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上的氣氛略有些尷尬。
白一靜靜坐在對面,視線卻一直落在沈拂身上,那張黑金相間的面具遮住了他的表情,只能看到一張微微勾起的薄唇,帶著一絲戲虐的味道。
被白一看的渾身不自在,沈拂別過臉,假裝替如意整理頭發(fā),心里亂成了一團。
這家伙搞什么?
這樣盯著看,也太沒禮貌了吧?
“拂兒這是害羞了?”見沈拂一直躲避自己的目光,白一明知故問。
“你,你胡說什么!”
一絲紅暈悄悄爬上了沈拂的臉,整理頭發(fā)的手一下子頓住了,沈拂銀牙一咬,偏臉狠狠瞪了白一一眼。
“拂兒別生氣啊,我今日可是特意帶你去看個好玩的東西的!”一見沈拂動作,白一幾乎笑出聲來,這小丫頭的反應也太可愛了吧!
“好玩的東西?”
聽見白一這樣說,沈拂倒有些好奇了,這荒郊野外的,除了花花草草,還能有什么好玩的?
“嗯!”但白一只是神秘地點點頭,卻不肯多說。
白一不說,沈拂也懶得再問,主子都不肯說話,就苦了原本話多的如意了,她靜靜坐在沈拂旁邊,憋了一肚子話卻一句都不敢講。
這說是出去游玩,怎么感覺跟上刑場似的?
如意在心里痛苦地嘶喊著。
無話可說,沈拂便百無聊賴地撥弄起衣袖上的珍珠,衣袖寬大,借著撥弄珍珠的機會,沈拂偷偷瞄看起對面的白一來。
白一閉著眼正在假寐,挺拔的身子坐得端端正正,一身淺藍色的衣裳剪裁得體,袖口處繡著些黑色的錦文,今日他在腰間配了塊翠色溫碧的玉佩,臉上卻還是那張略有些猙獰的面具。
裝扮得倒像是個謙謙公子,面具卻兇神惡煞的,這樣的反差竟叫人越發(fā)好奇起那面具下的樣子來。
馬車急速奔走著,出了城,沈拂立馬就一掃方才的不快,興奮地瞧看著窗外的一切。
說起來,自她病好了以后,還一次都沒有出過城,生病之前的事情她幾乎都忘了,既然今天有機會出城游玩,那便當是第一次出來,好好玩?zhèn)€痛快也好!
沈拂扯著如意,一路指著窗外各式各樣的東西,問了個仔細。
“小姐,那是紅燭花,只在夜里開的。花瓣一到夜里便會發(fā)出淺淺的紅光,一團團地,跟紅燈籠似的!”
“那是翠枝鳥,叫聲可清脆了,就是活不長,一般人都不愛養(yǎng)。”
“那個呢?”
“小姐,那不是每天綠袖姐姐給您摘來擺在屋子里的白鳳花嗎?數目一多,你怎么就不認識了呢?”
“哼,我哪里注意過那些!”沈拂紅了臉,在如意頭上輕按了一下。
不知不覺,在兩人的談笑聲中,目的地便到了。
馬車停在一個漂亮湖邊,那里早有人候著,見馬車一到,那些人便立馬迎上去,恭恭敬敬地對幾人行了禮。
“拂兒跟我來!”
白一下了車,對沈拂伸出手,嘴角噙滿了笑意。
“不用,我自己來!”
看見白一伸出的手,沈拂手指微微動了動,卻并沒有放上去,而是自己跳下了馬車。
“這里挺漂亮的!”沈拂打量了四周一圈,忍不住嘆道。
的確,白一選了個好地方,這里山清水秀,湖面波光粼粼,泛著一層金色,不遠處則開著一大片的花兒,舉目望去,七彩一片。
沈拂耳邊是陣陣悅耳的鳥叫,鼻尖還縈繞著絲絲幽香,閉上眼,恍若身在仙境一般。
“拂兒喜歡就好!”
白一的聲音異常溫柔,沈拂心中一動,那種熟悉的感覺又猛然席卷而來,沈拂這才驚覺,白一,白一,這個名字為什么會這么耳熟呢?
