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寧看著坐在那里的秦薄衣,臉上無比的苦澀。
他沒有理會魔將這句話。
洛寧看著秦薄衣說道,“就剩我了。”
顧長生大聲喝道,“你也不是他的對手,別去送死。”
秦薄衣仿佛沒有聽見這句話,她看著洛寧,極為認(rèn)真的說道,“我知道你打不過。”
洛寧點(diǎn)頭。
秦薄衣繼續(xù)說道,“可是我不希望你放棄?!?p> 她看著夜空之中的夜魔和他身后隔著很遠(yuǎn)的梧桐和那兩個識靈境。
“我不喜歡我喜歡的人就這樣放棄?!?p> 洛寧握著手中的秋水劍,他抬頭看著夜魔淡淡的說道,“還有我?!?p> 然后他支撐著已經(jīng)近乎支離破碎的身體,站直了起來。
他們?nèi)齻€聯(lián)手?jǐn)×耍~青敗了,顧長生敗了。
可是他還沒有敗。
他擦干凈了嘴角的血跡,然后挺直了自己的腰板,像是第一重山門青山之上的那些松柏一般筆直。
這是一種難以想象的力量。
葉青和顧長生無論那個拉出來,都是比他強(qiáng)很多的存在,他如果面對這時候的夜魔,除了死之外似乎沒有其他的選擇。
可他還是要打。
因?yàn)闆]有不打的道理。
洛寧閉上了眼睛,想著如果是易水寒在這里應(yīng)該如何打,可是他沒有想到,因?yàn)樗氩坏侥菢拥膹?qiáng)者會被這種人物逼到這種絕境。
他握著劍向夜魔走了過去。
走是走。
是一去不復(fù)還的去。
……
……
楊木白也敗了,他同樣打不過薛齊,因?yàn)樽约旱木辰鐚?shí)力和薛齊差著很多。
洛霧霧站在旁邊,看著衣衫之上已經(jīng)全是血跡和灰塵的楊木白,她很心疼,然后她拿著匕首站了出來。
她站在了楊木白的前面。
她的眼神之中全是畏懼,可是她還是沒有退后半步。
洛霧霧平靜無比的說道,“不準(zhǔn)你傷害大師兄。”
薛齊笑了,看著楊木白,“你原來還是大師兄,可是怎地卻需要一個未曾修行過的少女保護(hù)?”
楊木白站了站了起來,發(fā)已亂了,但是劍卻未亂。
他看著薛齊極為認(rèn)真的說道,“犯我劍淵者,人人可誅?!?p> 薛齊笑的更加的開心了,“你說的話總是那么有道理,可是你就這般實(shí)力,如何誅殺我?”
洛霧霧向前刺出了手中的匕首,想要向殺死崔鳴那樣把自己的匕首插進(jìn)薛齊的丹田之中。
可是她還沒有沖到薛齊的面前,便是被一道無比龐大的力量掀翻在地。
她的身體重重的倒退了幾步,然后便是摔在了楊木白的旁邊。
她的臉色似乎更黃了,匕首被她扔到了地上。
洛霧霧大口喘著粗氣,但是卻沒有一倒不起。
她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喝了一口手中的氣虛液。
那薛齊獰笑著,下一刻一道劍光便是向洛霧霧刺出,楊木白的身體出現(xiàn)在了洛霧霧的面前,手中的劍光依舊是凌然的正氣。
于是薛齊那道劍光便是被攔擊而下。
洛霧霧的嘴角突然泛起了一絲笑意,因?yàn)樗呀?jīng)想到了要怎么對付薛齊。
她看著楊木白的背影喊道。
“長掛天!”
這是第一重山門之中劍訣的一招,楊木白聽著自己背后的聲音,微微皺眉。
他用的是鳴劍式,本來和長掛天是沒有任何關(guān)系的,但是洛霧霧的聲音此時傳來,他又覺得這招很好。
然后他舉起了劍,使用了長掛天。
薛齊的肩頭出現(xiàn)了一絲血跡。
洛霧霧讀過很多的劍訣,但是她沒看過魔宗的劍訣,她只是覺得這一招似乎很實(shí)用,然后她便是脫口而出。
那薛齊果然沒有防住,只是這一劍本來應(yīng)該命中他的咽喉,但是因?yàn)榫辰绲牟罹?,他卻只是傷到了肩頭。
他看著自己肩頭受到的傷,臉上的神色無比的狠辣起來。
“看來我果然不該給你們?nèi)魏位盥??!?p> 薛齊的話音未落,自己的面前突然多了一個飛行物,他用劍招架,伴隨著一聲清脆的碎裂之聲,然后他濺上了一臉的蛋黃蛋清。
洛霧霧拿著手中的巨大包裹,里面有著很多雞蛋。
這是要給洛寧帶的,這也是洛寧在生死臺上贏的。
于此同時,洛霧霧又喊出了一招,然后楊木白跟隨著她的喊聲再次出劍,這次薛齊的右肩出現(xiàn)了一道血口。
然后他似乎真的被激怒了。
他沒有給楊木白任何再出劍的機(jī)會。
一道黝黑的魔氣覆蓋上了他手中的長劍,然后他看著楊木白狠狠的砍了下來。
楊木白舉劍招架,只聽見咔嚓一聲極為清脆的響聲,他手中的正理劍竟然就在這薛齊的這一劍之中被砍成了兩段。
這便是境界上的絕對差距。
這是無論如何也彌補(bǔ)不了的差距。
楊木白的身體重重的摔倒在了地上。
撞到了洛霧霧的身上,然后兩人便是一同飛了出去。
中途那包裹之中的所有雞蛋,都是盡數(shù)的碎了。
洛霧霧也吐出了一口鮮血,只不過相比較著其他人的鮮血,洛霧霧的血是有些發(fā)黃的。
楊木白躺在了地上。
他看著手中的劍有些沉思,他知道自己打不過薛齊了,可是他不想就此放棄。
他轉(zhuǎn)過頭看著吐血的洛霧霧認(rèn)真的問道,“如果你哥哥在這里,他會怎么辦?”
