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過的太舒坦,繁星就把這個活在眼皮子底下的男人給忘了!
她抿了抿唇,直盯著那只錢袋。
陸仲軒,安定侯府的嫡長孫,侯府老太太的心頭肉腹中肝,全家都盼著他明年能高中呢,那是原身絕不能碰的一位,可彼時原身孤零零地活在這院子里,失去了紅櫻和蜜桔,她的日子更艱難,盡管她的心還沒有被完全染黑,還記著自己是侯府的表姑娘,可十五歲那年老太太定的那門親事,終是壓垮了她,四面楚歌之下,陸仲軒這個與她青梅竹馬的大表哥就成了她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
原身被老太太領(lǐng)回侯府時已經(jīng)七歲,已是知事的年紀,知道自己的命格不好,過得戰(zhàn)戰(zhàn)兢兢,總是一個人躲在院子里不肯出來,平日除了問安,或是逢年過節(jié)出來見人,其他時候幾乎從不出院落,但就是這樣也壓不住好看的臉帶來的狂蜂浪蝶。
陸仲軒就是其中的佼佼者。
在原身的記憶里,對這個表哥的感情很復(fù)雜,他是她生命中的第一個男人,女人一般對要了身子的第一個男人總是格外的長情,否則原身入宮為妃后,將侯府中的人害得凄慘無比,也不會唯獨放過了這位表哥,還給他弄一個不錯的官職,就是不在京都城就職,而是去了江南的魚米之鄉(xiāng)。
光是這份心思就足以明白原身對這個表哥是有感情的。
可惜再深的感情,也抵不住侯府眾人的磋磨。
陸仲軒想娶她,那是決計不可能的,首先侯府老太太就不會同意,大太太金氏就更不可能了,若她還是平國公府被捧在手心里的大姑娘,這門婚事不可謂不好,可原身不是啊,她是掃把星,誰沾上她,誰倒霉。
最要命的是,陸仲軒明年會試并沒有上榜,落第了,再想想三太太那個被稱為神童,但后來鄉(xiāng)試莫名落第的兒子,陸仲軒這一次的落第自然讓所有人都認為又是原身禍害的,為她的不祥又添上了一筆實證。
而且這個時代所謂的青梅竹馬,兩小無猜,郎情妾意,那統(tǒng)統(tǒng)是虛的,做不得數(shù),只有聘則為妻,奔則為妾的說法,何況是私相授受,別說原身是克六親的喪門星,沒那命硬之說,是國公府受寵的姑娘,發(fā)生了這種事,也只能為妾,絕無可能為妻。
陸仲軒這個人,錯就錯在,他明知道律法對一個女人的嚴苛,竟還和原身發(fā)生了茍且之事,就算他是真的喜歡原身,在繁星看來那也是個渣,讀書都讀到狗肚子里去了。
在古代法律以及禮教中,從來只認可三媒六聘的妻子,妾只不過是丈夫身邊一個生育后代的器具,所謂妾者,接也。以賤見接幸也。
《儀禮.喪服.子夏傳》中還稱妾之事女君與婦之事舅姑等,也就是說妾對于妻子要像妻子對待公婆一樣的恭順。
可見地位之低下。
雖說后來陸仲軒也曾據(jù)理力爭,要娶原身為妻,可禮法不可為,他將來是混官場的,若是有這樣一段孽緣,被言官知曉,唾沫星子都能噴死他,若是執(zhí)意為之,那么他最好別為官,否則這就是個把柄。陸仲軒怎么可能放棄大好的前途,只得退而求其次,說服原身為妾,至于說服的理由,無非就是將來就是有了妻子,也絕不會讓妻子越過她去。這樣的話,原身那么聰明,怎么會信,當官的若是被發(fā)現(xiàn)有寵妾滅妻的行為,那這官也就做到頭了。
只是當時她只想斷了那門污穢的親事,明知不可為也為了。
后來,為了納原身為妾,陸仲軒以罷考元璽二十四年的會試做要挾,最終讓金氏和老太太同意了,但原身的存在已是這兩個女人心里一根不可不拔的刺了。
原身自己也很明白,所幸陸仲軒第二次會試考得很不錯,后又參加殿試,中了進士及第,整個侯府喜氣洋洋,緩了弄死原身的想法,不過就每日的冷眼嘲諷,也夠原身難受的了。
再后來嘛,日子過的實在太憋屈了,原身勾搭上了陸仲軒的好友驍騎大將軍詹冰,終于離開了侯府,這是后話,暫且不表。
如今,繁星看著那錢袋,陷入了沉思,其實之前陸仲軒也時不時來接濟過原身,不然就這種墻倒地揭了都找不出半個銅錢的日子,原身早死了,哪還輪得到她百里繁星上身,但是殼是原來的殼,里頭的瓤不是了啊。
繁星頭疼的揉了揉太陽穴,既然由她來接替原身活了,那么她絕對不會和陸仲軒攪和在一起的。
“這錢你先收好,咱們不動它。”
蜜桔道:“姑娘,要是您不想要,那咱們送回去吧?”
