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外傳來上樓的聲音,紫蘇立即穿上了鞋子,掩在了裙擺下。她可不想被認為會拖后腿。
“吱……吱……”房門被推開,隨即又被關(guān)上。燭火照亮墨色的長衣,百里川抱進一床棉被來,順手便鋪在地面上。
“你是要……”紫蘇驚諤。
原本她還想好了如何應(yīng)付百里川的對策,卻未想到他已自覺起來。
“你睡床,我睡地上就好?!卑倮锎S手拍拍灰色的棉被?!啊€不錯?!?p> “可現(xiàn)在不比春夏,地上太過涼了。”紫蘇擔憂說道。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百里川倏地直起身,靠近床旁,俯身湊近,目視著她宛若桃花的眸子,映著自己的臉龐。
“那你是在邀請我與你同床?我怎么說也是一個精力旺盛的男人啊,你想好了?”
邪媚的笑容在俊美無儔的容顏展露,春水蕩漾。
“不是……我不是那個意思?!?p> 紫蘇訥訥,垂下眼眸,余光里一片墨色,胸臆一起一伏。她只是說了實話,并沒有他念。
百里川抿嘴一笑,隨后退后一步。
他成功的將她搞得心煩意亂。他是故意的,是玩樂。
“沒事,行軍打仗艱苦的時候多了。這都不算什么。早些休息吧?!?p> 紫蘇眼看著百里川已躺下,也松了一口氣,再未多說,隨后便滅了燭燈睡下。
屋子里靜得只能聽到外面呼嘯的風,她確實很累,剛躺下眼皮已睜不開,隨即便睡著了。
紫蘇恍恍惚惚,微微睜開雙眼,一個黑影遮住了大半的昏黃燭光,她只可惜眼前一層水霧,看不真切。
她頭上有一股力量,輕輕的,柔柔的。
讓她有一種熟稔的感覺。
她在哪里感受過,她也想不起來。
是夢還是現(xiàn)實,她也分不清楚,她闔上了眼睛,又睜開,反復了不知幾次。
耳邊聽到有人在喚她的名字,雪兒……雪兒……
那不是父親的聲音,還有誰這樣輕柔地喊她的名字。她全然想不起是誰來。
她只覺得那聲音像清泉涓涓,又如鳴鐘罄鼓,便不由自主地應(yīng)和著那喚聲。
她再次闔上了眼,想睜開卻怎么也醒不過來。
“雪兒?!?p> “嗯……”
“雪兒?!?p> “嗯……”
“睡吧……睡吧……”
“嗯……”
再沒了動靜,床上躺著的人呼吸變得勻稱??粗咸K平復下來,百里川也放心了,收回了撫在頭上的手。
滅了燈還不到一柱香的時間,她雖是睡著了,卻好似又做了不好的夢。
喚她幾聲,她輕聲應(yīng)了卻叫不醒。自己只好安撫,才再次平穩(wěn)下來睡熟了。
是又夢到了慕陽嗎?百里川心想著。
造成這種局面的始作俑者不正是自己嗎。若當初自己沒有……或許一切都不一樣了。
算了,現(xiàn)在后悔也來不及了。
百里川長舒了一口氣,剛拎起被子一角,余光一瞟,驀地一驚。那雙玉足上左右都磨起了水泡。
百里川重新看向那熟睡的樣子,眉間露出一絲心疼。這樣趕路對她來說還是太辛苦了。
若非方才的不安,被子只蓋了一角讓她的雙腳露在外面。她或許會一直不吭聲。
“傻子……就會逞強?!?p> 翌日,紫蘇醒來時,天色已大亮,這一夜睡的好,總算緩解了昨日的疲憊。
紫蘇側(cè)看去,卻不見百里川的身影,地鋪也已收拾了起來。
她一身白色內(nèi)裙起身,剛走下床,腳底又是傳來一陣刺痛,從下傳到全身,惹出一層薄汗。她旋即撫著床幃,坐回了床旁。
這水泡隔了一夜反而更疼了,連路也走不成了。這該如何是好?
