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小姐,三小姐。”
勝蘭一溜煙竄進(jìn)屋,臉上眼里滿是掩飾不住的興奮。
顧心瑜剛才幫忙攔姜姨娘,熱的一身大汗,干了又濕,濕了又干,身上難受極了,這時才洗過澡,坐在有穿堂風(fēng)的廊下讓益荼給她擦頭發(fā)呢。
見勝蘭這么興奮,顧心瑜指指旁邊水晶壺里的酸梅汁,道:“急什么,喝一口壓壓汗。”
勝蘭吐吐舌頭:“不了,這東西酸倒牙,我可不愛。”
顧心瑜笑笑沒說話,這冰鎮(zhèn)酸梅湯,可是她重生前在大漠里做夢都想喝一壺的。雖然家里有無數(shù)種比它更美味的飲品,但她最喜歡的還是它。
“咱們家,來了位尊貴客人。二少爺親自領(lǐng)著人去了老太太那邊,二老爺和二夫人都跟著去見客了。大老爺因為沒叫他,氣上加氣,又不敢發(fā)作,把自己屋里東西全摔了?!?p> 聽完勝蘭的小道消息,顧心瑜揉了揉眉心,想起剛才在二門口遇見的顧昕玒,以及顧昕玒領(lǐng)著的那位身材高大的少年。
那少年和而今的她是同齡人,生的倒是好皮相,看起來很清貴的樣子。
勝蘭說的尊貴客人,應(yīng)該就是他了吧。
家里有時候也會來一些尊貴客人,譬如說渝州的知州夫人、刺史家小姐等等,多是來顧家找比較名貴稀少香料的,倒是男客略少。
她沒把這事放在心上,問了問姜姨娘情況,勝蘭卻搖頭倒不知。
一主一仆正對答,門口吱呀一聲響,有人推門進(jìn)來。
顧心瑜一看,發(fā)現(xiàn)是顧老太太身邊的大丫鬟雪蔻。
雪蔻對顧心瑜行了禮,圓團臉上全是笑意:“姑娘,老太太叫奴婢來傳個話兒,就說這幾天天熱,福壽居離姑娘這兒不近,姑娘就不用早晚去請安了,等暑氣過去,再到福壽居玩耍。”
顧心瑜剛想說,如今早晚其實不算熱,但又忍住了。
重生前她少不經(jīng)事,還只是個懵懂少女,很多事情都看不明白,重生后,她越來越發(fā)現(xiàn)顧老太太身上其實有很多秘密。
既然顧老太太這么吩咐,肯定有她的理由,她還是不要隨便問了。
等雪蔻走了,顧心瑜盯著青石地板上的花紋凝神靜思,顧老太太隱藏的那些秘密,會不會就和后來顧家被滅門有關(guān)呢?
只是,她該怎么撬開顧老太太的口,問清楚顧老太太到底在隱瞞什么。
這問題一時半會兒,她想不出辦法,只好放在心里,走一步說一步。
此時的福壽居,氣氛一點兒不祥和。
云子洲雖然是客人,可是身份地位極高,顧家的人呼啦啦跪了一地,包括顧老太太在內(nèi),卑微的不敢正視云子洲。
顧昕玒雖然也跟著跪下,可心里卻有些納悶。這云王府世子剛在外頭的時候,還一臉平易近人,他想行大禮,硬被云子洲攔住,說是見了他就心生親切,要跟他交個朋友,不用多禮。這怎么一進(jìn)了福壽居,就跟變了個人一樣?
