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軍具體攻勢如何了?”閻宇問道。
“吳軍先是一直在猛烈攻擊東面,其余三面均沒有動作,但方才西面不知為何也開始發(fā)動進攻了,且攻勢不小。”斥候回道。
“看來是東面承受壓力太大,羅憲才不得不從冒險其他方面守軍調(diào)動軍力,造成兵力空虛,結(jié)果被吳軍有機可乘了。傳令下去,部隊迅速集結(jié),向西城方面吳軍發(fā)動突襲,切記,萬萬不可戀戰(zhàn),毀掉吳軍的攻城器械即可退出戰(zhàn)場,伺機再戰(zhàn)!”思考片刻,閻宇隨即下令道。
手中兵力太少,也只能采取游擊戰(zhàn)了。
“將軍可是下定決心了?其實,在下覺得有劉諶在城中,之前羅憲已經(jīng)向成都方向求援了,問題應(yīng)該不大,至少,他的能力不會一天都頂不住的,還是先觀察觀察再說吧。”
“你今天是怎么了?”閻宇有些不悅,這是他最近以來第一次沒有用尊稱稱呼:“方才你還說那劉諶無甚用處,又懷疑其居心不良,現(xiàn)在又認(rèn)為他可以助陣羅憲了?羅憲但凡要是能堅持住的話,也不會發(fā)出信號!先生!你應(yīng)該知道,此一戰(zhàn),我不僅是為了羅憲一人!更是為了我留在城中的數(shù)千子弟兵,為了我十?dāng)?shù)年鎮(zhèn)守的永安不會淪落到吳狗的手中!”
“既然如此,那好吧,全聽將軍安排,只不過,”青年嘆了口氣,神色有些落寞:“那在出發(fā)前將軍且隨我來一趟,我有一物要贈予將軍。”
“何物?搞得那么神秘?”
“將軍且隨我來,此處人太多,不方便透露?!闭f罷,青年便自顧自地往林中走去。
“如此乖張。”閻宇嘟囔了幾句,但身體還是很誠實,便尾隨走了進去。
。。。。。。
半個時辰之后,一個親兵跌跌撞撞的來到羅憲身邊:“將軍,西門告急,說敵軍攻勢甚猛,快要支持不住了,請將軍派兵支援!”
“西門告急,西門告急!難道那邊的攻勢還能猛烈得過這東門?吳軍能有多少可戰(zhàn)之兵,能同時施加壓力!”一聽這話,羅憲不禁青筋暴起:“常忌何在!還不快快前去支援!”
都已經(jīng)親自上陣砍殺了四五個登上城頭的吳軍,東門防御兵力已經(jīng)捉襟見肘至此,羅憲焉能不心急如焚,方寸大亂。
“常將軍。。。。。?!庇H兵欲言又止。
“有話快說!茂通怎么了?!”
“常、常將軍,不,不是按照將軍的吩咐,正在暗中監(jiān)視那剛剛進城的劉諶嗎?”親兵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說道。
“那就讓他速速帶人去支援西城,都什么時候了還在監(jiān)。。。。。?!?p> 劉諶?羅憲一愣,怎么把這個貨給忘了,罷了罷了,只能拼一把了,我就不信劉姓宗室子孫能和吳狗勾搭在一起:“傳令下去,命常忌帶著劉諶所部立刻去支援西城?!?p> 這個時候也就不說什么場面話了,沒那閑工夫講客套,直接以指揮官的身份下令吧,畢竟時間不等人。
一說到時間,羅憲又不禁惱恨起閻宇來,說好了看到城中升起信號旗,立刻從外圍騷擾敵軍,怎么旗都掛起半天了,還不見動靜?莫不是出了什么意外,也不對啊,吳軍的后方很安靜,不像有什么戰(zhàn)事發(fā)生。
頭疼,頭疼,這次防御戰(zhàn)從一開始就透露出詭異和不順:出城偷襲陷入埋伏羅尚殞命,算他咎由自取,但敵軍的攻城手段有條不紊,仿佛洞悉了我軍一切計劃,轉(zhuǎn)射機被敵人的炮灰消耗了不少,狼牙板和滾木再給敵軍一定程度殺傷后就被找到了破解法門,吳軍趁著第一波砸到軍士身上,后排立刻插上,薅住繩索一刀砍斷,拋石機的無差別攻擊又害得只能展開消耗戰(zhàn),盼望的望眼欲穿的閻宇沒看到,倒是劉諶進來了。
總之,自己絞盡腦汁設(shè)計的防御手段,多半被吳軍輕松化解了。
羅憲總覺得哪里有些不對,但也說不上來,而且也沒有時間去琢磨這些事情,因為吳軍還在不知死活的源源不斷向前進攻,哪怕,明知道會被自己人的攻城武器射殺,但是還是在興奮的進攻,伏尸城下將近一米之高的同伴并沒有讓他們感到恐懼,反而還出現(xiàn)了許多奇怪的場景,羅憲還看到有士兵在攀爬時還背著同伴的尸體,一開始以為是當(dāng)個肉盾,結(jié)果反而在登上城頭后一把把尸體扔在了。。。。。。上面。
尸體躺在上面還是下面有區(qū)別嗎?
羅憲想不通,但今天想不通的太多了。
“噗呲”羅憲一刀,將一名吳軍做了開膛手術(shù),反手又將一人斜劈成兩半,嘩啦啦,殘肢、內(nèi)臟、鮮血散落在各處,每名還能活動的守軍都在做著同樣的事情。很快,青色的地面變成了紅色,仿佛地獄一般。
吳軍也很疲憊了,但還是在麻木的重復(fù)著攀登、廝殺的機械動作,沒有延緩攻勢。
就看誰先支撐不住了。
“噗”,一根長矛刺進了羅憲的鎖骨上窩,作為一名始終保持鍛煉的武將,雖然上了年紀(jì),但那里依舊只有少量脂肪、筋膜。這才平時看來也許很是健康的形體部位,眼下卻成了脆弱的所在,敵將猛的一下,造就了一處貫穿傷,逼得羅憲連續(xù)倒退幾步,險些滑倒在地。
刺出這一矛正是留慮。
“哈哈!兒郎們,上!敵軍大將羅憲已被我。。。。。。”樂極生悲,留慮的表演也就到此為止了,只見羅憲揮刀斬斷了長矛,緊接著將兵刃插進了留慮的嘴里,留慮連聲音都沒發(fā)出來便跌落下去。
完成這系列動作,羅憲也筋疲力竭的坐倒在地,大口的喘著粗氣。
“將軍!大事不好,西門、西門已經(jīng)淪陷了!”親兵遠遠跑來大喊道。
“汝說什么?!”羅憲大吃一驚,連斥責(zé)他動搖軍心都忘了:“常茂通何在!他究竟在干什么,為何這么快就被敵人攻陷了!”
“常、常將軍已經(jīng)陣亡了!”親兵哽咽道:“被那劉諶的部下,一個叫關(guān)彝的,一刀從背后偷襲得手,然后趁著守軍軍心大亂,劉諶打開了城門,吳軍正不斷涌進城來,大勢已去了,快撤吧,將軍!”
相對于城門失守,劉諶的行徑才是真讓羅憲感到晴天霹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