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拂深知梵楚韻說的出做的到,也斷然不會管她是不是云來國嫁過來的郡主的。也對,若是她這郡主身份有用,白天那個宮女也就不至于如此枉死了。
說來都怪她太過草率,一看見梵楚韻將人命用來玩樂,一時之間就控制不住想要做點什么,現(xiàn)在倒好,說不準不僅救不了那些人,還要搭上了自己!
沈拂深深懊悔。
七弦已經(jīng)擺好,沈拂飲下一杯梨花釀,撥動琴弦開始彈奏。
自從她由病醒轉(zhuǎn),早已不甚記得過去的東西,這七弦也不過是好了之后又跟著以前學(xué)琴的師傅再學(xué)的一回。
還好人真是奇妙的東西,雖說腦子不記得了,身體卻還是刻下了印記,倒是不費什么心思就能彈得幾首拿手的曲子。美中不足便是,自己也許真是天資愚鈍,縱使輕輕松松便會了那些曲兒,卻并不出挑,僅夠娛樂而已。
但誰又能料到,這會子,幾條鮮活的性命卻都捏在了她那算不得什么的琴技之上呢?
沈拂穩(wěn)了穩(wěn)心神,盡量不去聽那高臺上的慘叫,也不管身邊眾人投來的目光,只將所有精力都放在了琴上。
她時而急速撥動著琴弦,時而又輕聲慢彈,時而婉轉(zhuǎn)長鳴,時而又低沉慢敘,再配上她清脆可人的歌聲,倒也聽的人如癡如醉。
微風(fēng)吹過,撩動了她一身碧色長裙,則更顯得她猶如畫卷里走出來的人兒一般了。
一曲罷,依舊能聽到臺上傳來的些微慘叫,很明顯被丟進籠中的人們還未全部殞命。
“王上,臣妾獻丑了?!鄙蚍麟x了座,對著梵楚韻深深行了個禮。
“臺上還有人活著,不知王上方才的話還算不算數(shù)?”
沈拂為了救下臺上人的性命,特意彈唱了一曲特別短的曲子,自然也不想多說廢話浪費時間。
她在等著梵楚韻實現(xiàn)自己的承諾,雖然她也不知道這殘暴無道的帝王會不會真的信守承諾。
“哦?郡主說的助興便是如此嗎?”梵楚韻瞇著眼,臉上是陰冷的笑。
“是!”沈拂咬咬牙,“還請王上放了那些活著的人?!?p> “好呀!”梵楚韻臉上冷笑更甚,“既然郡主的助興已經(jīng)結(jié)束,那孤自然不會違背了自己的諾言?!?p> 一聲令下,那個守在籠邊的男人立馬就打開了籠門,而不知道啥時候,那高臺上已經(jīng)站了個穿著明黃道士服的男人。男人就那么只身一人進了籠中,說來也怪,原本兇猛暴躁的猛獸們,一見那道士,竟全都躲到了一旁,任由那道士在籠中走來走去,查看著剛剛被推入籠中的人們。
瞧清楚籠中人的死活,道士隨手一撈,將兩個倒在地上的男人扛到了肩上,然后大搖大擺又出了籠子,等他一走,那些躲在一旁的猛獸們又立馬恢復(fù)了方才兇狠的模樣,繼續(xù)撕咬著地上已經(jīng)斷了氣的男人們。
道士一只手便扛起了兩個精壯的漢子,另一手則抓住了高臺上垂下的繩子從高臺一躍而下。
“如何?”
見沈拂被道士的雕蟲小技驚的失了神,梵楚韻語氣里俱是嘲諷,“郡主,孤可尚未盡興,郡主可還愿意再做點什么替孤助助興?”
一柄泛著銀光的長劍擺到了沈拂的眼前。
“請吧!”
容不得沈拂拒絕,或者說連猶豫的時間都不曾給她,一群穿著精裝鎧甲的侍衛(wèi)立刻就訓(xùn)練有素地將沈拂圍了起來,好像深怕她跑了似的。
“呵!既然王上有此雅興,那臣妾又怎敢不去呢?”
銀劍擺在眼前,深知難逃這一劫,沈拂倒也不哭不鬧,將桌上武器一把抓起,跟著那些侍衛(wèi)就走向了高臺。
“郡主,郡主不可??!”
跟隨沈拂而來的云來國宮女們,有人在低聲阻攔著,卻被那些兇神惡煞的侍衛(wèi)擋在了一邊。
“王上,這怕是……”齊國的朝臣中也有人想勸諫梵楚韻的,但話還未說完,就被梵楚韻一個眼神扼殺在了嘴里。
一時間,再無人敢勸!無人敢攔了!
沈拂雖然面上波瀾不驚,心里其實還是恐懼的,畢竟那么多猛獸,她雖說在白一手下學(xué)了些東西,本身似乎也有些功夫底子,但畢竟沒有真正跟誰比劃過,更何況現(xiàn)在是要對付這么多野獸,任是誰都會害怕吧!
說來也怪,她明明決定了不管發(fā)生什么都不會多管閑事,那些人跟她非親非故,她又并非是個良善之人,但就是莫名其妙地覺得這事她非管不可,好像并不是為了救那些人,反而是……
沈拂轉(zhuǎn)過身,看了一眼梵楚韻,莫名心中一痛。
好奇怪呀,自從來了這里以后,就覺得所有的東西都好像在哪里見過,而今日的場景也好像曾經(jīng)發(fā)生過一般。
難道,這一切都只是一場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