太師椅內(nèi),云子洲靠在把手上,微斜著身子,輕輕掀開碗蓋,飲了口茶水。這樣散漫的姿勢,卻一點兒不影響他的清貴儀態(tài)。
隨著茶杯蓋叩的一聲輕輕被合上,云子洲柔卻清亮的聲音在屋里響起:“我要螺奇香和綠熊香的解藥。若是有狐足香、玉扇香、連蟬香、風(fēng)剎香的解藥,也一并給我?!?p> 底下其余顧家人大都一臉迷茫,不知道云子洲在說什么,但顧老太太的身子卻忍不住劇烈的顫抖起來。
她平時是個很能藏得住心事的人,可云子洲的一番話,就想壓垮駱駝的最后一片羽毛,讓她徹底失控了。
但她依舊強行忍住,嘶啞著聲音道:“老身不知世子爺在說什么,這些香料的名字,我們顧家做了多年香料生意,竟是聽都沒聽過?!?p> “顧老太太何必如此作態(tài),你女兒身中螺奇香之毒,我今日見了你家一位妾,亦是服過綠熊香的。”
雖然他聲音不大,可是里面的咄咄逼人之意,竟像是帶了刀劍一般。
顧昕玒先忍不住,抬頭道:“世子爺,其他香我家的確沒有,我就只知道綠熊香,它是我爹帶著我開春收香料時,打青州買來的。賣的人說這香料是他家祖?zhèn)鞯模粤四茏屓梭w帶異香,身輕如燕,我爹瞧著稀罕,雖然不知道真假,還是買了回來,但這不就是香料么,為什么還要解藥?”
“你不知道不稀奇?!痹谱又奁綍r如含著春風(fēng)的眸子,今日卻冷淡的很,看著顧昕玒:“服了綠熊香的人,雖然會身輕如燕,體帶異香,可是,待身體越來越瘦,便會得心悸、氣喘之癥,一旦發(fā)作,痛不欲生。”
這也是他母親居所四周一點兒草木、蟲蟻都不能有的原因,任何粉塵、草屑、甚至小動物身上脫落的細(xì)小鱗片,被她呼吸進(jìn)口以后,都會引起喘病,最后發(fā)展成心悸,嚴(yán)重的時候,幾度要命。
眾人你看我、我看你,吳氏小聲說道:“世子爺,實在不是草民們隱瞞,是我們真不知道綠熊香有這么大的壞處,如果不是這樣,我也不會把香料給了家里一位妾室,讓她服下。”
吳氏面上滿是悔恨,她和顧承宗買到一丸奇香,能夠幫人減重,這件事閑談的時候,她跟妯娌王氏當(dāng)新奇事兒提了一嘴。
王氏本來也沒說要這香料,但前段時間,王氏忽然來要這枚綠熊香,說是拿來給他們大房院里的姜姨娘用的。
她問了才知道,這回顧承洪帶回來的那個新妾柔兒,簡直是個狐貍精托生的,哪怕大著肚子,還把顧承洪迷得顛三倒四。
她要只是這樣就罷了,這個柔兒心眼還有點壞,老是吹枕頭風(fēng),弄得顧承洪對家里其他女人甚至兒女們,都沒個好臉色??此@架勢,是要把所有人都掀翻了,自己當(dāng)佩雪齋女主人呢。
王氏怎么肯被她騎到頭上,思前想后,想出個辦法,就是幫姜姨娘把腰上的肥肉減下去,和柔兒爭寵。
姜姨娘的姿色,比那個柔兒好了太多,唯一的缺陷,就是腰上生孩子留下的贅肉。最關(guān)鍵的是,姜姨娘好掌控,不會一日得寵,就鬧得家里雞犬不寧。
這香料左右就一顆,吳氏就把香料給了王氏。
誰能想到,這東西竟然有如此厲害的副作用呢?
吳氏說的都是真的,可是云子洲卻覺得她只是在裝相。
云子洲見顧家人一個也不肯承認(rèn)有解藥,瞳孔伸出浮現(xiàn)出一絲絲怒氣。
他拍了拍手,只見門外走進(jìn)來十幾個穿著精鐵甲胄,手持長槍的護(hù)衛(wèi),一個個身帶煞氣。
明明他進(jìn)顧家的時候,這些護(hù)衛(wèi)沒有跟來,但現(xiàn)在卻出現(xiàn)了。
“把顧家所有人都帶過來。”云子洲吩咐。
顧家人越是不承認(rèn),他越覺得有貓膩。他要親自見見所有顧家人,說不定,能收獲更多的驚喜,他們中,也許人還服用過其他香毒。
這一次,若是老天有眼,他娘身上的毒藥,大半兒都能解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