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月考

　　而九月的最后一周的時候，班主任宣布高一年級要有一次摸底考試，而且還會進行排名，這次月考是學校為了摸清每個學生的情況。考試內(nèi)容大多數(shù)是學過的基礎知識，用的考卷是學校幾個有經(jīng)驗的老師出的題，宋井梧覺得比中考難度大多了。而且這次考試很突然，周一過來就宣布了，一直考到了周三，然后周四就開始陸陸續(xù)續(xù)的把試卷發(fā)下來。

　　本來考試的時候宋井梧感覺還不錯，但是等所有的成績都出來后，她才知道什么叫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周子杭和肖瀟不意外的還是第一和第二，彭穎也是前十，除了蘇春梅稍微差點，其他人也都是排二十以內(nèi)的?？墒撬尉?，她三十幾名，基本是倒數(shù)了，長這么大第一次成績單要從后面數(shù)的。嚴重的挫敗感讓她這幾天都呆呆的，不怎么說話，只覺得前途一片灰暗。

　　這周五的時候，下午本來是有一節(jié)體育課的，但是因為體育老師請假了，剛考完，班主任也不想占用著時間做什么，上節(jié)課下課時，他就來教室通知，說是可以自由活動，不想動就自習，只要不要在教室吵就行了。老師一說完，教室就沸騰了，本來趴在桌上的人一下子都精神了，大家早就知道今天體育老師不在，還以為這節(jié)課肯定保不住呢。

　　宋井梧也悄悄的松了一口氣，這幾天過得太壓抑，一點都不想在教室，可以出去放放風也好。

　　“宋井梧，快走快走，錢曉麗說要和周子杭他們打籃球呢，我們?nèi)ソo她們加油！”她剛收拾完桌面上的東西，余丹霞已經(jīng)在錢曉麗、彭穎那邊轉完一圈回來了。

　　“彭穎也去？”宋井梧有點吃驚了，錢曉麗也就算了，她看起來本來就是那種比較活潑的，可是彭穎不是一向都是溫溫柔柔的，怎么會打籃球，還要和男生一起？

　　“嗯，很吃驚對嗎？我也嚇一跳呢，但是錢曉麗說彭穎打球比她都厲害呢，還有魏曼婷，她也參加……”

　　果然，周子杭已經(jīng)回來拿球了，他興沖沖的拿上球，又順手把肖瀟拖走來了，應該是兩個人都會上場吧，魏曼婷也叫宋井梧去看，她也就順勢跟著他們走了。

　　到了操場，宋井梧發(fā)現(xiàn)經(jīng)常和周子杭打球的那幾個男生已經(jīng)先下來占場了，班里的人幾乎都來了。要上場的已經(jīng)圍在籃板底下分組了，看起來有六七個女生，不知道她們要怎么打。

　　不一會，就看到彭穎和幾個人走往外走，其他人就走到中間，準備開始了，難道彭穎又不玩了嗎？宋井梧沒打過籃球，也不懂球場的規(guī)則，還是余丹霞解釋了，才知道是可以換著上場的。

　　錢曉麗那一隊的人宋井梧都不是很熟，肖瀟和周子杭都在另一個隊，帶著魏曼婷和另一個女生。周子杭舉著球，大概是在說規(guī)則什么的，說完把球一拋就開始了?？赡芤驗橛信瑢W的參與，為了避免她們搶不到球，雙方都是讓她們站球籃下面負責投球，男生只能幫她們搶球防守。

　　宋井梧看心情不好，看了一會就沒心思看了，覺得亂糟糟的頭疼，只想一個人安靜的待會兒。這球場另一邊有一顆大樹，下面有一個花圃可以坐坐，她猶豫了會，沒有叫幾個室友，自己悄悄的退出來往那邊走去。

　　最后一節(jié)的體育課是最受同學們歡迎的，因為下課后就放學了可以多玩會，而且這時候太陽快要落山了，氣溫也不會那么高。宋井梧初中的時候，周五放學回家會比平日更早些，這時同村要好的同學就會在學校門口等著了。

　　宋井梧那時總是最早跑出教室的，就算知道跑的再快也要在那等會，也不愿意在教室多呆，總覺得在校門口站著，很有久別歸家的情懷。宋爸那會老是說，宋井梧這輩子估計不會有什么大出息了，回家也是各種活要干，怎么就這么戀家呢？宋井梧總是很不服氣，戀家怎么就不能有出息了，而且小孩子誰不戀家，長大了該怎么樣就怎么樣??！

　　可是現(xiàn)在，她真的很想回家了，剛開學受到這樣的打擊，讓宋井梧有點反應不過來，這一周心情都很是低迷。她又想起了很早就出去打工的姐姐，大姐從小就很疼她，開學的時候怕她穿的不好被同學笑話，還特意買了衣服寄回家。

　　她現(xiàn)在很害怕，她不想讓家人失望，她更害怕如果考不上大學，她要怎么辦？她不像大姐那么勇敢，小小年紀就敢一個人往外面闖，而且也能說會道，她除了會讀書一點，幾乎沒什么長處了。

　　可是現(xiàn)在突然發(fā)現(xiàn)，以前覺得擅長的事情，可能是看到的世界太小了，坐井觀天而對自己的錯誤認識，這怎么能不讓她惶恐不安呢？

　　她越想越難過，坐在樹下空洞的看著球場奔跑的人，她突然有一種這個世界只有自己一個人的感覺。憋了一個星期的眼淚，突如其來的就開始掉了下來，她怕人看見了，站起來走到對著墻報這邊，直接在花圃后面蹲下，把頭埋在手彎里哭起來……

