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憑什么加罰!再說,動搖軍心的人是我,跟他有什么關(guān)系!只責(zé)罰我便好了?!?p> 庭芳暗忖,之前不知道連延延言都要一同受罰,便這樣冒失的想出這么一個計策??礃幼邮怯行╆J禍了,跟預(yù)想的不一樣。
她只想著離開這個軍營,可是延言那樣死板,肯定是不會同意。所以便想一計,讓軍營里的人將她趕出去,所以才不聽延言的囑托,換回了女裝。
“延言的罪責(zé)是不會減除了。你這女子也不能免責(zé)。來人十軍棍,給本將打!”
一聲令下,之前按壓住她的人再次將她按住,隨后有人拿來一個長板凳,手握著粗大的紅漆棍子上前。
在旁的延言眼看庭芳被按趴下,一時焦躁。
這可不行,這軍棍打下,庭芳非要受不少的傷不可,甚至危及生命。本是為尋蘇側(cè)妃才同行的,但卻讓她受這樣的罪,完全是自己的失誤。再看,付海背身過去,就算他求情也無濟(jì)于事。
既然都這樣了,至少他要護(hù)庭芳姑娘的周全啊,其他的也顧不得了。
就待軍棍高高舉起欲要落下,周圍士兵有些心疼不忍看下去的瞬間。
延言趁著按壓他的兩人的注意力在庭芳那里,正好一個猛力將兩人的手震開。同時也抓住這個千鈞一發(fā)之際,疾步跑上前一手握住落到一半的軍棍,一手急速地將庭芳從長凳上拉起,拉到了身后。
情況突變,眾人驚神。付海更是沒有想到,驚奇地轉(zhuǎn)回身,目瞪著延言與庭芳。
情況容不下他們停留,延言拉著庭芳不松手,沖出人群向著營外的方向奔去。庭芳也感到突然,但隨后也清楚了狀況,心里倒是舒暢痛快的很,加緊了腳步,隨同延言奔向營外。
“追?。e讓他們跑了!”付海一聲高喊,喊醒了周圍愣住的士兵們,隨后便紛紛向前追趕。
就這樣跑吧,就這樣逃吧。
就算是失去所有力氣也無妨,就算是一輩子只能這樣逃逸也無妨。
只要能同他這樣牽著手,不管怎樣都無所謂。
庭芳的心里暢快的很,對她來說,這根本不是一場逃逸,而是一段美好的旅程。
原本因?yàn)槭д`的計劃讓延言受了牽連覺得一份自責(zé),但此時看來,結(jié)果是大好。
因禍得福,她可以這樣認(rèn)為嗎?
庭芳不禁笑出了聲,似乎那笑可以伴著西野坡上的風(fēng)沙飄到很遠(yuǎn)很遠(yuǎn),似乎那被摧殘了的花苞可以驟然綻放,鋪出一條花路。
延言御馬奔出西野軍營,庭芳坐后,緊緊抱住他的腰身。
延言逆風(fēng)奔走,喊道,“我們?nèi)ツ???p> “去津國吧!一起去津國找紫蘇!就算是回去也是罪責(zé)難免!你家那個王爺也不知什么時候會來!照著你的死板,肯定只會一直等著,不會離開那個軍營!就趁著這個機(jī)會,做自己想做的事,免得后悔?!?p> 放縱自己,放縱感情。
就這樣勇敢一回,不顧后果。
只要做了,此生無憾。
一路逃逸,甩了追兵,延言與庭芳策馬混入登州。
登州與津國通商貿(mào)易,眼下跟著商隊正好可以混進(jìn)去。
延言在百里川麾下,與津國對過戰(zhàn)。相較起沒有去過津國的庭芳來,他的行動更為不便。
庭芳手里拿著幾個假胡子,對著延言的鼻翼下一一比對。
庭芳不禁嘻笑?!澳阆矚g哪個,一字的還是八字的?一字看老成,八字看著……有些輕浮。”
延言嘆氣一聲,比起他自己來,庭芳沒有絲毫緊張感。
“隨便哪個吧?!?p> “那就這個一字的,我喜歡,正配你這個呆子。嘻嘻……”庭芳又是掩嘴嘻笑,將一字胡貼在了延言的臉上。
庭芳左右端詳,紅唇微啟,湊近延言。
“哥哥……”
延言一驚?!肮媚锊灰獊y叫?!?p> “怎么了,我們不是要假扮一對落難的兄妹嗎?盡管……你現(xiàn)在看著比較老成。嘻嘻……”庭芳止不住笑意。
延言道:“計劃確實(shí)如此,只是這稱呼……”
庭芳用手指戳戳延言的心口,發(fā)覺戲虐延言越發(fā)有趣了?!安皇前?,你不會被一聲‘哥哥’就叫的心癢癢吧?”
“庭芳姑娘,切莫玩鬧。此事非同小可。”延言漲紅了臉,驟然站起身,躲過庭芳略帶挑逗意味的目光。
“我當(dāng)然知道了,哥哥……不過,你也不用這么緊張吧。嘻嘻……我還沒有……”
庭芳目光一轉(zhuǎn),只身轉(zhuǎn)到延言身前,上前一步順勢撲上延言胸膛。延言措不及防,被靠來的沖力撞向背后墻面,眼下只見那低眉垂目的眸子漸漸睜開,抬眼向他看來,一瞬間勾魂攝魄,媚了眾生。
“……做到這一步呢……”
延言驚諤,娉婷裊娜,被玉臂壓下的頭迎上一副紅唇,唇香蜜軟。
他想起巷道內(nèi)那一次,顫微求救的身軀,被逼無奈的吻。多是驚訝于心,不付多少情感,卻在記憶里刻下了深深地印記。
這一次卻柔化了磐石,悸動于心,甚至被虜獲。
什么時候開始,這個人也在心里留下了同蘇側(cè)妃一樣似有似無的感覺。
他說不清,想不清,此時心臟亦是快跳得難受。
延言垂目看著那般忘情肆恣親吻他的庭芳,紅衣嬌顏,腦海中閃現(xiàn)一副昔日無心看到的畫面。
初雪紅縵,濁目香艷。
延言心下一緊,赫然一把推開沉淫其中的庭芳。
“切莫行勾欄之徑……請自重……”
因被赫然推開,庭芳俯身勉強(qiáng)站穩(wěn)腳跟,青絲落垂,遮住半面嬌顏。
聞言,怔目含淚。
勾欄行徑……哈哈……勾欄……
她何曾愿意委身!
因?yàn)槿绱?,她便不能真心愛人了嘛?p> 延言走過身側(cè),在庭芳后身駐足,道:“庭芳姑娘……商隊就要出發(fā)了?!?p> 如夏花凋落,艷日西沉。嬌美動人的話音變得低沉沙啞。
“……我知道了……津國境內(nèi),多有不便。打探消息之事,交予我便是……延大人……”
話音落,庭芳決然跑開,紅衣絕塵。
延言凝佇原地,待那紅影消失的無影無蹤,心下又是一緊。他捂上心口,亦有痛感,似有什么在鞭撻他的心臟。他忽然好生后悔,自己為何要說那樣的話,那樣傷人的話。
他曾感觸她淪為風(fēng)塵,亦是重情重義,率真勇敢。曾感觸她身世坎坷,亦是堅強(qiáng)不屈。
他曾幾次有心在王爺面前護(hù)她,免得拂逆皇族,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盡管,他們之間從始至今的接觸都是因?yàn)閸箟m雪。他卻也曾真實(shí)的感覺出她對自己不折不扣地情感。
延言長出一口氣,異常困惑,他該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