīng)也是太傅，朝廷重臣。墳冢好像才被人打掃過，并未生著雜草。她看著碑前空空，頓時(shí)自罵。
她前來悼念，卻未準(zhǔn)備祭品，甚至不曾準(zhǔn)備了祭香。
紫蘇想：現(xiàn)在去準(zhǔn)備，在夜降前還來的及。
紫蘇心念著欲轉(zhuǎn)身離去，才轉(zhuǎn)身便恍過一個(gè)人影，她一怔，一個(gè)竹籃赫然出現(xiàn)在身前。
百里川是何時(shí)站在身后的？他手里提著的竹籃里放著祭香和祭品。
紫蘇看著赫然出現(xiàn)的竹籃，又驚異地看向百里川。
難倒，他也來祭奠爹爹，紫蘇想著。
“接著??？”百里川不耐煩地喊道。
她怯怯不愿伸手。
“快些。本王可不想讓村人笑話，自己的妃子連祭品都不知給生父帶。你別讓本王丟人。”百里川低叱道。
紫蘇恍然大悟，原來是為了他自己的名聲。
“拿著，不然等你返回來，天都黑了?！卑倮锎ê龅匦鄙頊愊蛩韨?cè)，手四下指了指其他的墳堆?！昂诹颂欤@里～鬧鬼?！?p> 紫蘇心中一緊，環(huán)視周圍，陰寒之氣好似一下子就聚集了過來。
她輕咬了咬嘴唇，默默接過了竹籃。雖是不情愿，可他拿來的恰逢其時(shí)，只好暫且用著，等明日再親自備好，再來祭拜爹爹。
紫蘇擺上祭品，焚了香，縷縷青煙升起。她跪在墳前，叩了頭。
其實(shí)，她有話想跟爹爹說，可偏偏百里川在身后，她也只好打住。
“……女兒，定會(huì)為爹爹洗刷冤屈。望爹爹保佑?！?p> 她雙手合十，心中許諾。
百里川一直站在身后，看著她的一舉一動(dòng)。
她在墳前跪了許久，跪到天邊完全被暗色取代。
百里川等到了極限，有些不耐煩?！安畈欢?，可以了?！?p> 紫蘇不理。
見她不回話，百里川索性一把將她拉起身來。
紫蘇跪得雙腿酥麻，下意識借他手臂的力才站穩(wěn)。
他為何要管，她愿跪多久就是多久。
他根本就無法了解，她此刻的心情。
紫蘇的眼里泛起流波，憂戚又怨憤?！鞍倮锎ǎ@是我父親！”她向著人悻悻喊道。
百里川目光一怔，顯然被紫蘇的喊聲驚到了。他注視著眼前人，盯著她漣漪微蕩的雙眸。
她眼中的淚花隨著喊聲滑落臉頰。這一瞬，如火滾燙。
百里川凝視著，不自覺地向她的臉頰伸手過去。
臨近，她卻快些一步用衣袖擦去了淚痕。
她不要再在百里川面前哭。
百里川恍然收回手，背在身后，暗自握緊了拳頭。自己心里被一層薄薄的水霧包裹著，密不透風(fēng)，甚是憋悶難受。那水霧透著一絲咸味，宛如她的淚水。
“……村長夜里備了酒席，正等著。別讓其他人久等?！?p> 百里川垂目，喉中猶如堵了石礫，嗓音低沉沙啞。突然感到汗顏，想逃，急遂轉(zhuǎn)身離開了。
老村長的家門前，擺上了十幾桌，全村里的人都聚集到了這里，好比過年的喜慶。百里川也在其中。
紫蘇凝佇在原地，百里川向她看來，便招呼她過去，好像方才沒有那樣的不愉快。
百里川一邊等著，一邊跟周圍的村民不知聊著什么，氣氛融洽的有些過。
這不是她了解的百里川。他高高在上，目中無人，哪是這般無傷形象。
但百里川說的有理，她不能為父親抹黑，至少現(xiàn)在配合一下。
紫蘇整整衣裙，也落座在席上，坐在百里川身邊。
銀河垂地，月光似練。高掛起的紅燈，橙紅色的燭光照亮著桌上豐富各樣的菜肴。雖然是比不上外面店內(nèi)變賣的招牌菜式，色香味俱全，可每道的食材都是村里各家種植，各家拿手的好菜。
民風(fēng)民味，比起宮中華麗的宴席，百里川更能感覺到一股相互間的親切感。
也許這就是皇族與平民的不同吧，心更近更貼切。
皇宮里，他有多久沒這樣無所拘束的同皇兄等人暢飲歡愉了呢。想想該是他們都漸漸懂事，知道自己的高貴身份之后。拋棄了孩童的無知，去追逐各自出路的時(shí)候吧。
“王爺，老夫敬您?！崩洗彘L的敬酒，打斷了百里川的沉思。
“哦。好，干。”百里川一飲而盡。
嵐村的酒不烈，有股淡淡的清甜?；蛟S都不能被認(rèn)為是酒，根本沒有火燒灼熱的感覺，更不會(huì)讓人醉倒。比起登州城內(nèi)的酒，可是天與地之別。
嵐村人都稱其為酒，入鄉(xiāng)隨俗，百里川也只好認(rèn)了。
紫蘇就坐在百里川的身邊，不怎么吃也不怎么喝。
只是有些人來敬酒的時(shí)候會(huì)意思般的喝一口。她也只是能同老村長聊聊些舊事，與同坐在左邊的百里川絲毫無話。
回鄉(xiāng)探望是可喜可賀的事情，但是此次她可是為了爹爹前來，心情難免感傷。在這樣喧鬧歡愉的氣氛里，反倒讓她有些慚愧之感，更是加重了傷感之情。
紫蘇本就沒有什么胃口，同老村長說了聲，便起身離開了席，獨(dú)身走回了舊居。
舊居內(nèi)陳舊的書桌上，還完好保存著昔時(shí)的筆墨紙硯，都已破損發(fā)黃。床鋪也是普通的舊紗帳，只是因?yàn)榘倮锎ǖ膩砼R，換上了干凈的被褥。
這里的一切都還遺留著爹爹曾經(jīng)的身影，即便時(shí)光消磨，也抹不去真正存在過的痕跡。
睹物思人，她臉上憂郁的神色又添了一分，越是離著爹爹近，越是心痛不已。
忽然，腰間一股力道攬來，紫蘇心中歡喜，急忙轉(zhuǎn)頭看向側(cè)。然而當(dāng)見了眼前那張面容，心里卻失落了一下，隨即將身子躲開了。
“怎么，這么失望？你以為會(huì)是誰？”百里川頓了頓，“慕陽嗎？”他眉頭一挑，猜得出來。
提到慕陽，紫蘇甚是厭惡的抬頭看了百里川一眼，也透露了她心里的想法。
百里川看得明白，篤定的說：“慕陽不會(huì)來的?！?p> “你憑什么這么肯定！”她說道，顯然不會(huì)信服。
“再怎么說，本王同他也是多年之交啊。幾張軍旗，他便不敢來了?！?p> “多年之交？那王爺也未必就了解了他?！弊咸K反擊道。
“嗬，好像你同他接觸了這些日子以后，完全了解他了一樣?！卑倮锎ú唤I笑。
“雖然還不太了解，但是我知道，他同你截然不同。”
“截然不同？”百里川嘴角一翹，“對，我們是截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