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您的手怎么有傷?”
秦長妤忽然驚呼,伸出柔荑去握他帶傷的手。
“滾!”
沒等她觸及,即墨云已將杯中酒潑出。
她大驚,連忙舉袖遮擋。
“嘩啦!”
酒水盡數(shù)淋在她袖上,布料被生生腐蝕掉一層,肌膚被濺之處,皆是熱辣辣火燒般的疼。
他一絲不露的情緒,借著這杯酒,通通發(fā)泄了出來。
秦長妤委屈極了,眼淚簌簌流下:“長妤又何嘗不知,這世間能入公子眼的,就只有姐姐,可姐姐已有意中人,公子癡心錯付,難道還要執(zhí)迷不悟?”
明知她是故意以言語刺激,擾亂他的心神,可偏偏難以克制。
思潮如水,腦海里翻來覆去,盡是她與梅吟香的親昵笑語。
胸口激蕩,頓覺一陣眩暈,一股甜香直竄鼻端,沁入腦髓。
這香氣一直都有,初時并未覺察不妥,直到此刻心神不穩(wěn),才覺有異。
他暗叫不妙,運氣斂神,猛地起身,袖子一拂,杯盞落地。
瓷花乍綻,抬眸,那梨花帶雨,低泣不止的,竟是嵐兮!
他扶額晃了晃,再看,仍然是她。
他難以置信:“嵐嵐,你怎么在這兒,我不是要你走了嗎?”
“嵐兮”迎面撲來,一頭扎進他懷里:“云,這里有古怪,我害怕!”
即墨云緊緊擁她在懷:“別怕,我在這里!”
她抬首,雙手勾上他的脖頸,踮起腳尖,柔軟的唇瓣,便貼向他略帶涼意的唇。
他一驚,輕輕將她推開:“你做什么?”
她摟緊他的腰,溫軟的嬌軀挨緊他:“云,我喜歡你,難道你不喜歡我嗎?”
他寬厚的手掌微顫,緩緩撫上她的臉頰,滿腔柔情溢出眸底,無限動容,薄唇翕動著,發(fā)不出一個字。
忽地雙臂一收,將她牢牢鎖在懷中,直想揉進自己身體里,再不分離。
“何止喜歡,我,我愛你啊……”
她仰面乞憐道:“那你親親我,只要你親親我,我便不怕了。”
懷里抱著的,是他魂牽夢繞的女子,他又何嘗不想這樣做,又怎會舍得拒絕?
“好?!?p> 他迷醉地應道,俯首覆上她的唇,憐愛地吻入。
她熱切地回應著,舌尖悄然遞過一粒藥丸。
只要喂下這藥,她便能對他為所欲為。
思及此,秦長妤的心不由亢奮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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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長衛(wèi)不愧為長沙首富,府邸連檐接宇,氣派無比。
嵐兮便是不識路,揪住個打更的一問也知。
此時剛到亥時,也不知賓客散盡沒有。
她抓起門環(huán)就想敲下,突地想到:今日我可是拿著熱臉去貼他的冷屁股,當著這么多人的面半分顏面都不給我,此番去而復返,已夠讓人瞧輕了,就這樣貿(mào)貿(mào)然進去尋他,萬一他還不理我,那我不是什么臉面都丟光了?
她放下門環(huán),蹙眉徘徊,猶豫再三,倏地靈光一閃。
明著不行就來暗的嘛,趁著月黑風高偷偷溜進去,要是看見他,就尋個他落單的機會,問個明白,即便不理我,也沒他人知曉,若他不在,我立馬掉頭走人,就當從沒來過。
水眸滴溜溜一轉,右手握拳往左掌上一敲,她笑道:“好主意,就這么辦!”
主意已定,嵐兮繞著圍墻尋到偏僻處,揣摩著由此進入,多半是后院之類人不多的地方。
看著四下無人,打量了番這墻的高度,怕是只比府衙的圍墻矮一點兒,不禁“嘖嘖”兩聲,財大氣粗??!
她貼著墻根聽了會兒動靜,不聞人聲,當下退開三步,猛然發(fā)力一縱,游墻而上,翻過圍墻,跳了下去。
她向下一看,一雙大眼驟然撐圓,那墻根底下密密麻麻種著一大片的,居然是……仙人掌!
她險些驚叫出聲,幸得及時醒悟,將口捂住,放眼望去,實在無可落足之處,只好將心一橫,踩著最末端那一撮硬刺,借力躍出仙人掌叢。
幾聲細響,硬刺扎穿鞋底,埋入腳板,吃不住疼,又不能叫出聲,落地那一剎那,腳一虛,“砰”地,跌坐地面。
她急急捧起左足,一根一根將刺拔出,嘴巴張得老大,狀似吶喊,然而一聲聲全都只能咽下肚,唯留眼角兩顆淚珠,在眼眶里晃悠悠地打轉。
去他大爺?shù)?,一般人家都種些綠樹鮮花,哪有人種仙人掌的?
而且還是這般高大粗壯的仙人掌!
難道真是家大業(yè)大,刻意種來防賊的不成?
若非不敢鬧出動靜,只怕她已挺直腰板破口大罵了。
靜夜中,忽然有腳步聲由遠及近,嵐兮一個打滾,閃入對面的花叢,拿眼偷覷。
燈影婆娑中,只見一名少女轉過墻角,走向回廊盡頭,仔細一看,竟是春喜。
她不由大喜,一個凌空翻出花叢,躍向她身后。
春喜只見人影一晃,不明所以,心下大驚,待要叫出聲,已被嵐兮先一步捂住嘴,拉向自己。
她將臉湊到春喜面前,伸出食指作個噤聲手勢,壓低聲音道:“別喊,是我,昨日剛見過的,你忘記啦?”
春喜心神暫定,定睛一看,原是嵐兮,不禁松了口氣,點了點頭。
嵐兮放開手,春喜下意識地瞄了眼,她身后那浣花軒的方向,圓眼一轉,悄聲問道:“嵐姑娘可是來找即墨公子的?”
“嗯……”
嵐兮有些忸怩地揪了揪頭發(fā),輕咳一聲,尬笑道:“你猜得不錯,我就是來找他的,他可還在這里?”
春喜道:“自是在的,老爺留公子在府中盤桓,現(xiàn)已引至客房歇息,姑娘若是尋他,便讓奴婢為姑娘帶路吧?!?p> 嵐兮正有此意,不由歡然道:“如此就有勞了?!?p> 當下,春喜引著嵐兮繼續(xù)走向回廊深處。
嵐兮一面跟隨,一面東張西望,只覺這秦府冷清得很,一點也不像想象中的那樣仆婢成群,熱鬧非凡。
難道是夜深的緣故?
也不知那些潛藏的高手都臥于何處,該不會一個不慎撞上,見她面生便要拿她吧。
她只想悄悄地去找即墨云,可不想弄得人盡皆知啊。