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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起嵐兮

第四十七章 澆愁

云起嵐兮 陸夢粱 2073 2019-06-05 10:30:00

  嵐兮醒來的時候,陽光已烈得曬人,她鬼叫一聲,連忙爬起,對著尚躺在草叢中假寐的梅吟香喊道:“天都大亮了,吟香哥哥,你怎么不叫醒我?”

  梅吟香悠然睜眼,慢吞吞地坐起,又慢條斯理地整了整,被她壓皺的衣衫。

  這才對著滿面怨容的她,無奈地聳聳肩,道:“叫醒?你一醉酒,不睡到自然醒,誰能叫得動?”

  嵐兮抓耳撓腮:“那,那你昨夜就該阻止我,怎么能讓我喝這么多酒呢?”

  梅吟香抽出腰間折扇,甩手一展,怡然自得地扇著:“你一喝就停不下,壇底不空我能勸得?。俊?p>  她越是急,他便越是慢悠悠。

  嵐兮也知道自己的毛病,怪無可怪,猛地一跺腳:“不跟你說了!”

  話音剛落,人已奔出老遠,梅吟香含笑不語,目送她遠去。

  回來時已接近晌午,她暗叫不好,心中隱隱騰起不祥的預(yù)感,等她推門而入,才真正令她大吃一驚。

  “你怎么在我房里?”

  她嚇得跳腳,即墨云坐在桌前,自斟自飲,屋里的酒氣比她身上的還濃,原來他喝的不是茶,竟是酒!

  即墨云居然也有獨自喝悶酒的時候,并且看上去已然喝了不少。

  “你居然在喝酒,你怎么會一個人喝酒?”

  她帶上門,走到他面前,臉上的驚訝絕不亞于看見豬上樹。

  即墨云看著手里的酒杯,笑道:“我現(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酒是樣好東西,醉了便沒了煩惱,難怪你這樣喜歡喝酒?”

  他笑得落寞,嵐兮從未見過他這樣笑,心里頓時說不出的難受。

  她駁道:“我喝酒是因為痛快,不是為了澆愁,而且借酒澆愁,酒醒之后只會更愁,你究竟是怎么啦?”

  眼見得他舉杯就唇,她連忙伸手去奪,即墨云手肘一擋,沒留意輕重,竟將她撞到地上,兩人皆是一怔。

  瞬息之后,他又若無其事地將酒慢慢喝了下去,而她卻看見了他袍角的那一簇血梅。

  “血!你身上怎么會有血漬,你哪兒受傷了?發(fā)生了什么事?”

  她一躍而起,急聲問道。

  “我怎么樣,你在乎嗎?”

  他目不抬視,冷聲反問,語氣里滿是自暴自棄。

  嵐兮愕然道:“我當然在乎,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怎能……”

  話猶未了,他厲聲喝止:“住嘴!我不要聽見朋友這兩字?!?p>  她心中一凜,吃驚得說不出話來,半晌,才小心翼翼地問:“難道我做錯了什么,你不把我當朋友了?”

  即墨云扯了扯嘴角,眼神變得空洞:“呵!你哪兒有錯?從頭至尾,錯的只有我一人而已?!?p>  嵐兮頓時不知所措,囁嚅著無比認真地懺悔道:“我,我知道我又背著你偷溜出去喝酒,這的確是我的錯,我向你道歉,對不起?!?p>  “我說過,如果你想喝酒,我會陪你的,為什么要偷偷溜出去?”他斟滿一杯酒,墨眸逐漸移向她。

  “因為……”

  她伸手撓向脖頸,躊躇著如何答話,才不會惹他生氣。

  “實話!”

  他驟然喝令,研判的目光將她籠得喘不過氣。

  她倒吸了口涼氣,脫口道:“我去見一個朋友了?!?p>  “什么樣的朋友?和我一樣?”

  他諷刺地問,末了,又黯然垂眸,自嘲道:“不,和我不一樣?!?p>  仰脖,杯底朝天,一杯又干了。

  他繼續(xù)執(zhí)壺倒酒,她猛地沖過去雙手緊握酒壺,央求道:“你別再喝了,我求你啦,先讓我看看你傷哪兒了好不好?”

  “傷?我哪兒都沒傷,我傷的是心?!?p>  他苦笑著,淡淡道,手上一施力,便輕而易舉地搶過酒壺,又接著自斟自飲。

  她如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心?你遇見沖天大盜,和他斗內(nèi)力,斗不過他,氣血攻心啦?”

  即墨云冷笑,慢慢站起身,眸光依稀有異:“嵐兮,你到底是真不明白,還是揣著明白愚弄我?折磨我,很痛快是不是?”

  她惱道:“我是真不明白啊,你就不能明說嗎?”

  雙肩被他猝然一鉗,四目相對,他的心又苦又澀,喉頭不禁哽咽:“嵐嵐,你已大了,不再是那個懵懂的小姑娘,難道我的心,你一絲都察覺不到嗎?”

  言語未畢,一點淚光滑落面頰。

  “你,你哭了?”

  她駭極了,認識他這般久,除了初次見面外,便從未見他落淚過,今日他實在給了她太多驚駭,甚至有絲害怕。

  “你哪兒難受,我給你瞧瞧,你不要這樣嚇我好不好,我見你這樣也好難過?!?p>  她抬手為他拭淚,不知不覺,眼眶也跟著紅了。

  他望入她泫然欲泣的雙眸,心頭又泛起別樣柔情:“嵐嵐,我這樣,你在乎嗎?心疼嗎?”

  “嗯!”嵐兮點點頭,心中只覺說不出的酸楚。

  即墨云的眸中涌現(xiàn)出一絲曙光:“嵐嵐,你答應(yīng)過許我一個心愿,這話還算不算?”

  嵐兮一吸鼻子,忍住眼淚,點頭如搗蒜:“算,當然算?!?p>  他滿懷期盼道:“那我要你以身相許,做我的妻子,伴我一生一世,永不分離,你可能做得到?”

  仿若晴天霹靂,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你說,你說要我……嫁給你?”

  她猶疑不定,只覺腦子里一塌糊涂:“可是,可是你不是喜歡男人嗎?”

  他手一緊,乍然低吼:“究竟是誰這樣告訴你的,誰?”

  她被生生嚇了一跳,仔細一想,好像真沒有人這樣對她說過,難道從一開始就是自己的臆想?

  即墨云的耐性在急劇喪失,聲音已變得不耐:“你究竟做不做得到?”

  她迷茫道:“我,我現(xiàn)在無法回答你,我好亂,不知道該怎么辦,你給我點時間,讓我理理?!?p>  做了十年的朋友,陡然告訴她,他真正想做的是夫妻,她的腦子實在轉(zhuǎn)不過來。

  他頹然松手,眸光暗淡:“呵,我就知道你做不到,既然你做不到,那就走吧。”

  “去哪兒?”她追問。

  他冷笑道:“你想去哪兒去哪兒,想找誰找誰,我怎么管得著?嵐兮,你自由了,以后我不會再管你,也不想再見到你!”

  他轉(zhuǎn)身抄起酒壺又繼續(xù)斟酒,心中隱然一恨,猛將酒壺一砸,吼道:“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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