“送回去?你以為你能見著他嗎?被人發(fā)現(xiàn)了,你打算怎么解釋?”
陸仲軒是個好學(xué)的,一直在嵩山書院讀書,并不?;馗褪腔馗?,就金氏那個小鼻子小眼睛的婦人,還不將他看得死死的,蜜桔就是變成一只耗子都未必能見到他。
“呃……那怎么辦呢?”
“說了,留著,不用就成了。等日后有機會再還?!?p> “好吧,奴婢聽姑娘的……”
蜜桔將錢袋妥帖地放進了她小榻子上的柜子里。
繁星洗完手,就去屋子里吃飯了。
關(guān)于陸仲軒的事兒,她得好好想想,只不過侯府老太太的壽辰快到了,她得先緊著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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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時節(jié)進入了六月,六月初五乃是安定侯府老太太的六十大壽。
老太太福氣好啊,為老侯爺生下了兩個嫡子并一個嫡女,雖然唯一的小女兒花樣年華就早逝了,可到底兒子還活著,還活的挺人模人樣的。
老侯爺在世時,十分愛重老太太,雖也有納妾,姨娘有好幾個,但庶子只得一個,沒有庶女。
如今大房三房都是嫡親兒子,嫡長子陸天河,正四品的通政使司副使,雖然才四品,但是京官,又是天子近臣,升官是指日可待的事兒。嫡次子,陸天瀾,比兄長差了一些,正五品的光祿寺少卿,凡祭饗、宴勞、酒醴、膳羞之事,都由光祿寺操辦,簡單點說就類似現(xiàn)代國賓館管理處服務(wù)科副科長,算副科級吧。
兩個兒子混的都不錯,老太太焉有不好的。
至于排行第二的庶子,陸天潤,因之前被查出貪污了賑災(zāi)銀兩,雖躲過了殺頭之禍,也不是主謀,花了點錢,又找了賽家?guī)兔?,小懲大誡了一番,如今賦閑在家,正等著有機會再弄個差事。
庶子好不好的,老太太關(guān)心不多,只要不禍及侯府,她也不會一棍子打死,況且那事是有蹊蹺,本也攬不到這個庶子頭上,偏偏就是被抓包了,想來想去都是喪門星害的,老太太也就沒那么怪責庶子了,只能認下這個倒霉。
但自從聽了那道士的話,將喪門星拘禁后,侯府沒再出什么壞事,老太太的心也就定了。何況六十乃大壽,自是要好好操辦的。
所以,一早起來老太太就特別高興,笑呵呵地等著各房來拜壽,且吩咐了府里的忠仆,一定要好好侍奉客人,切不可怠慢了。
這前院熱鬧非凡,繁星這里就太冷清了,仿佛不是一個世界的。
今年的夏天十分難熬,尤其是避塵院,連個冰都沒有,全靠一身正氣壓著酷暑了。
繁星都不知道古代也會這么熱的,真是想念空調(diào)冰箱啊,本來呢她是可以花錢置辦的,可是冰這玩意不是想買你就能買的,就算能買,怎么運到她這里,看門的婆子就是收了好處不說,動靜也太大了。
到時候她要怎么解釋?
