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說害怕這個圈子里面的合伙人有人臥底,有人要當墻頭草,主要是這個殺敵一萬自損八千的堅壁清野、焦土抗戰(zhàn),拿出一大部分人力物力扮演棄子角色的打法,很容易令在座的某些人不爽,進而有可能暗中抵制。而且,一上來就用這招,對士氣也是個打擊。
又要有自知之明,上來就保存實力減少損失,還要把顏面保住,孫秀事先和鄧朗商量一下,只能各種忽悠了。
將各郡軍民內遷到丹陽和吳郡,勢在必行,尤其是根據(jù)王延的數(shù)據(jù)報告,孫秀和鄧朗更加堅信這一點:吳郡與丹陽的納稅人口已經(jīng)降到了不足三十萬,根本就養(yǎng)活不起目前這支十幾萬人的軍隊,何況,未來要想把戰(zhàn)爭撐下去,擴充軍隊補充兵員也是馬上就要開展的工作,三十萬男女怎么可能滿足需求?和平狀態(tài)和戰(zhàn)爭狀態(tài)能一樣嗎?
除了人力資源外,錢財物資也都是很大的問題,本來,作為打劫者,孫秀是只圖一個爽字,現(xiàn)在換位思考,就要品嘗當初孫皓的痛楚了。
庫存的資金,現(xiàn)在只有1.5億錢,這么多年和荊州的“經(jīng)濟交流”下來,靠譜的貴金屬早就置換了個干凈,考慮到通貨膨脹,考慮到孫皓公然造假錢卻被反噬,這1.5億也是不夠看的。
物資方面就不用說了,官方層面已經(jīng)沒有多少庫存了(民間有些也不多,這幾年全靠荊州那里交易,而王迪不管什么錢都照接不誤也讓揚州實體經(jīng)濟方面有了很大的依賴性,這要是開戰(zhàn)的話……),糧食儲備能堅持三個月,那是王延當著外人的面說的,私底下在孫秀這里交代實話了:一旦開戰(zhàn),也就是一個多月的事兒。
王延雖說是個死宅,但那只是生活姿態(tài),不代表情商沒有,有些話屬于國家機密,對外不能亂說,但必須讓領導心里有數(shù)。
我就是個算賬的,但是卻變不出錢來(和王蕃分開回來的太早,也就仗著數(shù)學底子好,卻不是理財高手,包括王蕃也不是,人家后來已經(jīng)轉型為科學院院長了,真要說理財高手,王著才是被開發(fā)出來的那個),至于為什么這么窮,還不是當初你和孫皓長期撕逼掐架造成的?所以,別到時候要啥沒啥讓我背黑鍋,還是早做打算吧。
唉,早知這么麻煩,當初就不該戀家往回跑啊——其實王延也挺郁悶。
人口稀缺,兵力不足,物資匱乏,財源緊張……這大當家還真是不好當,孫皓那樣直接死了倒是一了百了。
也就是發(fā)個牢騷,孫秀是不會尋求短見的,要想破局,只能將原本的方法做的再極端一些(木有辦法,問題比想象的更加嚴峻,所以就不僅僅是內遷三郡那么簡單了,除了鄱陽、臨川和建安之外,臨??ぁず托露伎さ拿耖g資源也在攫取名單之內),即刻動身前往六郡,諸葛靚與劉明到位后,不遺余力的協(xié)助鄧朗完成人口遷移工程,動靜大了就大了吧,反正王迪那邊的情報機構一定會查到的(聽鄧朗介紹的),除了沒有利用價值的老弱病殘之外一律強行拆遷,有膽敢反抗的直接鎮(zhèn)壓,家產充公。
孫秀這是在賭博,賭的就是在暴力機構面前,雷厲風行的動作讓一盤散沙的老百姓沒有反抗的能力和勇氣,更沒有時間反應過來——有這些東西的,已經(jīng)被自己入侵時干掉一波了,為什么讓鄧朗去做這件工作?除了信任之外,更重要的就是,這一帶就是被鄧朗撕裂的,形成了足夠的心理陰影了。
鄧朗率領一部分禁衛(wèi)軍親自做這件事,諸葛靚和劉明除了協(xié)管,更重要的任務就是幫襯著孫歆與孫震把豫章和廬陵守好。
