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 老馬
紫蘇看向百里川，那雙眸子里映著她，也映著一股清流。
究竟是在哪里？究竟百里川那時(shí)身在哪里，會看到一切，看得那樣細(xì)致？
百里川為什么會看到她，是偶遇還是特意？
他為什么總能知曉她的一切，甚至一舉一動(dòng)？就好像他從一開始就在關(guān)注著她。
可他，曾經(jīng)明明對她不管不問，甚是厭煩。
紫蘇百思不得其解，真的不解。
“雪兒……”
百里川輕聲喚著，熟練著撫摸著紫蘇的頭。
“你可愿意……”
百里川戛然而止，像是想到了什么，眼中多了一絲憂慮。
他移開目光，也放下了手。
紫蘇思量，百里川要說什么？
他總是藏了太多的話和秘密。
“……能再叫本王一聲‘阿川’嗎？”
阿川……
那個(gè)為她沿街叫賣的阿川；
那個(gè)無錢無勢的阿川；
那個(gè)為她泡過腳的阿川；
那個(gè)為她下過廚的阿川；
那個(gè)抓她癢癢的阿川；
那個(gè)喚作夫君的阿川；
那個(gè)趕走魑魅魍魎的阿川；
那個(gè)懲治登徒子的阿川；
那個(gè)擁抱她的阿川；
那個(gè)吻過她的阿川；
那個(gè)，只屬于她的阿川！
……
紫蘇陷入無盡地回想，想念昔日種種。她注視著百里川，微啟紅唇。
“算了，游戲而已?！?p> 口中即將發(fā)出的聲音咽了回去，紫蘇看著百里川釋然的微笑，闔上了雙唇。
游戲而已，把那一切還當(dāng)真紀(jì)念的，或許只有她自己吧。
“嘿嘿嘿嘿……”紫蘇笑了起來。
“傻笑什么，你這個(gè)傻瓜?！?p> 醉夢一場，須臾之間，又何苦當(dāng)真呢？
“為什么……有兩個(gè)王爺？”紫蘇的目光游離，無法定焦。
“因?yàn)槟阕砹??！卑倮锎捶鞣骷t腮的紫蘇，看看他，又看看一側(cè)，心想她醉的不輕。
忽然，一個(gè)傾身襲來，他的雙唇已貼來一個(gè)酥軟的吻。嬌弱無力的雙臂纏繞在他的脖頸上，兩臂之間已不覺間環(huán)上了腰身。
就那么幾秒鐘，百里川忘了呼吸，就連心跳也停止了。
“確定，這個(gè)……是真的……”
紫蘇重新依賴上百里川的胸膛，闔上眼，像一只小貓蹭蹭他的前襟。
“王爺……妾身醉了……”
她醉了，醉了卻永生不想醒來。
——你若負(fù)了她，定不得好死。
庭芳的話再次響在腦海。
百里川撩去紫蘇的留發(fā)，看著昏沉睡去的她，確定不會醒來。
“雪兒，本王真的愛上你了，又怎能忍心負(fù)你?！?p> 百里川眼中再次露出一絲憂慮。
“如果……到時(shí)候，本王還能保全性命，全身而退。你可愿意同我，共度余生？”
她醉的不醒人事，又豈會聽得到他說的每一句話，做出回答。
也只有這樣，他才敢開口。
日出東方，紫蘇伸伸懶腰，昨日她都不知自己是何時(shí)回來的，睡了一晚，酒意已全消。
膳后，紫蘇手握著匕首，回想著百里川教她的應(yīng)急術(shù)。
“主子，不就是刺一下嗎？這還要反復(fù)練習(xí)嗎？”
“以前我也這樣認(rèn)為，可是王爺卻提到好幾處注意的地方，看似簡單內(nèi)里需要知道的可多著呢?！?p> 紫蘇邊說著邊繼續(xù)揮動(dòng)著手里的短匕。
香羅躲得遠(yuǎn)遠(yuǎn)的，看著就害怕，想平日里這位側(cè)王妃是多么柔弱賢淑的一個(gè)人，今日在這里舞刀弄槍的，真是差別大了。
“沒想到，主子也有這樣一面?！毕懔_道。
“我只是不想再拖累別人，但求自保。這一點(diǎn)，許是我的骨子里更像我娘吧。”
她很少提及自己的娘親，因?yàn)樵谒乃杏洃浝铮粝碌挠∠笠咽悄Ｄ：?。只有爹爹在看著她的時(shí)候，眼中流露出的情感可以讓她去構(gòu)想娘親生前的模樣與秉性。她心里知道，那一定是一位出色的人。
“紫蘇?！?p> 突然的一聲，打破了構(gòu)思。百里川低沉的嗓音流露出他的心境。
“妾身見過王爺，王爺前來怎么不提前告知一聲?！?p> “收拾一下，跟本王去個(gè)地方?！?p> 他超乎尋常的低沉給人一種不好的預(yù)感，紫蘇聽話得跟隨他出了門。
“王爺，我們要去哪？”紫蘇撩開車簾已是出了宮門很遠(yuǎn)。
“到了你就知道了。”
馬車停下，紫蘇下車看著門楣。
“王爺要來看夜颯嗎？”
看一看自己的戰(zhàn)馬有什么好神秘的。難道，夜颯出了問題？可它是一匹絕頂良駒，跟隨百里川也是久經(jīng)沙場，不會就這么輕易倒下的吧。
“跟本王來?！卑倮锎ㄈ允且荒槆?yán)肅地走向內(nèi)。
紫蘇跟隨他一路看到諸多戰(zhàn)馬的英姿風(fēng)采，也看到了夜颯，可百里川卻略過了這些，直奔更深處。
紫蘇透過百里川的身側(cè)，漸漸看到前方馬廝里躺倒在葦草上的身影。
“它就要不行了，本王想還是該告訴你一聲，過來看看?！?p> 紫蘇上前一步看著地上殘喘的老馬，心中悲戚。
“妾身以為你把它留在了張府，沒想到卻在這?！?p> 這匹老馬是百里川用雙手在冰天雪地中換來的，談不上珍貴，卻意義非凡。
它的存在正是那幾日無怨無爭日子的見證。
“后來本王讓人接了過來?！?p> 那老馬最后掙扎了幾下，一下子閉了眼。
紫蘇蹲下身，撫摸馬背?！巴鯛?，好好葬了它吧?！?p> “好。”
百里川交代了后續(xù)事宜，而后拉住紫蘇的手?！白?，我們?nèi)タ纯匆癸S?！?p> 光亮地毛色，挺拔的身姿，夜颯不愧是一匹好馬。見到百里川與紫蘇前來，夜颯低叫一聲，好似打了招呼，也顯得格外高興。
“夜颯。”
紫蘇伸手想要去撫摸它，卻突然被百里川止住了。
“小心！”
紫蘇莫名其妙地停下了動(dòng)作?！霸趺戳送鯛敚俊?p> “夜颯不喜其他人碰，本王怕它傷到你?！?p> “王爺是忘記了吧。妾身以前接觸過夜颯，而且第一次見它時(shí)，它也沒有不情愿。”
紫蘇說著便笑著摸上了夜颯，就像老朋友的再見。夜颯很配合的低下了頭。
百里川心中一緊，是啊，是他自己忘了。她同慕陽一起騎著夜颯回了吳城嵐村。
“是?？礃幼?，夜颯很喜歡你。若沒有本王允許，它是不會讓人騎的?！卑倮锎ㄕf著便將夜颯牽出了馬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