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國的夏天,天亮得很早,黎明的陽光,透過水藍(lán)色的窗簾,唯見微弱的晨光。
一切都還是那樣平靜,直到媽走了進(jìn)來,她一下子拉開窗簾,我就只能緊閉雙眼。漸漸的眼睛舒服些了,我才睜開眼睛,只見媽把我的行李箱拖了出來,我趕快對她說:
“媽,你干嘛?”
媽忙著打開行李箱,過一會兒才對我說:
“昨晚洗的衣服干了,我?guī)湍惴诺叫欣钕淅??!?p> 媽把里面的東西都翻出來,再一個一個地收拾整理。我沒了困意,把身上的夏涼被掀開,順手拿起自己的手機(jī),一看已經(jīng)6點(diǎn)了。
我想,我是九點(diǎn)的飛機(jī)票,就把夏涼被又蓋身上了,準(zhǔn)備再瞇一會兒。這時,媽又不知怎的,沖著我喊了一聲:
“朵朵,要做世博志愿者了,還賴床!”
媽怎么這樣,好像我做個志愿者,就該比別人勤奮早起一樣。我只好爬起床,披著我的小叮當(dāng)睡衣,到洗漱間洗把臉,讓自己清醒些。
媽收拾著行李對我說:
“朵朵,想吃什么早餐?”
“媽,想吃焦圈、豆汁兒?!币幌氲接忠x開BJ了,我就開始想念,南鑼鼓巷正宗的BJ早點(diǎn)了。
媽剛收拾完行李,就讓爸買早餐去了。我回到臥室,把行李箱重新整理一遍,看有什么東西沒帶。
媽剛整理好的行李箱,又讓我弄亂了。唉,可我不讓媽整理,她也不會聽呀,以前總少不了要被她吵一頓,好像只要她整理就不會出錯一樣。
爸很快回來了,他生怕我不夠吃,買了一桌子早餐,可我哪吃得了這么多??!
“閨女,看你瘦的,多吃點(diǎn)兒。”
爸總這么說我,我也經(jīng)常對爸說:
“還不是跟爸媽一樣,怎么吃都不胖?!焙芸煳揖统酝暝绮停郊依锞毲偈?,打包我的鋼弦吉他了。
鋼琴上放著我的歌詞本,翻開的那一頁,是我昨晚沒寫完的歌詞。實(shí)在想不出下一句歌詞了,我才合起本子,放進(jìn)我的行李箱里。
媽提醒我跟爸該出發(fā)了。我和爸把行李放進(jìn)車?yán)铮珠_車帶著我,即將駛離小區(qū)。媽趴在車窗上和我道別,她眼中的淚水直打轉(zhuǎn)。
我見媽這么難過,鼻子一酸,連忙對媽說:
“三個月很快的,夏天一過,我就回來了?!?p> 媽看著我點(diǎn)頭,接著對我說:
“我和你爸啊,一有空就去上??茨??!?p> 我不自覺地站起來,從車窗上探出半個身子,用雙臂抱緊媽,媽突然小聲地哭著,爸慢慢地伸出胳膊,握住媽媽的手。過了一會兒,媽用手帕擦著眼淚說:
“剛畢業(yè),才回家?guī)滋彀∧?,又要――”
緊接著,媽對爸輕喊了一聲:“女兒的航班快晚了,還不趕快開車!”
車子緩緩啟動了。媽不知從何處,快速塞到我手里一個紫色頭繩。我一看,正是爸媽戀愛時,爸送給媽的紫色頭繩?。?p> 跟媽揮手告別后,車駛離了小區(qū)。我把紫色頭繩小心握在手心,開始不由自主地流淚,我坐在車座上,用紫色頭繩把頭發(fā)扎起來,忍著不讓眼淚掉下。
一路上,爸出奇地沒怎么講話,而是一直看著路。過了一會兒,爸把車開慢點(diǎn),眼睛還是看著正前方。終于爸開口了,他語重心長地說:
“朵朵,你雖然做過很多次志愿者,但是還要注意安全啊?!?p> 我思考著爸的話,很快對他說:
“知道了。爸,我每次做志愿者你都這么說?!?p> 爸總以為我還是個孩子,不管我做什么事情,他總提醒我:注意安全,像學(xué)校春游,老師總嘮叨著:注意安全。其實(shí)我也明白,危險無處不在,所以我也會常常告訴爸:注意安全。
“你剛畢業(yè),還不了解,這社會復(fù)雜得很。”
爸的語氣激動起來,我趕快對他說:
“沒事呀。爸,這是我參加工作前,最后一次做志愿者了?!?p> 從小,爸媽都特別支持我做志愿者。在他們看來,一個小女孩應(yīng)該多接觸社會,可以明白很多事理,以后步入社會,就懂得如何保護(hù)自己,我挺感謝爸媽對我的支持。
到達(dá)機(jī)場簡單跟爸告別后,我拿著登機(jī)牌和行李上了飛機(jī)。兩個小時的路程太無聊了!媽早上又沒讓我多睡會兒,我看著機(jī)窗外大朵大朵的棉花糖,不,是看著白云,困得直打盹兒。
下飛機(jī)我一打開手機(jī),就收到一條QQ消息:
“朵,我到上海浦東機(jī)場了?!?p> 這是周星哲發(fā)給我的,想必他等我很久了。此刻我才想到,自從畢業(yè)回家,我一直都沒和星哲見過面。而且上一次畢業(yè)回BJ,也是星哲送我到的浦東機(jī)場。
我馬上給星哲回復(fù)QQ消息:
“嗯,我剛下飛機(jī)。”
看著周興哲的QQ簽名:“愛是一生的陪伴”,我的腦海中不斷閃過,我與這位英俊少年的往事。
我和周星哲都是今年畢業(yè)于上海大學(xué),雖然我們不在同一所院系,而且星哲家在深圳,但是星哲一直細(xì)心照料著我,這么說吧,星哲已經(jīng)追了我四年了!
