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久違的華州城下,白洛心頭百感交集,有好幾次他都以為自己再也見不到這高聳的城樓了,再一次回到這里,墻體上斑駁的青苔、商隊工人熱火朝天的模樣還有空氣彌漫的淡淡機油味都讓他感到熟悉。
“跟我們一起進殿復(fù)命吧,我相信公主殿下會很樂意接見你?!苯l(wèi)軍的長官很客氣的說道。
白洛倚著墻婉拒了禁衛(wèi)軍的邀請,他現(xiàn)在累極了,恨不得馬上跑到床上去大睡一覺,而且他此時的穿著破破爛爛的像一個乞丐,去見秦蕁有失體統(tǒng)。
禁衛(wèi)軍長官猶豫一下點了點頭,畢竟他的任務(wù)已經(jīng)完成,相信白洛自己一個人走回家還是沒有問題的,那么遠的山路都走了過來,這么一小段城內(nèi)石板路還不是小菜一碟?
禁衛(wèi)軍的隊伍緩緩開進城中,白洛還停在周圍打量著,北城門外的空地上鋪滿了人類的廢棄物,想來是難民入城前臨時停留扔下的,這么些天過去按秦蕁的性格肯定安排好了,她可不是個吃虧的主,花了那么大力氣把人帶回來又不是當(dāng)祖宗供奉的。
至于邱葉楠白洛沒有看見,他不知道雙方談的如何,要是沒談好鬧崩了他可得背大鍋,整不好還要被蕭瑾瑜訓(xùn)斥一頓,畢竟這事一開始是他攬下來的。
說到底白洛還是有私人的心理在里面,他跟邱葉楠也是有緣分,都在最潦倒的時候遇見了彼此,還剛好雙方都能施以援手,就是這么一根無形的絲線將原本互不相干的兩人交織在了一起。
白洛步履蹣跚的往家的方向走去,行人從他身邊經(jīng)過都不禁皺起眉頭有些厭惡的往旁邊繞行,目光絲毫不掩飾其中的輕蔑,以至于白洛停在人行道上都有店家跑出來給他塞點零錢。
“趕緊走!別在我店門口待著,晦氣!”
白洛哭笑不得的看著手中那幾枚硬幣,情緒卻沒有絲毫波動,換作以前他可能直接跳起來亮明身份大鬧一場,可如今他卻沒有這個興致,在生死邊緣徘徊了幾次,白洛開始明白有時候平平淡淡也是一種好事。
駐足在家門口,白洛竟然有點怯場,他不知道打開門后會是一幅怎么樣的情景,是相擁大哭還是憤怒挨罵?白洛不知道,他也不敢想,他的心里還沒有做好準(zhǔn)備。
敲過門后,白洛就跟個木頭人一樣站在原地一動都不敢動,他緊張的甚至不知道該把雙手放在哪里,最后只能緊繃繃的貼在大腿兩側(cè),像個剛學(xué)站軍姿的孩子。
過了一會,蕭瑾瑜睡眼惺忪的打開門,她頂著兩個黑眼圈還有一頭亂糟糟的秀發(fā),一看就是還沒起床沒有時間打理,兩個人足足對視了三秒,空氣都仿佛凝固當(dāng)場。
最后還是蕭瑾瑜嘴角抽了抽有些支吾的說道:“那……那個……你回來啦?趕緊去洗澡吧,我……我給你弄點吃的,待會好休息!”
