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格薩爾:兩條脫皮的毒蛇
沙特阿卡人在異地高呼起了自己的王,對岸的敵人已經(jīng)在陣陣高呼中消失得無影無蹤。
格薩爾抓住安蒂緹娜的脖子,以斧頭的遮擋來掩蓋正在進行的耳語,待格薩爾說完話后,安蒂緹娜的無助和恐懼一齊涌來。
安蒂緹娜退在不遠處,耳上的殘留的溫熱話語仍舊揮之不去,持續(xù)的觸碰著她的神經(jīng),當想起格薩爾在耳邊說的話,內(nèi)心的害怕就讓她不安的顫抖。
伊利亞當然沒有在歡呼的行列,若有領(lǐng)主以歡呼和鼓噪來判斷忠誠,伊利亞會被判定為叛徒而被被砍頭。
“格薩爾,這里的戰(zhàn)場有些不對?!?p> “當然。”格薩爾瞟了一眼正默默注視著自己的安蒂緹娜說,“本質(zhì)上講,這里是女人的戰(zhàn)場。”
伊利亞不語默認,格薩爾準備登船回營。
“不用擔心,伊利亞?!备袼_爾提開船尾的戰(zhàn)士,與伊利亞并肩劃船,還是戰(zhàn)士時,格薩爾從不參與劃船,“我會照著你說的做?!?p> “照著我說的做?!币晾麃啗]有情緒的重復這句話,但劃槳的速度明顯沒有和其他人保持一致,快了太多。
“對,王該有的束縛。我都會承擔起?!备袼_爾又看了一眼船頭安蒂緹娜的背影,出去黑色的心腸,還真是一個美人。
“快些劃!”格薩爾配合著伊利亞的頻率,又同時讓其他船員照做。
船槳拍打著格薩爾心神,不錯,帶著戰(zhàn)士來到這里的第一場戰(zhàn)斗在意料之中,當在高塔上看到陌生的船支氣勢洶洶的來襲,我的戰(zhàn)士們遭受抵抗理所當然。
但是,從第二次對方以空寶箱為誘餌的戰(zhàn)斗開始,到這一次險些遭受兩岸的夾擊,雖然沙特阿卡人都獲得了勝利,可不能否認的是,這兩次敵人都預先做足了準備。
尤其這次,當格薩爾看到在兩岸列陣的士兵后,就直接放棄了最早擬定的奇襲計劃——孤島之外的人都難以琢磨,這個女人一直在為自己留著后手,一直在偷偷向兩位哥哥通風報信。
不過幸好,格薩爾心中說,與我并肩的人我可以絕對的信任,可以托上性命。
在安蒂緹娜的宴客廳中,一桶桶美酒從地窖搬出,肉和酒滾進了永遠無法飽腹的胃。
沙特阿卡人從沒見過可以散發(fā)著紅潤光澤的酒水,一口下肚后除了酒精的酣暢,還有復雜的香氣回蕩。
為了體會這種香氣,粗魯且慣于豪飲的沙特阿卡人開始了小酌,認為剛才的喝酒方式是種罪孽,就連對什么都是一付冷漠樣子的伊利亞都被這種酒吸引,獨自端了一壺在角落飲用。
“這是什么酒?”格薩爾問。
“葡萄酒?!?p> “葡萄?酒?”
安蒂緹娜提起果盤中的一串水果說:“用這個釀的酒,有些在圣堂的教士除了不斷的贊頌天神,其余時間都在釀這個。有些還挺有造詣?!?p> 格薩爾驚異的看著這串水果,他幻想的是能生長出這種水果的土壤和陽光。
神奇的土地,神靈的福祉。格薩爾暗暗贊嘆。
他看了看座下的沙特阿卡戰(zhàn)士。
喧嘩不在。
果然,土地才是對人類真正的征服。
心中一念剛起,格薩爾就措不及防的解住了安蒂緹娜遞過來的葡萄。
這兩個人,就像兩條脫皮毒蛇,一方面想從對方身上得到更多,一方面又恨不得露出毒牙狠命咬上一口。
夜晚,格薩爾徹夜未眠。
“今天殺的是你長兄?”格薩爾冷不零丁的說出這句話。
“對?!卑驳倬熌劝杨^發(fā)撩到背后。
“另一個會去爭取救兵?”