“吱~”
紫蘇不禁打了一個寒戰(zhàn),立即坐回床上,將被子嚴嚴實實地蓋在了身上,掩住了雙腳。
門外果然是百里川走了進來,他手里端來一盆熱水,放在了桌上。
百里川進屋見紫蘇在床上坐著便說道:“你可算醒了。”
紫蘇有意遮掩,不愿動身?!澳闫鸬摹@么早?”
百里川長嘆一聲,顯然對還不了解情況的人表示無奈?!安皇俏以?,是你醒的太晚了。”
紫蘇渾然不知睡到了什么時候?!笆菃??”
“已經(jīng)快午時了?!?p> 紫蘇一驚。不是吧,她竟然睡了這么長時間。那豈不是還要趕路,可她的腳……
紫蘇兀自苦思,卻未感知百里川已走到了她身旁。當自己整個人被百里川抱起的時候,只感騰空而起,驚慌不知所措。
“你做什么?放我下來!”
百里川不理她,將她抱到椅子上坐穩(wěn),隨后擼起袖子將熱水端了下來。二話不說,伸手便抓向她的腳。
紫蘇下意識躲避,將雙腳向后藏到裙擺下。
盡管如此,百里川也未罷休,雙腳還是被他抓住了。
“百里川,你做什么!”紫蘇驚愕地高喊。
雙腳浸泡在熱熱的水里,原本的疼痛慢慢緩解。
他捧起的每一縷柔滑細水順著她的玉足流下。
她試圖出來,卻逃不出他的手掌。只好任由著他按摩自己的雙腳,而自己只能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他的一舉一動。
他的身份無上尊貴,此時卻認認真真地蹲下身子為她揉腳。
她為之動容,臉部發(fā)燙。若要此時照了鏡子,竟能映出她的嬌羞之態(tài)。
“這樣趕路還是太為難你了,腳都起泡了,用熱水泡泡會舒服些?!?p> 低沉溫柔的嗓音傳入耳膜,百里川突然抬頭看她,四目相對之際,仿若時間定格。
他雙眼的目光變了,少了一些以往的犀利,多了一絲暖暖的柔。
只是這一丁點兒的改變足以讓她深陷其中。
紫蘇驟然回避,將臉垂得更低,想要借助散落的發(fā)絲掩蓋此時的心境。
“我想還是買匹馬好些?!?p> 百里川也移開目光,開口打破了彼此的尷尬。
紫蘇道:“可是,我們沒有那么多銀子?!?p> 百里川邊說著,手底下也不停,繼續(xù)為她按摩著雙腳。
“我來想辦法,你就在客棧休息。等你的腳好了我們再出發(fā)?!?p> 經(jīng)過熱水的浸泡,百里川的按摩,腳底已經(jīng)沒有那么痛了。
“王爺,已經(jīng)可以了?!?p> 百里川抬頭,眉頭一挑?!班??你喊什么呢?”
“百里……川……”紫蘇訥言。
“嗯?”百里川又是眉頭一挑?!啊阌X得連名帶姓的稱呼我,合適嗎?”
紫蘇喉里一窒,腦子里被幾個字霸占,循環(huán)的出現(xiàn),好像在等待她的選擇。
“阿……阿川……”
紫蘇磕磕巴巴的喊出他的名字,并不能像寧馨雪那樣喊他“川”。那樣的稱呼,太親近了,她想想就起一身雞皮疙瘩。
“阿川?”百里川頓了頓,“呵,從前只有一個人這樣喊我。”百里川嘴角上揚,像是想起舊事?!昂冒?,現(xiàn)在把它送給你了?!?p> “已經(jīng)好多了,不用再捏了?!?p> “晚上再泡泡,估計明日就會好更多?!?p> 百里川擦干了雙手,重新將紫蘇抱回了床榻。
“好好休息,我讓小二送些吃的上來。我先出去一趟?!卑倮锎ㄞD(zhuǎn)身便要離去。
“你要去哪?”紫蘇問。
“看看哪里有賣馬的。你安心休息?!卑倮锎ū愣似鹉九桦x開了客房。
紫蘇坐在床榻上盯著自己的雙腳。
她將頭支在膝上,雙腳上存留著熱氣。她的臉還是那般滾燙,心中炙熱之感,久久不能消散。
百里川……百里川……阿川……
他的名字在腦海中循環(huán),揮之不去。
自己在想著他!她竟然在想百里川!好不可思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