……
……
洛寧握著劍前行,哪怕他知道自己一定不是夜魔的對手。
空氣中有些淡淡的潮濕,不知道是不是秦薄衣眼角的淚水。
……
……
洛霧霧輕聲回答說道,“他會站起來,拿起劍。”
楊木白說道,“即使明知道是送死?”
洛霧霧想了想然后說道,“他會裝作很瀟灑的樣子,然后輕描淡寫說出一句中二的話然后繼續(xù)打下去?!?p> ……
……
青山頂上,洛寧的身體飛了出去。
他倒地不起,感覺著自己身上不知道那里骨頭斷裂傳來的痛苦,洛寧咬著牙噴著血然后站了起來。
葉青不起,頹廢狼狽。
顧長生不起,無力再戰(zhàn)。
洛寧卻依然站了起來。
然后夜魔問道,“你這樣真的值得嗎?”
夜空傳遞著這道聲音,落入了洛寧的耳朵。
葉青不知道面前這個少年還在堅(jiān)持什么。
秦薄衣眼中洛寧的身段卻好像在此時高大了幾分。
山林之中有幾聲蟬鳴,接近秋季,蟬的叫聲無比的悲戚可泣。
……
……
楊木白聽著山間傳來的蟬聲。
想著那不知道走到了那里的洛雪。
薛齊舉劍來砍洛霧霧。
楊木白伸劍攔截。
唰。
他的右臂應(yīng)聲而斷。
鮮血淋漓。
他微微皺眉,并沒有覺得有何疼痛。
薛齊看著他問道。
“值得嗎?”
楊木白看著地上的斷臂,血流如柱,沒有回答。
……
……
值得嗎?
周途曾經(jīng)問過周興裝瘋賣傻十幾年只為篡位值得嗎?
李詩詩曾經(jīng)深夜在閨閣之中問過自己喜歡上一個不可能在一起的人值得嗎?
洛雪曾問過洛寧為了洛霧霧五年無法辟丹值得嗎?
這個問題仿佛山間無處不在的蟬鳴,傳遍了劍淵的所有角落。
洛寧再次站直了身子,秋水劍如鏡,照清楚了他全是鮮血的臉頰。
他伸手擦了擦臉上的血汗,正了正衣服。
洛寧聲音微顫,“我是劍淵弟子,現(xiàn)在就要死了,我有個也快死了的妹妹,有個要死了的心上人,有很多我還沒有完成的事情?!?p> “劍淵是天下三大宗,行正義之事,問心無愧,易水寒戰(zhàn)魔君之時可曾問過值不值得?我劍淵為蒼生在那場戰(zhàn)爭之中犧牲之時可曾問過值不值得?”
洛寧的聲音在木屋之前回蕩。
如劍一般直刺人心。
……
“你現(xiàn)在不但要?dú)⒘宋?,然后還要問我的反抗值不值得?”
……
……
皇城前。
楊木白握著劍站了起來,一臉正色的看著薛齊。
他知道下一劍便是會要了自己的命。
可他依舊還是用左臂掰開了自己右臂握劍的手,用左臂舉起了那半截劍。
洛霧霧顫抖著撿起了地上的匕首。
另一只手抓住了楊木白的斷臂。
……
……
洛寧拿著秋水劍,看著青山頂上的一片狼藉。
黑夜如幕,少年如星。
明知渺小可還是光芒盡皆釋放。
那個問題似乎還在回蕩。
所謂值得。
人間哪有值得?
洛寧目光死死的盯住了夜魔的眼睛,仿佛要以目光為劍殺死他。
少年聲色俱厲,吐出了一顆帶著血沫的牙齒。
“我值得你媽臭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