動作大了,荊州也會搶先動手,棄子也要扮演好棄子的角色,盡可能的拖住,諸葛靚的努力就是讓他們看不清自己被放棄的命運,做困獸之斗,內遷的官方解釋就是,不給敵軍留一粒糧食的同時,“保護人民生命財產安全”,而政府也不會虧待你們,當你們內遷之后就會發(fā)現(xiàn),那里的房屋和田地都已經(jīng)給準備好了(事實),只需要付出一點點代價就可以得到(人身自由,當然,現(xiàn)在不會說),如果你的野心和欲望更加強烈,想為顛沛流離的家人獲得更多財富的話,政府也給你準備好了豐(單)富(一)多彩(兇險)的就業(yè)途徑(從軍入伍)。
至于真相嘛,就是回到安全區(qū)域的時候,從你們當中整編出第三批援軍,用人海戰(zhàn)術把荊州軍耗死。
孫歆和孫震相不相信的無所謂了,只要和孫苗、諸葛靚這樣的家族領袖談好條件(比如給你們分潤多少人口)就可以,你們這些邊角余料,就當是為家族做貢獻好了。
方針政策敲定之后,這些命運與孫秀拴在了一起的高層也沒有提出太多的異議,至少從目前這個階段來看,大家都是既得利益者,而王迪,也不可能給的比這個多,至于未來,走一步算一步吧。所以,除了那些幫閑的選手之外,大家都立刻開展了行動。
沒有資格參加會議的孫歆與孫震,已經(jīng)先行一步。
諸葛靚會談完畢之后,和兒子諸葛頤交代一二之后,也動身前往鄱陽郡的廣昌縣,暫且將那里作為了基地——廣昌在鄱陽郡內,距離廬陵與豫章還有一段距離,前面還有鄱陽湖,廣昌自身又是山林密布,河道綜合交錯,不利于步兵為主的軍團展開迅速行動(也正因此,當初孫秀“作亂”,廣昌是難得的幾個幸免的地區(qū)),算是一個舒適區(qū)和安全區(qū)了。一旦情況有變,就可以第一時間進入丹陽,到時候父子二人就可以掌握一支小三萬人的軍隊,這丹陽的太守,實質上也就和范瑩沒有關系了——諸葛靚自然不會傻到和自己喊的慷慨激昂的口號那樣,捍衛(wèi)豫章與廬陵的。
魯淑則是仔細叮囑了魯睦,此番布局防線,切勿實心實意的按照領導意思來,一定要把防線前移到會稽郡,這樣,才會保障“自家地盤”吳郡的核心利益,至于將兩道防線盡數(shù)布置在會稽,會不會導致和丹陽郡的防區(qū)溝通失誤,魯淑并不擔心,相信不管是諸葛靚父子,還是沈瑩都不會讓戰(zhàn)火輕易在丹陽點燃,新都才是他們的底線,只要那里不丟,吳郡背后就是安全的。
相比之下,鄧朗的任務才是最艱巨的,所以,他也是沒有參加會議最先出發(fā)的人(反正會議內容我都知道,不用打卡簽到了),第一個目的地就是建安郡治所建安縣。
建安郡領八縣:建安、建平、南平、邵武、將樂、東安、侯官、吳興。其中侯官與東安瀕臨海域,人煙稀少,已做戰(zhàn)略放棄,南平和將樂是當初被自己屠過的縣城(有了效果之后,其余各地大多是望風而降),所剩無幾,郡治建安,就是“最遠的有升值空間地區(qū)”了,鄧朗的目標就是:坐鎮(zhèn)建安,遙控全郡,在二十天內,將建安郡(計劃100000人)與臨川郡(計劃30000人)內遷人口搞定。相信這個時間,鄱陽郡與會稽郡、臨??さ囊泼褚哺愕貌畈欢嗔税?,兩個月,不少于200000人口,就行。
至于路途中的消耗,鄧朗不是很擔心,他只準備了“單程票”,返程的所需物資錢糧都是“就地取材”——他相信,肯定有人不聽勸,思想政策做起來又是無用且浪費時間的,所以,連黃牌警告的機會都沒有,直接處罰以儆效尤就行,為了不至于激發(fā)民變,給那些圍觀者,支持政策的人一些好處就是了。
這里面的關鍵就是時間,以及……荊州方面的態(tài)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