所以她只能暫時忍著,不過快了。
她仰頭看著院子里的桃樹,真好,已經(jīng)冒出花骨朵了,只是還小,遠些瞧不出來,不過她算過劑量,在過一炷香的時間,就會完全盛開。
蜜桔已經(jīng)對繁星養(yǎng)什么活什么的技能不吃驚了,只是……桃花是春天的花,按道理夏天是不可能開花的,最多是結(jié)果子,留點殘花罷了,哪會在這盛夏之日綻放,且還是以那么快的速度,幾乎是能用肉眼看到,這花骨朵開始膨脹,即將開放。
她瞅著笑瞇瞇的繁星,不知道該不該問問。
繁星太了解她了,這丫頭什么事兒都寫在臉上,扭頭道:“別問,只管看好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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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府中,各家的客人逐一到了,分了男賓區(qū),和女賓區(qū)。
女賓這一塊有大太太金氏負責,她自然要拉著陸四作陪的,好讓眾位高門官家的夫人認識認識她的寶貝女兒。
花園里早在幾天前就購入大量的珍奇花卉,花團錦簇,姹紫嫣紅,正是熱鬧的時候,突然,一陣花雨飄來,如夢似幻,就是見慣了稀奇之景的夫人們也都驚呆了。
“這是哪來的花雨,哎呀,這不是桃花嗎?”有位夫人攤開的手掌心里正好接了一片花瓣。
“真的啊,怎么會有桃花,這都夏天了??!”
討論聲由小變大,一眾女眷看到花瓣是從花園西邊來的,都按耐不住好奇,結(jié)伴而去。
待到看到一棵桃樹,猶如一把粉紅的大傘出現(xiàn)時,皆都震驚了。
這桃樹開得也太旺盛了吧。
滿樹的桃花競相吐蕊、爭芳斗艷,遠遠就能聞到桃花的芳香。放眼望去,漫天的桃花瓣飛舞,若是普通的桃花也就罷了,偏這桃樹上的桃花,花團錦簇,紅的如火,粉的如霞,真是美不勝收,仿佛正值妖嬈爛漫的時候,隨著夏風,飄散的倒處都是。
只要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到這花雨帶來的震撼效果。
那花瓣像是一片片胭脂,落地后鋪的滿地都是,如一團團云霞,充滿了生機,儼然就成了一張巨大的桃花毯子。
眾位女眷看得眼都圓了,想起四月參加過的桃花宴,幾十棵桃樹綻放花朵,都沒眼前這棵豐茂,還有這香氣,連帶著身上的衣裙都像是被桃花香給染過了。
這時,破落的院門被打開,也沒見人出來,眾位夫人自然走了過去。
透過門扉,就看到了一個少女在桃花樹下仰頭凝望,大約是聽到有人來了,回了頭。
這一回,眾女眷齊齊抽氣。
這是桃花仙子下凡了嗎?
不,饒是桃花仙子真下凡了,怕都比過她。
天下怎會有如此美麗的少女。
犬犬
作者有話說: 繁星:我的容貌不需要詳細描寫。 一個字:美。 兩個字:絕色。 三個字:亮瞎眼。 四個字:絕世無雙。 齊湛:還有五個字,妖精轉(zhuǎn)世了。 繁星:…… 齊湛:我還有九個字的。 繁星:啥? 齊湛:妖精轉(zhuǎn)世來勾引我了。 繁星:呀嗬!看我打爆你的狗頭。 ** 其實夏天也有桃花的,但是大多時候夏天是吃桃子的季節(jié),本文對于桃花于夏天綻放,重點是綻放,所以別考究。 其實古代人很聰明,想不合季節(jié)的花開放,玩溫度差這個技能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