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穿戴整齊的陸箔歌和抱著一摞陸老爺囑咐讓帶上的禮品的青巖,站在了一處氣勢恢宏的朱門前。
陸箔歌抬手敲了敲大門上獸首樣式的漆金門環(huán),大門應(yīng)聲,在一側(cè)開了約半人寬的距離,守門的小廝看著眼前的二人,很是禮貌的問陸箔歌他們有何事?
青巖往前一步向門里的小廝遞了事先準備好了的名帖。
小廝接過帖子對二人稍行一禮。囑咐二人稍等片刻后,轉(zhuǎn)身快步進了庭院。
陸箔歌抬頭看著高大的門前陰影,幾乎將二人籠罩其中,太陽光照下,顯得流光溢彩的屋檐下的牌匾上,刻著兩個大字---盛府。
不消片刻,之前進去通報的小廝,與另一人一齊將大門敞開。
俯身迎接陸箔歌說“我家主人已恭候多日,還請公子隨奴才移駕至房中。”
另有兩人將青巖抱了半天的禮品接過,跟在陸箔歌二人身后默默地走。
隨著引路的小廝穿過雕梁畫棟,金碧輝煌的庭院。發(fā)現(xiàn)這里隨出可見穿戴不凡,知守知禮的嬌婢奢童。
陸箔歌在心里不由得暗忖一句
“這才是真正的富豪巨賈,自己老爹那品味和人家比簡直差了十萬八千里!”
陸箔歌的爹——陸蕭成,雖然是個商人,但素來喜歡附庸風雅。故而陸家的宅院被修建的,頗似那道骨仙風的隱士的居所。
沒有那些金碧輝煌的華麗修飾,樸素簡雅的小橋流水,房中也沒有擺放過多的名貴瓷器,文人古玩等。
不是陸家擺放不起這些東西,而是因為陸老爺不喜歡,將這些統(tǒng)統(tǒng)收到了庫房里生塵去了。
陸箔歌倒是和陸老爺在這一點上品味不一。
陸箔歌則是很喜歡那種雕欄畫棟,瓊樓玉宇的建筑,最好全是用金子建成的。
為此陸老爺還不止一次的說陸箔歌的品味,簡直就像那暴發(fā)戶一般的粗俗不堪。
陸箔歌也很是嫌棄陸老爺所追求的素雅,所以當看到盛家的宅院時,才會在心里吐槽陸老爺。
青巖和陸箔歌兩人邊走邊張望著,走了大約十幾刻鐘,來到一扇雕花的黃梨木門前止了腳步。
引薦的小廝對著木門說了聲客人已經(jīng)帶到,便悄聲退了下去。
“進來吧!”
一個低沉而又好聽的男聲從沉重的木門內(nèi)傳出,如同渾厚悠揚的編鐘使人沉醉其中。
陸箔歌聽到聲音微微怔愣了一下,門從里面被緩緩?fù)崎_,
房間兩側(cè)一尺多高的壽山芙蓉爐內(nèi)燃著上好的白檀香,帶著些許淡淡的清幽之感。
陸箔歌看見一側(cè)的書案旁端坐著一個人,因被屏風遮擋著,看不大真切。
陸箔歌呼出一口氣,稍微大膽的湊近了一些,只見一只骨瓷般指節(jié)修長分明的大手,輕輕撥弄著一本書頁。
烏黑如墨般的長發(fā)整齊的束于頭頂,套在一個簡潔的玉質(zhì)發(fā)冠中。
低頭看書的人聽到了動靜抬起頭看了一眼進了的陸箔歌,皎皎明月一般的眼眸中閃著溫潤的光。
院中高大的梧桐樹葉,透過鏤空的雕花窗口射入斑駁細碎的陽光。灑在盛柏川的一身單色的云縠上,顯得整個人猶如神祗。
陸箔歌連呼吸都仿佛停滯了,生怕自己呼吸重了,面前的氤氳著仙氣的人仿佛會飄走一般。
盛柏川一臉溫和的注視著這面前的少年,修長的身形,消瘦的肩膀,帶著一絲稚氣的臉龐,小鹿一樣濕漉漉的眼珠閃著亮晶晶的光。
少年踏進房間的那一刻,如同山間清爽的風,干凈的不染一絲雜質(zhì)。
從少年眼中,盛柏川好似看到了他尚且藏不住的欲望。
至于他想要的是什么,盛柏川絲毫不在意,自己向來對這些不干己的事情沒有任何興趣。
“陸公子一路舟車勞頓,甚是辛苦。適才府里的下人若有冒犯之處,還望陸公子見諒!”
盛柏川略微抬手示意陸箔歌入座,一旁伺候的侍女端來一杯茶放在箔歌面前。
“嘗嘗吧!這個是青茶,安神解乏的?!?p> 陸箔歌聽罷,端起茶杯輕抿一口,只覺得滿口生香心神俱緩。
“久聞盛先生大名,在下此番奉家父之命前來叨擾,恐多有冒犯,屆時還望盛先生多多包涵?!?p> 陸箔歌放下手中的茶杯站起身,神情莊重的向盛柏川略施一禮
“陸公子不必如此客氣,我與你父親乃是故交,陸老更是親自寫了帖子,并再三囑咐讓我多關(guān)照你一些,如此盛某豈有不重視之禮?!?p> 盛柏川神色淡淡的說道
“既是學習經(jīng)商之道,與你父親相比,盛某自是愧不敢當。若是尋個歷練之處,盛某這名下的各式商鋪任君挑選即可。
不知陸公子可已尋得落腳之處?若是不嫌棄我這寒舍,便在此住下可好?
如有照顧不周之處,還望擔待則個?!?p> 說著便吩咐一旁的侍女喚何管家過來。
陸箔歌在京城自然是有落腳之處的,陸家到底也是大世家。
這上京城也是有幾處早年陸老爺曾置辦的房產(chǎn),但是陸箔歌一聽說人家盛先生要留他住這里。
管他是不是假客氣,既然說了,自然是要點頭同意的??!
陸箔歌連忙點頭同意,厚著臉皮一臉真誠的笑著說
“哪里,哪里!鄙人豈會嫌棄。在下與隨身的侍從至今尚且沒有什么留宿的好去處,既然盛先生如此盛情款待,那陸某也就卻之不恭了!”
盛柏川一成不變的臉上難得出現(xiàn)一絲皸裂,本以為陸箔歌會繼續(xù)和自己保持客套,卻沒想到此人原形畢露如此之快。
恰逢此刻管家趕到,盛柏川低聲對何管家吩咐了幾句后,便起身出了房門。
“陸公子?適才家主已經(jīng)吩咐過了,還煩請您跟著奴才前去安排好的園子里轉(zhuǎn)轉(zhuǎn)。另看看還缺少些什么,奴才好讓人去置辦?!?p> 陸箔歌跟著何管家來到一處離主院稍遠些的院落前——‘風止院’林欲靜而風不止。
此處環(huán)境幽靜,偌大一個院子里只有一顆高大茂盛的梧桐,并一些零零星星的小野花,全然沒有其他雜樹花木。
“到是個好名字!”
陸箔歌心道“這盛柏川聲名在外,原以為此人多多少少帶著些市井商賈身上的那種精于計算之感?!?p> 哪成想今日一見,幾乎快把箔歌給震驚死了!這哪里是自己口中的糟老頭子,神仙也比不上的好吧!想來倒是自己眼高于頂,看低了人家。
若是拋開身份單單只看這個人,不像是那種唯利是圖的商賈,倒像是九天攬月的清貴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