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nèi)你掐我踩,屋外竊竊私語。
私語,都是徐縣令在說。
大致意思是,要郭儉發(fā)揚以往無論面對何等柴狼虎豹,都要笑若春風(fēng)的風(fēng)格。并同他分析形勢,這眼前不是旁人,是世子,既使對不起咱們小謹,咱們也要好好對他。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咱們在人家地盤上討生活,就要仰人鼻息。不然,還能咋的?還能搬回北邊,金國管轄的地方去?那里更不是人呆的地方了。
更何況,世子也沒有對不起咱們小謹啊。
啥叫對不起?休了才叫對不起。一個男子肯娶一個女子,就是對她最大的肯定,最大的贊賞。
最后總結(jié):世子是咱們家女婿,自古以來一個女婿半個兒。兒子整日在外東跑西忙的辛苦,好不容易回來了,就要對他好一些。
徐縣令一番話說下來,郭儉連連點頭。
兩人進了屋,飯菜已經(jīng)擺滿了桌子。除了一瓦罐小雞燉蘑菇,全都是素菜。
“這都是賤內(nèi)燒的,手藝在德清那是數(shù)一數(shù)二的好?!毙炜h令搭手吟吟笑道:“世子食多了山珍海味,回家里了咱們清淡一些?!?p> 想說服別人,首先要說服自己。方才講的太投入,徐縣令已經(jīng)在心里把趙瑗當(dāng)成半個兒子了。
話脫了口才覺得不妥。
這不是什么知府,巡撫,或是鄰縣縣令,這是世子,未來的皇帝。
跟你一家人?你是哪顆蔥?當(dāng)官當(dāng)煩了?活得不耐煩了。
不煩,不煩,都不煩。
徐縣令急忙挽回失言,趕緊說:“剛那話是郭縣丞說的,他心疼女婿的緊呢,天天盼著能和女婿坐在一起吃頓便飯,吃個小酒聊聊天?!?p> 話落了,又覺得不妥。搞得郭儉像是巴結(jié)著這個寶物女婿一樣。巴結(jié)也只能心里巴結(jié),萬不能表露出來,失了身份。
算了,不說了,多說多錯。
徐縣令雙手端起酒杯,對著趙瑗說:“敬世子,祝世子事事順?biāo)?,萬事如意?!?p> 趙瑗也拿起了杯子,清冷地客氣道:“感謝徐大人款待。”
徐縣令一邊喝著杯中酒,一邊在桌子下面,偷偷踢了一下旁邊的郭儉。識相點嘛,論到你敬酒了。
郭儉經(jīng)過徐縣令的一番開導(dǎo),也想開了。凡事往壞處想是對的,但也要做最大的努力爭取。他也端了酒盞,向郭瑗說:“祝世子家庭美滿,和諧幸福?!?p> 無論徐縣令多大年紀,與趙瑗相比,一個臣一個君,一個下級,一個高了好幾級的上級。徐縣令站,趙瑗坐,正常,無可非議。
可是郭儉不同??!娶了人家閨女,那他就是你岳父。現(xiàn)在是下班時間,吃家常便飯呢,你媳婦稱呼他什么,你是不是也該稱呼他什么?這是尋常禮節(jié)。
趙瑗猶豫了一下,站起身,憋了半天,才開口:“謝謝爹爹,祝爹爹身體健康?!?p> 他的聲音響亮而又清晰的聲音,引來八只眼睛齊齊望來。原本就沒有雜亂聲音的屋內(nèi),更靜了。此時若是掉下一根針來,估計都就聽得清清楚楚。
郭儉的手臂顫了顫,杯中酒撒了一半。眼眶一熱,差點老淚縱橫。容易嘛,等了半年才等到這個熱乎乎的稱呼??!而且還是在他快要絕望的時候。
羽且
郭儉的原型是郭瑊,女婿對他特好,追封了榮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