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亭外。
古道邊。
芳草未連天。
……
洛寧騎在黃驃馬上,身旁是云煙過兮的古道和長亭。
長亭不知道是何人所建,也不知道是哪個年月所建,上面有著淡淡的歲月侵蝕的痕跡。
身旁的馬車之上,尹子卿坐在車上手中舉著那把尹紅蝶給他的劍。
手在不住的顫抖。
他仰頭問洛寧道,“神仙哥哥,我何時才能真正的學(xué)劍?”
洛寧回答道,“叫師父?!?p> “神仙…哥哥。”
洛寧無奈的嘆了口氣,看著尹子卿微微顫抖的手,從鳳尾營出來已經(jīng)一天,這一天的時間,尹子卿便是一直在練習(xí)舉劍。
但是直到此時,他的手還是在不住的顫抖。
不過即使是如此,他也未曾放棄,更是沒有半刻偷懶的時候。
他的這種精神,即使是洛寧見了,也不由的有些微微的震驚。
但是精神并不能和天賦成正比,如果拿他和李鳳涼相比,兩者之間便就是兩個極度反差的極端。
洛寧看著他說道,“什么時候,等你手中的劍不抖了,便是可以開始學(xué)了。”
尹子卿坐在這顛簸的馬車上,眼中全是認(rèn)真,但是這認(rèn)真的神色之中卻是有著無比的堅定。
他雖然有些傻,但是這便是傻子與聰明人之間最為明顯的區(qū)別。
他不會偷懶,也不懂得偷懶。
洛寧讓他舉劍,他便是舉劍,哪怕是手和肩膀已經(jīng)酸痛無比,但是他還是在舉著劍。
直到天色漸漸的黯淡了下來,洛寧的話語這才傳來,“放下吧。”
尹子卿呼的一聲長出了一口氣,然后那劍便是無力的垂了下來。
洛寧皺眉,“以后記著,每次練完劍之后,便把劍插回去?!?p> “為什么?”
洛寧想了想說道,“這是規(guī)矩,用劍者的規(guī)矩。”
尹子卿依舊很聽話,他摘下來了劍鞘,極為小心的把這長劍插入到了劍鞘之中。
他小心問道,“神仙哥哥,你餓了嗎?”
洛寧看了一眼他的馬車,“我不愛吃肉,我吃我自己的干糧?!?p> 尹子卿走到馬車旁邊,拿出了尹紅蝶給他準(zhǔn)備好的肉干和水壺開始吃晚飯。
洛寧從自己背后的包裹之中摸出了幾個已經(jīng)發(fā)干的大餅啃了幾口。
遠(yuǎn)遠(yuǎn)的有肉干的香氣傳到了他的鼻子之中。
洛寧微微皺眉,想到了自己這張餅還是自己離開劍淵之時帶著的。
尹子卿走了過來,手里拿著一條肉干,“神仙哥哥,羊肉干很好吃的。”
洛寧遲愣了一下,然后從他的手中接過了肉干。
他狠狠的咬了一口,然后便是立刻明白了這秦薄衣當(dāng)日在第十三重山門說自己烙餅好吃是給自己編了多大的謊言。
尹子卿小心問道,“神仙哥哥,好吃嗎?”
洛寧嗯了一聲,“真香?!?p> ……
直到兩人吃完了飯,月已經(jīng)漸漸的升了上來。
月色照著這片平原,遠(yuǎn)遠(yuǎn)的時不時傳來一兩聲野狼的嚎叫。
距離兩個人不遠(yuǎn)的地方,有著一棵樹,
尹子卿從馬車上取下了一套席子,鋪在了地上,看著洛寧說道,“神仙哥哥,今晚我們兩個便是要睡在這里了?!?p> 洛寧抬頭看了一眼天空之中的明月,淡淡的說道,“我睡,你還不能睡?!?p> 尹子卿一愣問道,“我不睡干什么?”
洛寧看著那棵樹說道,“去砍樹?!?p> 尹子卿不理解,“神仙哥哥你莫不是冷要生火?”
洛寧轉(zhuǎn)身躺在了席子之上,背過了身子,不容置疑的聲音傳了過來,“拿著你的劍,去砍樹,今夜先砍一千下?!?p> 尹子卿只是覺得好生不理解,但是洛寧說的話他又是不能不聽。
他轉(zhuǎn)身去拔劍,然后在這荒原之上,那砍樹的聲音便是不斷地傳了出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洛寧聽著這道聲音到了一千下。
尹子卿的喘息聲漸漸停歇。
雖然秋季的夜晚極為寒冷,但是還是讓他滿頭大汗。
他抬頭去望,天空之中的那輪月亮已經(jīng)升到了夜的正中。
尹子卿輕手輕腳的又從車上抱下來了一捆席子,然后鋪到了地上。
白天極為勞累,夜晚又這般砍了一千下的樹,剛躺下便是沉沉睡去。
這秋季的寒氣都沒有辦法打擾他的睡眠,洛寧的身體周圍有著一層靈力淡淡的護著他的身體,以隔絕外外面的寒氣。
這一覺不知道睡了多久。
洛寧睜開了眼睛,然后看見了早上的太陽。
他站起了身子,走向了那棵樹,樹已經(jīng)被尹子卿砍得木屑紛飛,亂七八糟。
但是洛寧還是十分敏銳的分辨出了藏在其中的道道劍痕。
他用手輕輕的摸著這道道劍痕,仿佛自己回到了劍淵,重新變成了那個砍柴的雜役少年。
……
然后尹子卿也醒了。
兩人吃完飯了早飯,再次上路。
又是新的一天,又要開始舉劍。
又是新的一天,又要開始砍樹。
洛寧沒有其他的指令,尹子卿也沒有其他的問話。
洛寧心說教一個傻子學(xué)劍,實在是一件太過于輕松的事情。
……
第三天依舊這般。
但是到了臨近黃昏的時候,出了些問題。
這個問題不是來自尹子卿,而是來自與一個人。
這個人不偏不倚,正正好好的站在馬車的面前。
黃驃馬暴叫了幾聲,似乎是要抬起蹄子去踢那個人,但是那個人的眼神卻是異常平靜,沒有一絲一毫的波瀾。
他手中拿著一柄刀。
刀是新刀,上面泛著寒光。
寒光如洗。
洛寧勒住了馬。
尹子卿的馬車也停止了。
那人看著洛寧說道,“我家公主給出的要求是讓他自己一個人去南郡?!?p> 洛寧平靜的回答道,“我只是個仆人?!?p> 那人冷冷說道,“是仆人還是保鏢?”
洛寧想了想回答道,“也許都會有。”
那人長出了一口氣,然后手中的長刀輕輕地翻了一下個,他極為認(rèn)真的說道,“那你現(xiàn)在知道我是誰了嗎?”
洛寧上下打量了一番,然后忽的就笑了。
“你穿成這樣,我怎么知道,不知道的只當(dāng)你是個殺豬的?”
那人沒有理會洛寧的嘲諷,他平靜說道,“你們?nèi)ツ峡ひ獨v經(jīng)很多麻煩,而我,便是你們其中的麻煩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