還來不及問出口,左手就被一張溫暖大掌蓋住,身體也不由自主地跟著那一抹修長身影奔跑起來。
“大小姐!”見沈拂被白一拉走,如意輕喚一聲準備跟上,卻被白一的仆人們攔了下來……
白一帶著沈拂一路跑到了半山腰,沈拂累得是氣喘吁吁,精疲力盡,可一看白一,卻一臉輕松,連呼吸都不曾亂一下。
“趕明兒你教教我?!鄙蚍鞣鲋罂诖罂诖謿庹f,“那晚就覺得你特別厲害,正好我想找個學武藝的師傅,要不你教教我?”
“拂兒都有我了,還學武功干嘛?”
白一看了沈拂半晌,突然將她攔腰抱起,“累了我便當你雙足,此生此世,也絕不會讓人欺負你!”
“呀,你做什么!快放開我!”
沈拂又羞又氣,想推開白一,卻被他緊緊錮住,動彈不得。
“拂兒別鬧,我抱你上去,免得累了你讓我心疼?!?p> 白一美人在懷,咧著嘴笑的合不上,手里更是緊了緊,加快了腳步。
沈拂可真想掐死這登徒子!
這混蛋白一到底懂不懂什么叫做男女授受不親???
就算他們有婚約在身,可畢竟還沒成親,他就這么抱著她,孤男寡女兩個人跑到山上來,也不知道要做什么,萬一傳出去了還得了?
只可惜她打不過白一,要不然也不會任由他擺布了。
白一一直抱著沈拂走到了斷崖邊才將她放下,沒等沈拂問出口,就從懷里掏出塊絲帕蒙住了她的眼睛。
“你要干嘛?”
崖邊風大,被遮住眼睛的沈拂心里有些害怕。
“拂兒別動。”看出沈拂的慌亂,白一安撫道,“我不是說了要讓你看看好玩的東西嗎?遮住眼睛,就不怕你偷看了?!?p> “誰會偷看了,你怎么這般幼稚!”沈拂一邊說,一邊就要去扯那絲巾。
“拂兒聽話!”白一攔住沈拂的手,聲音異常溫柔,“你就忍耐一下好嗎?我想給你一個驚喜。”
那溫柔的聲音讓沈拂心口一梗,抓著絲巾的手頓了頓,終究是沒有扯下去。
“你快點!”忍不下心,沈拂只能放下手,催促道。
白一不知道什么時候離開的,沈拂一個人站在懸崖邊,耳邊是呼嘯的風聲,眼睛又被絲巾遮住,心里忐忑不安。
好在短暫的等待之后,白一回來了,一圈圈像繩索一樣的東西纏在了沈拂的腰上,白一握著沈拂的手,將一根竹竿遞到她手上。
“握緊了,千萬不要松手!”
說完,不等沈拂答應,白一將手穿過沈拂肩膀,也抓住了那根竹竿,接著凌空一躍,縱身跳下了懸崖。
“啊??!”察覺到白一不要命的舉動,沈拂嚇的驚呼出聲。
眼前的絲巾在一瞬間被人扯掉,沈拂睜開眼,等到看清了眼前景色,她卻驚喜不已!
山水皆在腳下變幻著樣子,而飛翔的鳥兒居然就在自己手邊,幾乎唾手可得。
“我,我是在飛?”
沈拂發(fā)現自己似乎身在一個巨大的風箏里面,和白一翱翔在空中,簡直覺得不敢相信。
“我不是在做夢吧?”
“那要我證明給你看看嗎?”白一噙著笑,好看的桃花眼直直看著沈拂。
“你,你怎么證明我不是在做夢?”沈拂依然不敢相信。
“當然是……”
白一狡黠一笑,突然將臉湊近了沈拂腦袋,右手把面具一摘,一張溫暖的唇便印在了沈拂的嘴上。
咦,發(fā)生了什么事?
沈拂瞪大了眼,腦子里“嗡”的一聲,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