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一言不發(fā),沿著小河往回走。
快到目的地的時候,耿朝忠停下了腳步,拍了拍兩人的肩膀道:
“別多想了,進了雞鵝巷,能依靠的就只有手足,以后說這些話的時候過過腦子,別到時候連個收尸的人都沒有?!?p> “六哥,我懂了?!敝x炎點了點頭。
“去吧!”耿朝忠揮了揮手。
看著兩人離開,耿朝忠無奈的搖了搖頭,他知道六組很多兄弟都為自己鳴不平,可他們又怎么能知道自己的苦衷呢?
........
特高課總部,停尸房。
從燕大回來以后,武藤就一直呆在這里。
他看著大河間一和宮久健的尸體已經(jīng)很久了。
這兩個人,是自己一直以來的最忠誠和最得力的手下,他們曾經(jīng)在冰天雪地的西伯利亞執(zhí)行任務(wù),也曾經(jīng)被俄國人抓進過九死一生的勞改營,他和這兩個兄弟在一起,度過了無數(shù)的艱難歲月。
剛才在所有下屬面前,他很好的隱藏了自己的情緒,但現(xiàn)在不需要了。
武藤一根接一根的抽煙,直到喉嚨再也無法忍受任何煙霧,他才輕輕的咳嗽了幾聲,推開停尸房的門走了出去。
現(xiàn)在,他又是那個果敢嚴肅的武藤大佐了。
“大佐,下一步怎么辦?”江州一夫一直都站在門外。
“你說呢?”武藤看了江州一眼。
“這個中國人已經(jīng)盯上了我們,恐怕我們?nèi)魏我粋€人落單出去都會受到他的刺殺,所以,我們不如派幾個人出去當誘餌,說不定能抓住他?!苯菀环蚧卮?。
“不會的,他不會那么容易上當,”武藤搖了搖頭,“更何況,我們也經(jīng)受不起再多的人員損失了。”
“可是我們很難掌握他的行蹤,北平這么大,這太難了?!苯菀环蚰樕下冻隹嘈?。
“你說,昨天那兩起刺殺發(fā)生在燕大附近,是偶然還是?”武藤沒有回答,反而反問道。
“您的意思是?”江州一夫的眼睛猛然一亮。
“我也只是猜測,”武藤搖了搖頭,“現(xiàn)場的情況表明,他是將大河和宮久健俘虜后殺害的,但我相信,他或許可以將兩人輕易的殺死,但卻絕不可能如此輕而易舉的將兩人俘虜。”
“是的,大河他們必定在牙齒間含了毒藥,想要生擒他們基本不可能?!苯菀环蛘f道。
武藤點了點頭,繼續(xù)分析道:
“我剛才看了,大河和宮久健的下頜都被擊落過,腳腕上還有被繩索勒過的痕跡——并且,兩人身上還有被木棒重擊的痕跡,顯然,對方為了生擒兩人,下了很多的功夫,而這些痕跡絕對不是一個人可以做到的。”
“您的意思是,他不止一個人?!”江州一夫猛然一驚。
“不錯,必定不是一個人,現(xiàn)場的一些情況也說明了,絕非一人所為!”武藤斬釘截鐵的說道。
“還有,田中說過,他們潛入校園綁架趙可楨女兒的行動是臨時決定的,并且三人還曾分開行動,但竟然這么快就能被人察覺,那說明,如果不是有人一直盯著田中三人,就是他們的活動范圍,就在燕京大學(xué)附近!”
燕大附近!
江州一夫的眼睛一亮,只要確定了兇手的活動范圍,那么抓到兇手的概率就會成倍增加!
武藤的眼睛里閃爍著理智而又冷酷的光芒,繼續(xù)分析道:
“還有,此人前段時間劫持東亞日報社電臺,顯然不會是為了向我們示威這么幼稚,他真實的目的必然是為了聯(lián)絡(luò)南京方面,而現(xiàn)在,南京方面派到人應(yīng)該到了,所以他才會如此肆無忌憚的對我們動手。我有一種預(yù)感,他將會是以后我在北平的長期對手?!?p> “好,既然他留在了北平,那就不愁干不掉他,某種意義上來說,獨狼比群狼更可怕?!苯菀环虻哪樕下冻雠d奮之色。
“是的,他很難露出破綻,但這不代表其他的人不會,王天木,不就這么栽在我們手里了嗎?所以,我并不著急?!蔽涮倮湫Φ馈?p> “那下一步?”江州一夫知道,武藤已經(jīng)有了自己的計劃。
“對付中國人,最好的辦法就是再找一個中國人,這是我們在滿洲找到的方法,我想,是時候用到北平警察廳了?!蔽涮訇幊恋男α似饋?。
.........
耿朝忠也在思考著今天的行動。
以武藤的狡詐,一定能想到動手的絕不止一人,并且,說不定還能對自己的活動范圍有所推測。
換做以往,自己也許并不會動手,但今天不同,趙爾笙一旦被抓,那自己的身份和行蹤就有徹底暴露的危險,兩害相權(quán)取其輕,殺人也是不得已的行為。
不過,這樣導(dǎo)致了,自己已經(jīng)和趙爾笙牢牢的拴在了一起,保證趙爾笙的安全,反倒成了現(xiàn)在第一個要考慮的事情。
但趙爾笙總要回家的,自己不可能貼身保護她啊!
或許,通知一下她的父親趙可楨,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片刻后,一個黑衣人偷偷摸摸的溜出了燕京大學(xué),飛快的向著北平西面的西交民巷走去——東交民巷是外國使館云集之地,而西交民巷,則是北平市眾多官員府邸所在,趙公館就坐落在那里。
半小時后,耿朝忠輕車熟路的躲過了巡夜的警察,出現(xiàn)在了趙公館門外。
趙公館面積不下300平,標準的花園洋房,二樓靠南的一間大落地窗臥室,應(yīng)該就是趙可楨夫婦的居所了。
耿朝忠打量了一下環(huán)境,輕輕翻進了公館內(nèi)部,然后幾個借力縱躍,就趴在了臥室的窗口。
里面?zhèn)鱽砹擞崎L的呼吸聲,不過聽聲音,似乎只有一個人。
難道趙可楨和夫人一直分居?
透過紗窗往里看,床頭擋的嚴嚴實實,實在看不清是男是女,耿朝忠咬咬牙,掏出一把小刀劃破窗紗,輕輕的跳了進去。
還好,那人一頭短發(fā),是趙可楨無疑了。
耿朝忠找了個椅子坐下,然后輕輕的咳嗽了一聲,磕了一下桌上的茶杯。
“誰?!”
趙可楨一下子坐了起來,讓耿朝忠始料不及的是,趙可楨竟然從枕頭下面拿出了一把手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