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恩看著突然扯下兜帽，露出與伊萬別無二致的一張臉的黑棘，看看身旁還瞪大眼睛死不瞑目的伊萬。
開始懵逼。
而膨脹的黑棘似乎有說不完的話，秉承“反派死于話多的宇宙慣例”，他對肖恩驚訝而不敢置信的表情感到萬分愉悅，仿佛絕對的勝利者一般停住了腳步，表情戲謔：“我才是伊萬，沒想到吧？”
聽得這話，懵逼的肖恩終于……更加懵逼了。
似乎是憐憫，亦或是高調(diào)的炫耀，黑棘……不，應(yīng)該稱之為真正的伊萬開口了：“聽說過第二身嗎？這就是你們的敗因，或者說，死因?！?p> 當(dāng)肖恩聽到第二身這個詞后，腦袋里轟然炸響！
在與芙蕾雅閑聊之時，她曾提到過第二身，然而這種一聽就像超凡神通的詭異手段，卻和超凡沒有一丁點兒關(guān)系，而是一種以財富和禁忌技術(shù)堆積起來的古代煉金產(chǎn)物。
簡單來說，就是把一個人，通過肉體和精神的調(diào)整，讓他成為另一個人。
聽起來很不可思議，但操作起來有跡可循。
材料很簡單，一個人作為正體，另一個人作為第二身材料，通過煉金手段重塑第二身的樣貌和體型，再輔以已經(jīng)失傳的禁忌技術(shù)將正體的記憶和行為方式粗暴地灌注進(jìn)第二身的軀體中，然后以特殊的暗示進(jìn)行封鎖。
在平常之時，第二身就是一個獨立的個體，包括與正體完全相同的相貌都被煉金手段隱蔽，屬于正體的記憶和人格被暗示壓制，讓他們誤認(rèn)為自己是個真正完整的人。
但到了有需要的時候，正體丟出暗示，那一刻，第二身的樣貌和體型都會變成正體的模樣，他們腦海中塵封的記憶和人格將完全顛覆他們原本的記憶和思維，在一段時間內(nèi)以正體的身份自居。
而所謂“有需要的時刻”，多半就是正體預(yù)料到會有生死危機(jī)之時。
簡單來說，就是讓作為正體多了一次生存的機(jī)會，以第二身的生命和人的權(quán)力作為代價。
而諷刺的是，第二身一般與正體關(guān)系親密，以便他們都自己都無法察覺地觀察學(xué)習(xí)正體的變化和行為方式。
用芙蕾雅的話來說，這是卑鄙的陰謀。
這里的卑鄙是對敵人，也是對作為第二身的材料人，他們的人生，信仰，生活，都是虛假的，其一切存在的使命就是在某一刻，化作正體，從容赴死。
而正是因為或許過于殘忍，失敗率太高，死亡率等于失敗率，代價昂貴，第二身可能因為意外覺醒……等等一些列弊端，這種技術(shù)只有極少的人能夠完成，終于被束之高閣，然后在歷史的滾滾洪流中被完全淹沒。
只是不知道伊萬怎么得到了第二身的技術(shù)，并完成了這卑鄙的陰謀。
而現(xiàn)在，陰謀在肖恩面前上演了。
所以，如今的伊萬才是真正的伊萬，剛才被鋼鐵使徒斬下頭顱的其實是作為第二身的黑棘。
“看樣子……你知道第二身？”真正的伊萬看著肖恩的表情，有些驚訝地開口：“不錯，正是在我發(fā)現(xiàn)聯(lián)系不上塞西爾本家時，讓黑棘變成了我?！?p> 他搖了搖頭：“原本以為只是過于謹(jǐn)慎的預(yù)防，沒想到真的救了我一命?！?p> 頓了頓，他略微低下身子，俯視肖恩：“告訴我，你究竟是誰？一個酒館老板不可能掌握那樣的武器！”
還有，塞西爾本家遭遇了什么意外？告訴我的話，可以讓你們死得痛快一點，否則……你知道吧？先生，這世界上有比之死亡更加痛苦萬倍的事?！?p> “呃……”肖恩撓了撓頭，他怎么知道什么塞西爾本家究竟發(fā)生了啥？
“不說嗎？”伊萬遺憾地?fù)u了搖頭，“那就讓我折斷你的四肢和筋骨后，再聽你的回答吧！”
“呃……侯爵，我想你是誤會了什么?！毙ざ魍蝗婚_口，無奈地嘆了口氣。
伊萬愣住，然后忽然笑了，笑容中帶著極寒的冷冽：“那么，刺客先生，你是準(zhǔn)備告訴我這場截殺只是一個誤會嗎？”