說完蕭瑾瑜就跟見了鬼似的轉(zhuǎn)身跑回屋子,她一頭鉆進房間拿起桌上的梳子就開始梳頭,各種護膚品也跟不要錢的一樣不停往臉上抹,只是她一邊抹,眼淚卻在一邊滑落,把原本化好的妝給哭的稀里嘩啦,聽到門外白洛關(guān)門的聲音,蕭瑾瑜哭著哭著嘴角卻咧開了一抹輕松的笑容。
等到白洛洗完澡換上一身干凈清爽的衣服,兩人面對面坐在餐桌上,蕭瑾瑜看著他狼吞虎咽的吃著那些昨天剩下的菜心里就不禁有些心疼,她也很有默契的沒有去問那些問題,餐廳里沉默著,只有白洛吧唧吧唧吃東西的聲音。
“白大哥你回來啦?。俊?p> 白洛循聲望去,夏琳穿著一身睡衣正站在門口,他腦子一熱就轉(zhuǎn)過身張開雙臂,夏琳愣了一下,她下意識的看了一眼蕭瑾瑜,發(fā)現(xiàn)對方的目光依然沒有離開白洛,她這才扭捏的走過去擁抱了一下。
白洛其實抱完就后悔了,他感覺自己背后一涼,仿佛有一道充滿殺意的目光把他從頭到尾解剖了一遍。
“那個,夏琳你怎么會住在這里?”白洛有些訕訕的問道。
夏琳還沒有接茬,蕭瑾瑜就替她說道:“她沒有家回了,一個人大晚上孤零零的跑過來找我,我總不能趕人家去醫(yī)院住吧,就讓她留下了,住的你房間?!?p> 白洛有些懵圈:“住我房間?那我住哪?”
蕭瑾瑜擺弄著自己的指甲順帶努了努嘴,白洛順著她的目光看去,赫然是客廳的沙發(fā)!看來剛才那個擁抱是真的抱出事了……
白洛這一覺睡了一天一夜,要不是他還在打著呼嚕可能蕭瑾瑜都要把醫(yī)生喊來了,哦忘了,家里就有個現(xiàn)成的醫(yī)生,不得不說夏琳的手法還是不錯的,消毒包扎一氣呵成,比白洛自己綁的繃帶好看多了!
“快點收拾收拾,我?guī)闳ヌ颂煨牡?,你這不能白給人家打工!”白洛一醒,蕭瑾瑜立馬催促道。
他哈欠連天不情不愿的套上的衣服,門外車輛早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蕭瑾瑜徑直拉著他就往天心殿的方向走去,此刻秦蕁正陪在她便宜后媽何皇后邊上,這個幾乎被宣判了死刑的女人在蕭瑾瑜手中又茍延殘喘了幾個月,以至于現(xiàn)在看上去氣色還挺好。
在跟秦蕁會面的過程中,不知道是不是白洛想多了,反正在她的眼中白洛沒有看到多少高興,反而還有一種濃濃的失望之感!
“我也沒有得罪她?。吭趺从蟹N我壞了她好事的感覺?!”白洛在心里暗自琢磨。
不過這并不妨礙白洛加官晉爵,在蕭瑾瑜的鼓吹下,白洛的任務(wù)變的無比艱難,一路上他克服了無數(shù)難關(guān),最后更是舍身取義,可謂是勞苦功高,就差沒有直說你把游騎兵營交給他管吧。
秦蕁自然也知道蕭瑾瑜的意思,她猶豫了一下說道:“那這樣吧,正好游騎兵的林副團年齡也快到杠了,白洛接他的班吧?!?p> 白洛就站在一邊,啥話都沒說就委任了一個副團長的職位給他,直到被拉出天心殿他腦子里還是暈乎乎的,簡直難以置信自己進步的這么快,僅僅出了一個任務(wù)就往前拱了一大步,正常來講就算升職也是給你調(diào)離到其他軍團去,直接在本軍團上位還是頭一次見,再看向蕭瑾瑜的時候,白洛的心里也有點心虛,想來古代那些進讒言的宦官也是這么玩吧,看來很有必要討好一下自己這位同居隊友。
接下來的行程里白洛沒有選擇休息而是直接赴任,本來蕭瑾瑜是不同意的,原因就是他身上還帶著傷,但在這一點上白洛表現(xiàn)的很堅決。
“我不能不去,不能讓底下的兄弟們以為我真涼了,那我樹立的那點威信不就全泡湯了嗎???再說了,我在總部處理文件也行?。∮植皇且欢ㄒ獬?!”
最后蕭瑾瑜拗不過他只得同意,但約好了白洛只能在總部處理一些文案,傷好之前禁止他外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