“會。”安蒂緹娜乖巧的看著格薩爾,“但他搬不來救兵?!?p> “為什么?”
“他只是個貪圖享樂,坐享其成,無能又笨拙的貴族,即使念父親的舊情,也沒有人愿意為他戰(zhàn)斗,另外一個還有可能號召些人來,不過你已經(jīng)把他——”安蒂緹娜用指甲劃著格薩爾的脖子。
“那么,你把他帶過來,我要看到你把這個,”格薩爾在衣服里翻了翻,“放進他的酒杯?!?p> 一個藥丸塞進了安蒂緹娜手中,格薩爾歪著嘴笑:“大地的試煉?!?p> “好,我明天就去。”
“伊利亞會跟著去,三天內(nèi)回來。如果沒有按時回來,我就讓我的戰(zhàn)士把土地掠奪一空,走之前還要種上荊棘?!?p> “不用麻煩伊利亞,我當天就把他帶回來,我了解他。我明早就去。”
“你確實了解他?!备袼_爾說完大睡。
一大早,伊利亞的大吼驚醒了戰(zhàn)士。
“準備,敵襲!”
伊利亞總是用自己的敏銳換來沙特阿卡人的安穩(wěn),只要他在,孤島人就可以安心的胡作非為。
不過有時他也太謹慎,比如今天,沙特阿卡器氣宇軒揚的戰(zhàn)士面對的是——喪家老狗一樣的敵人。
為首的人體型肥大,走路吃力,走兩步路就虛汗不止,手帕不受控制的在肥臉上拍打。第二層下巴爬過脖子,直接與顛簸的肚腩相連。但是眉眼處的清秀和安蒂緹娜有幾分相似。伊利亞立馬就猜到這個全無戰(zhàn)意的人是誰。
“讓他們進來!”伊利亞說。
“我我我,別殺我,我我我,我是來投降的,我要見格格,格薩爾......王,見我妹妹。”
盾牌中讓出一個通道,在戰(zhàn)場,這個通道是刀斧密林,在這里,這個胖到呼吸中都彌漫著肥肉味的貴族面臨著從未有過的嘲弄。
沙特阿卡人壯碩的身軀不斷撞擊這座移動的肉球。
“別......別別別。”在暈頭轉(zhuǎn)向中,他不斷的喊。
一只腳把他跘倒,早已不辨方向的肉球求著饒往回爬,離他要找的格薩爾王越來越遠。
長屋中哄堂大笑,連妹妹安蒂緹娜都被這一幕逗樂。
格薩爾對安蒂緹娜投過一個眼神,她立馬心領(lǐng)神會喊道:“哥哥。”
肉球聽到妹妹的聲音立即有了奇怪的反應,和之前的呆滯不同,在記憶的驅(qū)使下,他幾乎滾到安蒂緹娜的腳下,親吻起腳下的泥土。
“妹妹,妹妹,救我,妹妹,救我?!?p> “我知道,哥哥。我當然會救你?!?p> 安蒂緹娜甜美的笑起,坐下來,抱住哥哥。
肉球在熟悉的體香中安靜下來,往日的畫面又在眼前重現(xiàn),他似乎還是認為自己是一地領(lǐng)主,伸出滿是黃厚舌苔的舌頭去吃他曾經(jīng)擁有的土地。
“哥哥!”
猛然清醒的肉球使勁拍打肥臉,又滾到格薩爾腳下。
他其實已經(jīng)跪下了,但是不可思議的肉胖到了一堆,讓人覺得肉球沒有行為上的變化。
“格格格,格薩爾,格薩爾王,只要你放過我和妹妹,領(lǐng)土,都是你的?!?p> “好啊,我可是仁慈的王?!备袼_爾歪著嘴笑起。
安蒂緹娜欣喜的接過話,“哥哥,格薩爾王同意了,快,為格薩爾王的仁慈舉杯?!?p> 肉球拿著酒杯,舌頭一舔就讓酒杯見底。
安蒂緹娜欣喜的看著格薩爾,格薩爾報以贊賞的表情。
大地中長出的毒酒。
大地的試煉,你通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