“不，我并不是刺客，”肖恩極為認(rèn)真地指著躺在地上的愛德華：“他才是?！?p> 頓了頓，他從懷中掏出剩余的半枚黑色硬幣，有些肉痛和不舍，“我想說的是，你誤會了，我并非只能堅持三十秒，而是……一分鐘?！?p> 話音落。伊萬的笑容凝固了，仿佛聽到了什么不太好聽的笑話。
開玩笑，以肖恩的從心，可能把一枚漆黑之幣全部用完嗎？
當(dāng)然不可能，莽是不可能莽的，這輩子都不可能莽的。
所以在與伊萬對決時，肖恩全力催動白使徒，為的就是在盡可能短的時間內(nèi)解決戰(zhàn)斗，而性能恐怖的白使徒也未曾讓他失望，三十秒，僅僅三十秒，戰(zhàn)斗就結(jié)束了。
而肖恩則成功留下了半枚漆黑之幣作為后手！
為的就是防止意外發(fā)生！
事實證明，他做對了。
于是肖恩輕聲呼喚：“白使徒！”
那一刻，伊萬的面孔瞬間變得獰惡，仿佛魔鬼。
他探出手，金色的領(lǐng)域再次綻放，這是針對一切超凡者的恐怖停滯，他要在肖恩著甲完成之前，殺死他！
但很可惜，雖然很多時候連肖恩自己都以為自己是超凡者，但究其本質(zhì)，他并不是。
小白球咪秋也不是。
于是流動的鐵沒有受到絲毫阻礙，宛如水銀一般纏繞了他的右臂，光芒和金鐵轟鳴中有冷酷的鋼之手臂橫亙，在金鐵交擊聲中，擋住了伊萬的拳頭！
一擊不成的伊萬縱然后退，他親眼看見了肖恩剛才的戰(zhàn)斗，相比起鋪天蓋地的劍羽，那宛如野獸一般瘋狂的亂舞戰(zhàn)斗方式更加令他感到膽寒！
但是晚了，僅僅一瞬之間，猙獰的使徒再現(xiàn)世間，森冷的光芒纏繞之間，鋼鐵之人宛若幻影一般踏出一步，鐵翼橫飛，化作劍芒繚繞。
在伊萬不敢置信的目光中，劍羽以極其粗暴地方式斬碎了金色領(lǐng)域，然后，迎接他的是鋼鐵的擁抱！
鐵翼化作猙獰的劍網(wǎng)，像是天使垂憐一般環(huán)繞了伊萬所有的退路！
“該死！”伊萬咒罵著，心一橫！
既然已經(jīng)無法后退，那邊前進(jìn)，以晨曦之光沖破和凈化一切阻礙??！
一念起，神圣的光芒再一次凝聚在伊萬身上，不同的是，這次的圣光凝聚在他手中，形成一柄沒有實質(zhì)的光之劍刃，煌煌奪目的不可視之劍被晨曦代行者提起，宛如一枚小小的太陽。
向著對面的鋼鐵天使，斬落！
熾烈與柔和兩種截然不同的感覺自光之劍上爆發(fā)，帶著無匹的信念和力量，迎向肖恩！
肖恩感受到了威脅，即使渾身覆蓋鋼鐵，他依舊感受到那光之劍中蘊含的恐怖力量！
但不能退！
一旦后退就完全沒有機(jī)會了，伊萬已經(jīng)知道自己無法長時間催動白使徒，倘若距離拉開，就很難再有這樣近身的機(jī)會，而三十秒過后，他就徹底敗了。
敗，就是死！
一念閃過，肖恩硬著頭皮將羽翼匯聚在左手形成鐵盾。
“砰！”
劇烈的聲響震碎了雪花，引動了周圍山崖上狂暴的積雪，雪崩！
光之劍與鐵之盾轟然碰撞，卷起狂風(fēng)和毀滅性的沖擊！
那一刻，肖恩只感覺左手仿佛被燃燒了一樣，滾燙！熾熱！
但生死抉擇讓他強忍痛苦，咬緊牙關(guān)，看著近在咫尺的伊萬，一枚鋼鐵之羽化作劍刃飛舞到他手中，
突刺！
細(xì)碎的，鋼鐵貫穿血肉的噗嗤聲響起，翼劍洞穿了伊萬魁梧的身軀，然后噴薄出寒冷的金色光芒，攪碎了他的每一寸臟腑！
“不……不可能……”被劍刃貫穿的伊萬懸在空中，鮮血從嘴角大口大口溢出，眸子中滿是不敢置信，似乎自己會死在這里是一件無比荒唐的事。
然后鋼鐵天使森冷的眸子看著他，“你說過，我的敗因是你的第二身。那么你的敗因呢？”
仿佛被言語吸引了注意力，伊萬抬起頭，茫然看著使徒冷硬的面孔。
在他的注視中，有聲音從鋼鐵下傳出，
“你的敗因，是與我為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