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知寒住著的小院兒,毆打還沒有停下。
他目光怨毒的看著告饒的奶娘。
奶娘既然知道了尋情丹的秘密,她會不會還知道更多關(guān)于江家的秘密?想到這兒,江知寒心里怒氣勃發(fā),又有點驚恐。
驚怒交加下,又沒人攔著,他對奶娘下了死手,如果不是奶娘的兒子貴生在京城沒跟來,也逃不了今日一頓毒打。
奶娘被打的昏死過去,渾身上下沒一塊兒好肉,跟個血人一樣躺在角落,有氣進,沒氣出。
連看熱鬧的那些人,都一個個不忍直視。
勝蘭根本沒敢看到最后,因為她實在是看不下去了,給嚇得小臉發(fā)白,匆匆回到顧心瑜身邊。
那頭,慘叫聲已經(jīng)小了很多,因為奶娘沒力氣叫了。
勝蘭道:“是江公子在罰下人,下手也太重了?!彼龘u搖頭:“幸虧咱們小姐沒嫁給他?!苯讲艅邮謺r跟魔鬼似的,勝蘭想起來就心驚肉跳。
顧心瑜淡淡點頭,沒有吭聲。
果然不出她所料,江知寒跟奶娘狗咬狗起來了。
江知寒和奶娘想破腦袋肯定也想不到,這兒還有個重生的她。
這個她,不但懂奶娘的鬼畫符,還會做尋情丹。
上輩子,她嫁到江家,一度被奶娘打壓,甚至當丫鬟使喚,和奶娘接觸很多。
對真正讀過書的人來說,學會那套簡單的鬼畫符,再仿制一份,再簡單不過了。
所以,她認識奶娘的鬼畫符,也知道怎么寫那些鬼畫符。
而尋情丹這東西,在她嫁過去幾年后的時間里,江知寒對它已經(jīng)徹底濫用了,不再像現(xiàn)在那么隱秘。
不止一次,顧心瑜被江知寒指派,讓她幫他給貝融下藥。
他大把大把的給她尋情丹,讓她把這些黑色小藥丸放在水里,放在食物里,混的看不出來放過藥以后,給貝融吃下。
他想要靠藥挽回貝融心意,起效甚微,倒讓天生嗅覺靈敏的顧心瑜,聞出來里面味道最重的幾味藥是什么。
那布囊里的“尋情丹”,其實是顧心瑜自己做的假尋情丹,看起來是尋情丹,聞起來也是尋情丹,但實際上,因為里面只有氣味明顯的那幾味藥,吃下去可沒真正尋情丹的作用。
但拿來糊弄江知寒,足夠了。
至于以后江知寒會不會發(fā)現(xiàn)不對勁,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第二天一早,江知寒發(fā)狠打下人的事情,就傳遍整個車隊,最前頭一輛馬車里坐著的云子洲也知道了。
小福子一邊給云子洲通頭發(fā),一邊嘖嘖的說著最近車隊里的八卦。
云子洲微閉著眼睛,就好像睡著了,根本沒聽到一樣。但小福子知道,云子洲并沒有睡著,每一句,他都聽見心里去了。
他們王爺,能夠跟什么人都說得來,跟什么人都可以做朋友,靠的就是對信息的掌握,什么人的什么事兒,他都知道點,能跟人搭上話,這其中,他小福子功不可沒。
小福子一張嘴吧嗒吧嗒:“說來也是奇怪,那布囊也不知道從哪兒來的,奴才總覺得怪怪的。要說吧,是有人要報復那奶娘,所以把奶娘往京里送的東西截下來,然后給顧公子,又不像是那回事?!?p> 云子洲依舊閉目不語,小福子見他沒反應,就知道公子對這件事興趣不大,轉(zhuǎn)又說起別的:“對了,昨天顧家的姑娘,又要丫鬟買了好多藥材,她這一路上,買了百十樣藥材了,奴才猜想,是不是沒到京城,那螺奇香的解藥,就要被顧小姐給配出來了?!?p> 云子洲的眼皮微動,睜開一條縫,瞥了小福子一眼。
本來小福子說這話,只是為了討喜,可看云子洲的反應,并不熱烈,頓時知道是馬屁拍到馬腿上了,心里突了一下,立刻笑嘻嘻說道:“就算做出來,也要給御醫(yī)們掌掌眼再說,咱們娘娘可不是什么藥都能隨便吃的?!?p> 說完這話,小福子也不敢亂說了,小聲小氣的講了幾句咸的淡的,沒什么營養(yǎng)的話,過一會兒,馬車里安安靜靜,半點聲音都沒了。
車子里的靜謐,讓小福子都有點跟著瞌睡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馬蹄聲停了下來,一名親兵撩開車簾,通報道:“世子爺,前面有幾位公子聽說世子爺您回京了,特地過來接您?!?p> 云子洲在京城的“好友”很多,出現(xiàn)這種場面,正是尋常。
云子洲站起身,整理一下衣服,緩緩頷首:“我去見見?!?p> 這次云子洲去渝州,事情瞞的比較緊,知道的沒幾個,知道他出去,然后又知道他回來的,都是京城消息靈通之輩,地位也不會低。
打頭的,是一名身材健碩,膚色呈健康蜜色的英武少年,他的眉毛好像兩把利劍,斜飛鬢角,個頭不比云子洲矮多少,身上結(jié)實的肌肉將衣服撐開,看起來非常壯碩。
見到云子洲,他爽朗一笑:“云兄,你出去的時候我得到消息時已經(jīng)晚了,沒趕上送你,你回來,我是必然要迎接的。”
然后,從身邊下人手中端過一杯水酒,道:“來,飲了這杯酒,我們一并回京?!?p> 云子洲接過酒,一飲而盡,唇角掛著溫和的笑意:“多謝貝兄!”
這位壯碩英武的青年,正是信王府嫡子貝震,也是云子洲所謂的好友之一。
等貝震和云子洲喝過酒,其他人才敢上前,雖然他們也是皇親貴胄,可是在貝震和云子洲面前,真的不夠看。
喝過酒,云子洲對貝震使個眼色,讓他跟自己到車廂里去說話。
貝震拍了拍自己的純黑色大馬,笑道:“還是騎馬痛快,就在外面說吧?!?p> 云子洲薄唇輕輕開張,無聲的說了兩個字:貝融。
貝震面色一凝,臉黑了幾分。信王府的庶子多,但最讓人不省心的,就是這個貝融了,這是貝融又干了什么,讓云子洲抓住把柄。
他搖搖頭,無奈的嘆口氣,跟著云子洲鉆上馬車。
車隊繼續(xù)前行。
顧心瑜他們的車隊跟在隊伍的偏后方,也停了一會兒,但路上暫時停下歇息是正常的,誰也沒多想什么。
此時,已經(jīng)遙遙能看到京城的輪廓了,顧昕玒有些激動。
這些年,他雖然也跟著父母跑了幾趟遠路收香料,但是還沒來過京城呢。
全天下的少年,除了就住在京城的,想必沒有誰不向往京城,這可是天子腳下,整個大順朝最繁華的地方。
而那個地方,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