　　肖瀟沒想到會在這里遇到她，看她一個人孤零零的蹲在那里，不時傳出的鼻音，也不知道在這哭了多久了。他大概知道她為什么哭，自從成績出來后，課間時間她大多數(shù)時間都是一個人趴在桌子上，就算是有不會的題，也很少會來問，就自己在那死磕。

　　說來肖瀟其實不是一個多管閑事的人，只不過宋井梧不僅坐旁邊，幾個人的關系不錯，而且加上書店那一次，兩個人在開學沒幾天就已經(jīng)單獨接觸過好幾次了。這或多或少就比其他同學要特別了，她的反常又那么明顯，稍一注意就能發(fā)現(xiàn)。

　　誰知道他不過是覺得和一幫女孩打球沒意思，想找個陰涼的地方坐坐，走過來的時候也沒有發(fā)現(xiàn)這邊有人。本來怕她覺得有點尷尬，想在沒發(fā)現(xiàn)前悄悄的離開，但是看她那樣，還是猶豫了。

　　他走到宋井梧身邊坐下，過了一會，看她還沒發(fā)現(xiàn)有人過來了，就小心的在她背上輕拍了一下，低聲問：“宋井梧，你怎么了？”。

　　宋井梧不敢哭出聲，趴在那哭了那么久，都有點頭昏腦脹了。突然有人拍了拍她，她都不記得現(xiàn)在自己的情形了，自然也沒聽出這聲音是誰，只下意識就扭頭看過去。雖然不至于眼淚鼻涕糊一臉，但是哭了這么久，兩只眼睛和鼻頭都被揉的紅通通的，再加上天熱，一頭的汗，形象真是算不上好。

　　“你怎么了？”肖瀟見她一味的看著他，也不說話，又問了一遍。

　　宋井梧這才看清了他，頓時覺得更委屈了，本來已經(jīng)沒多少眼淚的眼睛，刷的一下，又像開閘的泉水一樣大滴大滴的掉下來。她看到肖瀟就更難過了，關系好的幾個人，成績都比她好，特別是鄰桌這幾個人！

　　怎么世上有這么不公平的事情，像肖瀟周子杭他們，成績好長的好家庭好，就好像生來就是讓人仰望的；可是自己呢，樣樣拿不出手，現(xiàn)在還因為這一點事哭，只怕在他們眼里就像一個可憐蟲一樣了。

　　“不管你的事?！彼悬c賭氣，態(tài)度冷淡的回了一句，只覺得如果他知道自己為什么哭，肯定心里嘲笑她的。

　　肖瀟并沒有介意，只是有點意外平時安安靜靜的女生也會這么兇，又不知道要說什么能安穩(wěn)她，就這么默默的陪她坐著。

　　宋井梧又哭了一會，但知道身邊有一個人，還是一個有好感的男同學，怎么可能還能自顧自的哭下去。本來以為他會走開的，誰知道人根本就沒這打算，她忍了好久，終于覺得忍不下去了。

　　“肖瀟……”宋井梧試著動了動，發(fā)現(xiàn)全身都麻了，帶著哭腔試探的小聲叫道。

　　“嗯，怎么了？”離得這么近，肖瀟當然聽到了。

　　“我腿麻了，站不起來了……”宋井梧現(xiàn)在又想哭了，一直蹲著還不覺得，動了一下之后，兩條腿都像螞蟻在咬一樣，但是想再動一動又使不上力。

　　“我扶你起來！”肖瀟忙站起來，手抓著宋井梧的手臂想扶她坐花圃上，誰知道手剛一用力，宋井梧又叫起來了。

　　“嘶……哎……，等一下……”她抽了一口氣，急促的叫著。

　　“怎么了怎么了，我抓疼你了嗎？”肖瀟著急的問，可是他也沒用多大的力道啊。

　　“不是，我手好像也麻了……”她哭喪著一張臉，可憐兮兮的問：“怎么辦??？”

　　這下肖瀟真是哭笑不得了，這都是什么事啊，到底她在這蹲多久了，居然手都麻了自己都不知道的嗎？他看了一下現(xiàn)在人都在操場那邊，現(xiàn)在這里也沒什么人，干脆就直接在她旁邊靠在花圃上，屈腿直接在地上坐下來。

　　“你就這樣坐會吧，先緩一緩再說?！毙t看她沒明白的樣子，還指了指自己比劃了一下。

　　宋井梧其實是被驚著了，她以前也經(jīng)常直接就坐地上，也沒覺得怎么樣，可是肖瀟他不是城里人嗎？以前大姑家的表哥回老家的時候，可是沒少嫌棄自己，說怎么老喜歡有什么逮著啥地就直接坐了，女孩子家家的不嫌臟啊。

　　肖瀟看她沒反應，猶豫了一下，伸手過去拉了她一下，沒想到他也沒怎么用力，宋井梧就那么就那么順著他的力道，背重重的撞在后面的花圃上，發(fā)出一聲悶響。

　　“你沒事吧，我也沒用力啊……”他嚇了一跳，然后就是后怕，慶幸不是腦袋直接磕上去，不然不得撞傻了。

　　宋井梧沒有馬上回答他，因為突然坐下來，腳上的壓力一松，像針扎一樣的感覺密密的襲來。兩只腳好像已經(jīng)不受自己的控制，又好像是酸脹的感覺，總之就是難受。而且現(xiàn)在這種情況，她也不知道要說些什么，只好就這么沉默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