星哲在接機(jī)口向我招手,他等我走出來后,一下子拿起我的行李箱,背起我的吉他包,接著對我說:“你的宿舍我打掃干凈了,先到宿舍休息吧。”
“太好了!”
星哲的貼心總讓我吃驚,我又說:
“謝謝你啊,星哲?!?p> 幾天前,星哲聽說,我一畢業(yè)就參加世博會志愿者,很快他同我一起報名了,現(xiàn)在他更是比我還早到了上海世博會。雖然我不懂什么是愛情,但是星哲似乎一點(diǎn)點(diǎn)讓我明白了。
剛到上海世博會,一切對我來說,都是那么新鮮好奇,世界各地的文化都匯聚于此!然而,我和星哲并沒有空閑時間,隨心所欲地逛逛,因?yàn)槲覀兪侵驹刚摺?p> 還好志愿者培訓(xùn)的這段時間,一直有星哲陪伴,讓我有了傾訴不快的對象。
“朵,開心嗎?”
星哲常常這樣問,如果我說:“不開心!”星哲會馬上想辦法讓我開心。
然而,大多數(shù)的時候,我都只是笑笑。星哲這句話雖然不會帶給我什么,卻總能提醒著我,選擇快樂的生活才是最重要的。
“世界在你眼前,小白菜在你身邊。”
我總愛開玩笑地這樣講。最早這句話源于,我們綠白相間的志愿者服背面,而我把“我們”換成了“小白菜”。世博志愿者被大家叫“小白菜”,這樣親切的稱呼,拉近了彼此心靈的距離。
我和星哲被分在同一個團(tuán)隊(duì),我特別驚訝,要知道我們園區(qū)志愿者就有7.7萬人?。∥乙矄栠^星哲:“為什么我們總分到一起?。俊?p> 他也只是開玩笑地說:
“不知道,可能是我八輩子修來的福氣吧?!?p> 我猜,肯定又是星哲背著我,故意這樣安排。我和星哲所在的團(tuán)隊(duì),負(fù)責(zé)上海世博會A片區(qū),就是被大家稱為“東方之冠”的中國國家館。
除了展館的大紅斗冠,我至今印象深刻,我唯一記得,在上海世博會結(jié)束之際,發(fā)生的那件影響我一生的事。
那天和往常一樣,我站在展館門前,負(fù)責(zé)招待工作。突然,我聽到一聲急促地呼喊:
“老伴,你怎么了!老伴啊,快醒醒!”
我立刻意識到:肯定有人昏迷了!我迅速尋著呼喊,飛快跑過去。只見館外圍觀的人群中心,一位大媽仰面躺在地上,老伯跪在一旁,對著大媽不停地呼喊,雙手用力地晃著大媽。
我一邊擠過人群,一邊用傳呼機(jī)沖著星哲大喊:
“快叫救護(hù)車!A片區(qū)一位游客暈倒了?!?p> 我立即擠到大媽身邊,蹲下身子,檢查大媽的癥狀。大媽的口中不斷有異物流出,身旁滿是散落的零食袋。我立刻意識到:大媽被食物噎住了!我很清楚,這是我急救培訓(xùn)的經(jīng)典案例啊。
我立即解開大媽的衣領(lǐng),寬慰著大伯說:
“爺爺,我是世博志愿者,您別擔(dān)心。奶奶疑似被食物噎住了。救護(hù)車很快趕到,現(xiàn)在急需清理奶奶口中的異物?!?p> 大伯神情恍惚,忙對我說:
“行。小姑娘,謝謝,謝謝你啊?!?p> 異物清理得差不多了,大媽的神志還未清醒。我就學(xué)著急救培訓(xùn)的中醫(yī)手法,按壓大媽的人中。不一會兒,大媽漸漸呼吸順暢,慢慢睜開了眼。
我看大媽一臉蒼白,虛弱得說不出話,判斷大媽危險還在,必須馬上給大媽做全面檢查。
“朵,怎么樣了?!”
聽到星哲的呼喊,我迅速抬起頭。只見星哲從人群中擠了進(jìn)來,他滿頭大汗。我猜,星哲一定是從展館的另一側(cè),飛奔著跑過來。
我正需要別人幫忙,沖著星哲大喊:
“星哲,快!疏散人群,救護(hù)車馬上就要到了。”
星哲對我點(diǎn)點(diǎn)頭,他刻不容緩地對著人群大喊:“各位游客,請注意了!請馬上為救護(hù)車讓出一條道路!”
他不斷指揮著人群,直面一個一個圍觀游客解釋。不一會兒,一條寬敞的急救車道被清理出來。
只聽圍觀群眾中有人大喊:
“都聽小白菜的。救護(hù)車――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