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2章 逝人
玄衣故人從瓦梁一躍而下，隨之周圍也竄出十幾個(gè)黑衣人將百里川包圍。
百里川驀地一驚，盡管他對紫蘇的說辭有所懷疑，但此時(shí)見到來人實(shí)為是震驚了。
一時(shí)，天地間安靜地只聽外面細(xì)雨打在瓦片上，滴答滴答，滴答滴答……
“怎么這般吃驚的看著我，沒想到吧？”
慕陽嘴角扯出的輕蔑笑容，瞬間將春苒夏盛的景致破壞的蕩然無存。
百里川前走幾步，隨著他的行動，周圍的弩箭也隨之移動，終點(diǎn)仍是正對他的心臟處?？吹贸鲞@些人都是精挑細(xì)選出來的好箭手，而且只要他稍有異舉，便會來個(gè)亂箭穿心而死。
布局縝密，即便周圍這些人失手了，那些安排在其他樓宇上的人也做足了準(zhǔn)備。
“慕陽，我們換個(gè)地方。”
若在這個(gè)地方，恐怕也會波及到紫蘇吧。
他要將一切可以傷害到紫蘇的因素帶走。
“可以。但你最好不要輕舉妄動。不然的話，這幾十支弩箭可要把你插成馬蜂窩了。”慕陽說道。
百里川輕笑一聲，道：“本王要死也不要死得那么難看。本王只想跟你談?wù)?。有些事情，?shí)在無法想透，起碼要弄個(gè)明白。”
慕陽沒說話，只是笑笑。
百里川向前走去，離開了高閣之下。每邁出一步，那周圍的箭手們就跟緊一步，絲毫沒有松懈。
他沒有把握從這么多逼近的弓箭手里輕松的逃脫，微微偏頭用余光又向背后掃了一眼。
那抹微白的身影還站在那里，即便他被亂箭穿心，也不想讓她看到。
雖然有百里云青和封展在門前生事，牽住了一部分兵力，但主力看似都集中在了這里，是早有準(zhǔn)備的預(yù)謀。一切都是在等待著他的落網(wǎng)。
——紫蘇，你看著這種情形可會動容，當(dāng)真不剩一絲情意？
這心中的酸痛，當(dāng)真是可以要人命。
樓臺之上，在一陣紛沓的瓦片聲中，紫蘇耳畔的雨音逝于無聲。剛才好像有很多人，現(xiàn)在又沒有了，她心里一陣慌亂，那是非常不好的預(yù)感。
“姑娘。你快跟我離開這吧?！北臼侨つ緱l的女侍歸來，一來便要帶她走。
紫蘇慌張地抓住那女婢。“你告訴我，下面是什么狀況？！”
侍女訥訥，她被囑咐不能透露的?！肮媚镎f什么呢，什么也沒啊，就是下雨了?！?p> “不對，不，方才有很多腳步聲，有很多人。你告訴我，是不是慕陽來過，你說啊！”
那女侍被紫蘇抓得死死的，見實(shí)在沒辦法再糊弄她也只好開口。
“公子，不讓對你說。是有人在前門硬闖。而且，剛才有好多弓箭手在屋頂上，樓下也是，劍拔弩張地指著一個(gè)人跟公子一并走了。姑娘，別管這些，我們回屋子里去，這里不安全。”
紫蘇心里落下一塊重石。為何她就沒有想到，慕陽已經(jīng)變了，他豈會輕易放過百里川，豈會只是讓他們見一面那么簡單。
百里川很危險(xiǎn)，他會沒命的。
紫蘇連忙摸索著想要下樓去，樓梯上插著的紅色風(fēng)車被她一一碰落，如雨中飄落的山茶花。她慢慢試探著邁下一登登臺階。
她要到百里川的身邊去，她要阻止慕陽。她已答應(yīng)留下，只要可以放百里川走，無論一年，十年……即便慕陽離世她也會守著，只求現(xiàn)在讓百里川平安地走。
“姑娘，你干什么去??？”女侍攔住紫蘇不穩(wěn)的腳步。
“別管我！”她推開女侍，毅然向下走去。
“姑娘，外面下著雨呢?！蹦桥倘宰钄r著，卻攔不住紫蘇。
外面的雨還在下著，雨水打濕在身，倒是給夏日帶來了一份清涼。眾人隨著兩人的走動而挪動，卻一直將百里川作為中心。
“慕陽，就在這里吧?！币讶浑x開了那高閣一些距離，百里川駐足喊住慕陽。
“就這？”慕陽抹去額頭的雨水，隨后便點(diǎn)頭。淋在雨里其實(shí)也無所謂。“……好吧?！?p> 此處是百里川可以想到的最好的地方了，跟著慕陽走不準(zhǔn)會被帶去哪。即便前門云青與封展闖入，也不會知道他在何處，怎能搭救。這里距離前門不遠(yuǎn)，是個(gè)合適的地方。
與其繞圈子，百里川還是直接問了，道：“……慕陽，你怎會活過來？那天明明你心脈已斷，回天乏術(shù)。”
百里川的話音未落，靠近的慕陽便毫無征兆的揮來一擊重拳，狠狠地打在百里川的側(cè)臉。這還不算，接連又是幾拳，似乎都不給百里川喘氣的機(jī)會。
百里川倒地，已是口鼻出血。慕陽每一拳都實(shí)實(shí)地打在臉上，目光兇狠，在他的眼中似乎是沒有交談的必要。
又是一拳即下，被牽制住的百里川頓然一手迎上，握住了揮來的拳頭，目光里也露出不能只被動挨揍的意思。
“你若是真的慕陽，就算打死本王也不會吭聲！若你的拳頭還想揮下去，就拿出證據(jù)來！”
“證據(jù)？哼！我這一張面孔難道不是證據(jù)嘛！百里川，我是真的恨你！若不是因?yàn)槟?，我豈會落得這般田地！不過也該好好謝謝你，若不是因?yàn)槟?，現(xiàn)在我也不會這么痛快！”
慕陽仰天狂笑，群雀亂飛。
這樣的尊容出現(xiàn)，難怪紫蘇會變成那樣。好吧，就讓他尋得真相，給紫蘇一個(gè)交待，給他們?nèi)艘粋€(gè)終結(jié)。
“你要痛快，本王就好好跟你打一場。之前總是喜歡比武，那一天，你我都不盡興，今日就豁出去了！”
“好！我豈是會怕你！不過結(jié)局已定，就算是我死了，你也休想活著出去。”
慕陽對著周圍的手下喊道：“你們聽著！我二人比試期間，誰也不能插手！”
慕陽撤回拳頭，百里川借此緩緩起身，啐了一口血，拭了嘴角。
“慕陽，我們就還原當(dāng)時(shí)情景，再比試一次吧。不管你是真是假，結(jié)局如何。既然以這副尊榮出現(xiàn)在本王面前，本王便想提前說一聲。”百里川垂目，神情沮喪，“對不起。當(dāng)時(shí)……”
慕陽搶白，“廢話少說！這次可是不一樣了。”
當(dāng)時(shí)情形，猶記于心。只言片語，掏心置腹。一生夙愿，為她而死。
而今，逝人重生。冷言惡語，一心復(fù)仇。昔日囑托，過眼云煙。而今此番的情形，他已不知該置身何處。
舊友，戀人，他似乎有些明白，昔時(shí)慕陽的心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